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 山路弯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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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江头夜送客，枫业叶荻花秋瑟瑟。
我再次在千年之后，来到这琵琶亭前，却不是送别一位故友，而是要迎来一位夙敌。
阳光照在大江之上，波光粼粼，气势绵绵，好似古人的仇怨都从沉淀的江底翻涌而出。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苏如黛，大眼睛，身体很单薄，有几分红楼梦中描写的那样，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她很像我写的故事里的香蕊仙子。不过，她是要和我们旅行社拼个你死我活的大律师，虽然她的身体柔柔的，可是她的眼里燃烧着一道冰冷的火焰，不是李商隐诗中，“蜡炬成灰泪始干”中燃烧的那种火焰，而是一种冰在燃烧的火焰！
如果说苏如黛的眼中燃烧的是火，那李诗眼中流淌的就是水！
两个人注定是水火不容。
我们下了车，苏如黛已经在琵琶亭前等待多时，她没有穿职业装，没有戴眼镜，而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雪白的衬衫，太阳帽，耐克运动鞋，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有几分俏皮的美丽。
李诗带着我走到苏如黛面前，“你好，苏律师，我来得晚了。”
苏如黛一笑说，“不晚，我的来意你不问自明。”
李诗在车上曾经对我说过，“律师的话都是一针见血，或者峰回路转，所以不要和律师磨嘴皮子，要震撼她的心灵。”
苏如黛一针见血地说出来意，李诗立刻反击，用了一招移形换影，“我想你误会了，关于那件官司，我全权委派我们公司小白和你谈判，今天我来是看风景的。”
说完她就向江边走去，观赏大江上的潜流与波涛。
我只好硬着头皮，伸出一只手说：“苏律师，你好，我叫白宇，其实我今天不该来的。”心中在骂自己，你真是个笨蛋，满腹的经纶都逃到哪里去了？
苏如黛淡淡一笑，两个眼睛盯住我的目光，“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好似看穿了我的心灵，我们双手一握，我居然发现她的手心，也沁满了细密的汗珠，看来她比我还要紧张。
我说：“苏律师，如果我们都要坚持己见的话，恐怕你要立刻打道回府了，如果我们都能平心静气，或许事情都能得到转机。”
苏如黛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吧？”
“不错。”
苏如黛说：“那我要是进一步呢？”
“那就很可能两败俱伤了。”我观察她的脸色，已在风吹的苍白中转成红润。
“好吧，我就接受你的建议。”苏如黛说，“让我看看庐山究竟有多美。”
我也有了几分兴奋，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说：“迎接你这样一位美女律师上山，真是求之不得。”
苏如黛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抢着说：“你不要担心费用，我们公司为你安排了全部免费的豪华旅游大餐，我会带你看遍山上最美的风景。”
苏如黛却一指我，脸上红了一下，“我要你来做我的导游，可以吗？”
她不是问我，是在问李诗。
李诗此刻不再沉浸在高大滚滚江水的思索之中，好像清醒过来似的，转脸向我们走来，百媚横生地说：“没问题，请苏律师上车吧。”
这两个女字，各有绰约的风姿，只是我有点被出卖的感觉。
“等一下。”苏如黛忽然想个小孩子一般，从她的背包里翻出一个快照相机，“这里是琵琶亭，我们合个影吧。”
“好啊。”李诗又现得兴致勃勃，她的自信从不输于她的美丽，往琵琶亭前一站，百分百一个大美女。
可是这一次有点意外。
苏如黛把相机往李诗的手里一塞说，“请你帮我们拍照好。”说完就拉住我，摆好姿势。
李诗的心里忍着一股气，苏如黛对我说：“我们一起说茄子！”
“茄子！”
然后，李诗帮助我们完成了第一张合影，不过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坐上李诗的小车，我们开始爬山。
李诗开车，而我与苏如黛坐在后排，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来的时候我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小车在青翠欲滴的山色间盘旋，一上车苏如黛就表现出对庐山的兴趣，而我就习惯性地开始讲解有关庐山的风貌。
“越上葱茏四百旋。”我故意要把庐山的魅力往诗文上引，因为资料中曾记载她死去的男友是学中文的，她一定对诗文很感兴趣。
果不其然，苏如黛说；“这是毛泽动的诗，他也是坐车上的庐山，对么？”
我说：“对，你现在比一代伟人还厉害许多。”
苏如黛说：“我知道有很多大才子，大学问家来过这里，留下了很多奇美的诗文。”
我见她的兴致逐渐高涨，才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是宋代大诗人苏动坡的题西林壁。”
苏如黛说：“他还有诗，我来不忍去，月出飞桥东。”
我没想到她有很深的古诗根底，我们两个我一言，你一语，好想是在比拼谁的诗问文功底更深。
我说：“五老峰边开万寿，遥知北斗照南康。”
她不加思索地说：“玉渊神龙近，云雨乱晴昼。”
我说：“这是东坡先生的诗，你是因为也姓苏，才喜欢他的诗？”
苏如黛却所答非问，“说来你或许不信，我的确是沾了一点他的灵光，算是他的后裔呢。”然后笑着道，“你呢，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白居易的后人吧。”
李诗有些不悦，她突然刹车，“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如果光会耍两句嘴皮子，就可以和名人攀亲带故，那我不是要成了李白的后裔。”
她的话里有刺，苏如黛不会听不出来，“怎么不行，只是白居易的诗风与李白不是一路。”
李诗的脸色阴沉下来，我预感到将要有事发生。
果然，车子再也发动不起来了，李诗连踩油门，车子就是落地生根，一动不动。
李诗扭头说：“不好意思，要麻烦二位下车去推一下。”
苏如黛说：“我是客人。”
李诗说：“无所谓，要是你不推，小白下去自己推，你只好在车里坐着。”
苏如黛哼了一声，还是随着我走下车，我们在后面用力推车，增添了一点上山的乐趣。
但是我隐约感觉到，这是李诗的恶作剧，我从前视镜中看见她暗自发笑的样子，居然十分美丽。
我和苏如黛推车走了很长一段山路，苏如黛汗如雨下，李诗这才踩着了油门，把车子发动起来，我们跳上车，苏如黛的额头已布满清澈的汗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二 山路弯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