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风云之女帝妘嬛传》桃小茜

20、冰释前嫌（2）

　　这些日子来，陌妘嬛原本的记忆如潮水般在她脑中不断翻涌然后沉淀下来，她猜测是这一次大病将原主的气息全都冲刷干净了，她与这副身子越发契合了。过去那些年，她所感受到的只有她的耻辱、凄清和孤寂，是一个质子身在异乡的凄惨，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被亲人舍弃的悲伤，是一个人面对随时会没命的威胁时候的无助和绝望，是被锁在柜子里快要窒息而死时候的怨恨和不甘。陌妘嬛之所以病了这么久，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也是因为那些记忆带给了她所无法承受的负面情绪将她击倒了。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即使她孤身一人，可是那里还有朋友、有院长，总是有人记得她的。但随着这副身子的记忆裹挟了她全部的情绪之后，她便渐渐绝了这个念头，她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唯一的道路是代替这个质子活下去。既然要活下去，陌妘嬛的一切都便要承受。她的期待，她的无助，她的绝望，还有她的不甘，她的恨。

　　陌妘嬛此时只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理由，能让自己甘心过这种生活的理由。她死死地抱住这个有些瘦削的少年，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理由，他是她甘心承受这一切的唯一的理由。

　　瑾瑜身子震了震，眼底有一丝动容，缓缓抬眼看她。

　　轻轻开口，“是你……是你说不要我的……是你……”他望着她的眸子，那里面有他所不知晓的痛。他突然感到有些心惊，不知这痛是从何而来，会是因为他么？

　　“我没有不要你……瑾儿……相信我……”陌妘嬛不顾身体的不适，她脸色苍白，但声音却温柔极了。“我只是嫉妒……我嫉妒西姚萱，我讨厌她对你刻意的关心，我讨厌你对她和颜悦色，我更讨厌自己竟然无法忍受你跟别的女子那样说话……你关心她，却不肯看我一眼，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么……”她絮絮叨叨地在瑾瑜耳边说着，瑾瑜睁大了眸子，眼中划过一丝颤抖。

　　“可是我最难过的，是你这一个月来都不曾来看我……你知道我每日望着门口多久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来了没。可是每一日我都等不到你，我嫉妒，我害怕，我怕你真的听了她的话，我怕你不信我。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爱你……可是我怕你不信我……你会跟别人走……”陌妘嬛慢慢地说着，眸子却一直看着瑾瑜那张震惊的脸，眼底划过一丝温柔。

　　瑾瑜怔怔地看着她的眼，听着她的话，他感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仿佛从一处地方开始崩塌，眼前这个女子她每个诚挚的眼神，每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语，都令他越来越不能自拔，明明知道，过于深入是危险的，可是这一刻，他想丢下一切陪着她，哪怕前路会是万劫不复。

　　“那你……刚才……”瑾瑜便是再笨，此刻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只是面子上拉不下，自己刚才做了那般愚蠢的事，他偷偷抬眼看她一脸笑意，不由得脸上红了红，“我……”

　　“谁叫你一直晾着我……”陌妘嬛笑了笑，心情好了许多，她抬手为瑾瑜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别哭了……”

　　“对不起……”瑾瑜看着陌妘嬛脸上的笑，“我不知道，你是女子……女子也会嫉妒……怎么会？”

　　陌妘嬛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我与她们不一样。”她低下头吻着瑾瑜的额，“如果你不理我，离开我，或是背叛了我，我会很难过，会伤心，会痛不欲生。”

　　瑾瑜呆呆地看着她，心底为了这一句话而动容，更多的却是震惊。

　　“所以，答应我……”陌妘嬛认真地看着他，“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背叛我……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爱你一辈子。”

　　瑾瑜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他的声音有着颤抖，“妘儿……”

　　“答应我……”陌妘嬛依旧凝视着他，“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一抹心痛从瑾瑜眼底悄然划过，捏着衣角的手握了握，他垂了眸子，缓缓点了点头，“我……我答应你……瑾瑜，永远不会离开妘儿，不会……背叛妘儿……”

　　陌妘嬛幸福地笑了，她的心在这一刻竟觉得无比安宁，从前的她孑然一身，总是缺少一份安心，现在的她竟然有了一个可以守护的人，她觉得很安心。

　　陌妘嬛没有想过，从她决定以这个质子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艰难的荆棘中开辟属于她新的人生。

　　“对不起……”瑾瑜哭了半晌，终于意识到陌妘嬛还病着，便赶紧擦干了眼泪，扶着她起身重新躺回床上，看到她嘴角一丝血迹，他心下微痛，轻轻抚上她心口的位置，“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陌妘嬛却展露一抹笑意，按住了他在自己胸前的手，“确定了你我彼此的心意，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她抬眼，眼底划过一丝忧虑。

　　瑾瑜闻言看向她一脸的凝重，“怎么？”

　　“你可会后悔？”她蹙眉，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她怕他会后悔选择跟她在一起。

　　“后悔？”瑾瑜垂了眼，嘴角苦笑，“你还是不信我。”他将手从陌妘嬛手中抽了出来。

　　陌妘嬛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他抬眸看着她。

　　“跟着我，你可能会吃很多苦。”她微微叹口气，却不得不说出实话。

　　瑾瑜闻言，反而心里舒了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了几许，“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本就是……奴侍罢了，什么苦日子没过过，现在这情况，倒也不算苦的。能在你身边，我不后悔。”

　　陌妘嬛眼中的忧虑总算减少了许多，她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尽管胸口还隐隐作痛。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决不负你。”她郑重地许下这一生的诺言，虽然她不知道实现这一句将有多难。

　　“我信你。”瑾瑜慢慢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拥着她的身子，“我信你。”

　　夕阳下，偌大的宫殿里，他们两人安静地靠着彼此，坐在床边，目光望向窗外那一抹火红的残阳，他们不知道，未知的命运即将展开，今日许下的诺言，在千锤百炼之后还能否尽如初心，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