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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四 奔跑的日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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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的早晨,是云雾的盛会,美仑美奂。
头痛如裂的感觉从梦中一直延续到惊醒,门外咚咚作响,我烦心似火地问:“是谁?”
“去看日出了。”李诗在门外说。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要去含鄱口看日出的计划,等我走出房间,李诗与苏如黛已经装备齐全了。她们都穿着运动装与跑鞋,一个脖子上挂着望远镜,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
我的脸还没有洗,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被她们拽着,狼狈不堪出发了。
想看云蒸霞蔚的庐山日出,并不简单。来含鄱口看日出的旅者,往往乘兴而来,却是败兴而归。含鄱口的日出用一句诗来描摹最好不过,“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轮红日往往躲藏在云雾中不肯出来,透着几分羞涩,几分豪迈。
原计划是坐车去含鄱口,但是临时改成跑步去,跑步并不是我的长项,只好让两位美女领跑,自己悄然跟在身后,这样一来,却有另一道风景落在眼中,就是这两个女子,像在山间飞奔的小鹿,轻盈而灵动!
在我笑咪咪地大饱眼福的时候,身后猛然受了一记重记,这拳头的味道如此的熟悉,带着几分甜酸苦辣的味道,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身旁嗖地飞过一辆脚踏车,车上的人哈哈大笑,“看什么看,你给我小心点!”
我说,“小淘气,你少管我。”
这人已骑到了前面,对李诗说:“你们两个要小心呀,后面有色狼。”
李诗一笑说:“小丫头,你就知道疯。”
“小心我揍你!”我大声地喊。
车上的人扭头做了个鬼脸,然后骑着车一溜烟地跑了。
她叫陶菲,是地地道道的庐山人,地地道道的陶渊明的后裔,因为她像个假小子,跟谁都嘻嘻哈哈的,所以我们都叫她小淘气,她家本在陶村,但是她哥陶华在牯岭镇上开了一间小餐馆,她就来哥哥这里打工了,一边打工一边温习功课,准备高考。
陶菲就是我写进故事里的那个红萼仙子,因为她一天到晚,总是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所以我故意把她写成一幅冷若寒冰的模样。
苏如黛忽然在前面停下来等我,我跑上去问:“你怎么停下来了呢?”
苏如黛说:“有人警告我有色狼,我想看看色狼是什么样子的。”
我神气地说:“你看看我这么帅的样子,还用假装色狼吗?”
李诗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咯咯笑说,“苏大律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这里没有色狼,倒是盛产情郎。”她转身跑到前面去了,好像故意给我和苏如黛留下一段单独相处的长路。
我想停下来,可是苏如黛不停,再跑下去,我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大脑有些发涨,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你为什么上山?”
苏如黛说:“因为你们老板请我来上山谈判。”
我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请你来吗?”
苏如黛说:“因为她要让我见到你,她摸了我的底,知道你长得很像我从前的男朋友,她早有准备。”她说的很委婉,没有破马张飞般地点名,李诗,你在跟我玩阴谋诡计。
我继续愚蠢地说,“知道,你还来。”
“来呀。”苏如黛向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喜欢挑战,挑战别人,挑战自己。”
我看见从她脸色上闪出一丝珍珠般的闪光,于是试探着问:“我真的很像你那个朋友?”
“像,像极了。”苏如黛说,“不但长的像,气质也像。”
“可是,世上绝没有两个人是雷同的。”我有点担忧地说。
苏如黛说:“虽然你像,但你永远也不能超越他。”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自尊。让一个女人说自己赶不上另一个男人,你除了愤怒以外,还要显得理智一些。
我立刻用行动代替了回击,发疯般地向前跑去。男人是雄性动物,首先要在体力上征服女人,要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狮子的气魄。
我很快把前面的李诗的甩在身后,李诗喊,“哎,你疯了吗?”
“别管我。”我说,拼命地跑。
虽然我第一个赶到含鄱口,但是出现了体力透支,四肢酸软的现象,大口大口地喘息。
赶来含鄱口看日出的人每天都为数不少,而我们三个却独自占领了一处角落,苏如黛不急不慢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她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问我,“白宇,你生气了。”
我哼了一声,站在一块崖边,让四月的山风驱散我胸中的郁闷。
李诗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很聪明,保持沉默,在沉默中观察我们的动静,目光悠远得像天边的云。
苏如黛说:“你真小气,说你两句,你就生气,真生气了?”
我还是不回答。
苏如黛说:“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很帅的。”
一丝笑纹从我的嘴边荡漾开来,苏如黛这种先抑后扬,前贬后褒的手段,真是厉害的杀手锏,就是算我是个事业有成的青年才俊,也抵挡不了她这一招的诱惑。
我们相视一笑,那中笑容几分羞涩,几分甜蜜,,好像是像见恨晚,好像在我们的心灵之间有了某种碰撞。
“你们快看,日出了!”李诗惊呼起来,这日出虽然难得,但是我们已经看过N遍,李诗的惊呼带着百分之八十的虚情假意,她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苏如黛退后了几步,举起照相机,喀嚓喀嚓地按动快门,要把那一轮越出云层的红日,永远地捕捉到她的记忆里。
忽然从红日下飘渺而上几缕云雾,遮挡了红日的灿烂,那轮红日霎时又变得又有些陌生。
李诗不失时机地说:“苏律师,你来得不巧了,本来想让你看一场霞光璀璨的日出,可是毕竟月有阴晴圆缺,这个世界并不是完美的。”
可是她的话音未落,那几缕云雾就四散而去,红彤彤的太阳好似一张笑脸。
苏如黛说:“没什么,我来看日出心诚则灵,庐山向来是道家的仙山,道家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来的正是时候,它又向我露出笑脸了。”
李诗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天相莫测,瞬息万变。”说着,那轮红日的霞光又收敛而去,一大片云雾涌了上来,沸腾如海,点点霞光透射云雾,真是大气万千,胜如仙境。
但是她们两个话里有话,我是听得出来的,李诗说:“小白,你是怎么看这日出的?”
苏如黛问:“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日出?”
两边都不得罪,借题发挥谁不会呢,我说:“虽然每天都会日出,但是百看不厌,庐山的日出每看一次,都有不同滋味,每一妙,每一分都有不同的变化,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
再看那轮红日从云海之间一跃而出,近处可听清脆鸟语,远处的云雾与山峰不停地变换着美丽的姿态,山雾如画,一江一湖浸润在茫茫的天水之间,自己也恍然如置身世外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