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飞花轻似梦》丽笙

7、各怀心事

　　“你这丫头啊！”长天见墨染这样，无奈地笑道。
　　随后，二人纷纷进入了轿撵，如芸愤恨地盯着墨染离去的背影，待轿撵远去，寻不见踪迹，女子才坐定轿撵，“贱婢，如今是攀了兄长这根高枝，恁这般轻狂嚣张，他日，若落到本小姐手中，绝不轻饶！”
　　“小姐，理应把方才之事告诉夫人才是！”随行而侍的翠缕进言。
　　“不可！”如芸眉头皱紧，‘若是太后、娘亲知道本小姐因为这件小事大发雷霆，不仅教训不了她，本小姐还会遭到训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万不可在太子妃竞选这档口出乱子！’
　　“吩咐下去，所有人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必须三缄其口！”如芸坐在轿里，如是说。
　　“是。”翠缕应承领命。
　　墨染看着长天，顿想起方才之事，“听姨母说，夹谷府的大小姐三月间将嫁入丞相府，如此看来，那丞相府必是要遭大劫的。”
　　长天饶有兴味地看着正装模做样掐指测算的墨染，“此话怎讲？”
　　“听说，丞相府的公子与废人无异，若再娶了个悍妇，定会让府上鸡犬不宁！”墨染轻笑不已。
　　“臭丫头，小心祸从口出，若被旁人听了去，捕风捉影，惹了麻烦便不好了，何况，耳听为虚，以讹传讹的事情，不足以全信。”长天修长的手指轻弹了下墨染的额头，‘惹了祸，看谁救得了你！’
　　“知道啦，民女谨遵二殿下教诲！”墨染用手捂住嘴唇，做噤声之态。长天看她如此，则笑意盎然。
　　“二殿下留步！”听到后头有人呼喊，长天便命人停下轿撵，随即掀起帘子起身，墨染则紧随其后。见了来人，原是太后身旁的管事嬷嬷，“嬷嬷，何事？”
　　“奴婢拜见二殿下。”嬷嬷行礼。
　　“平身。”长天笑了笑，扶起她。
　　“太后身子不适，不宜远行，特命奴婢备了些鲁地的阿胶以及外番进贡的燕窝托池姑娘带去云晖行宫，给公主殿下调理身子。”嬷嬷命人把所托之物拿了过来，墨染接过。
　　“请嬷嬷转告皇祖母，孙儿代姑母谢皇祖母赏赐。”长天拱手行礼相谢。
　　“奴婢定当带到。”嬷嬷笑了笑，福身相拜，‘奴婢告退。’
　　雍华宫内，如芸福身拜谒皇太后，“如芸拜见外祖母。”
　　“平身。”皇太后和蔼笑道，‘来，芸丫头，让哀家瞧瞧。’
　　“是。”如芸应声，起身上前。
　　“几日不见，芸丫头是越发标致了。”皇太后抚着如芸的纤纤玉手，赞不绝口。
　　“说起这姣好容颜，还不是随了母后您啊！”锦思长公主掩唇笑道。
　　“娘亲所言甚是，当年外祖母您可谓国色天香，即便岁月流逝至今，美艳绝色依然不减当年。”如芸也笑意盎然，随声附和。
　　皇太后听她二人所言，不禁笑逐颜开，嗔怪道，“你们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哀家年事已高，自是与当年比不得，比不得喽，莫要拿哀家寻开心。”
　　“母后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容颜依旧呢！”锦思长公主立即辩驳道，而后，又看向如芸，‘芸儿，你前些日子缝制的衣衫，还不快些拿来给外祖母瞧瞧。’
　　“正是呢！”如芸说罢，便命着翠缕把那件亲手缝制的献上来，‘外祖母，这是如芸前些日子缝制的镂金丝纽鸾凤纹式蜀锦衣，特敬献给外祖母您的呢！’
　　“芸丫头愈加懂事了，哀家甚是欢喜。”皇太后接过，抚摸着光亮莹泽的锦衣，‘进得宫来，可曾去过东宫见了清玄？’
　　“芸儿进宫，直奔着外祖母您这儿来了，尚未见过兄长。”如芸回道。
　　“待会儿呀去瞧瞧。”皇太后笑了笑，似又想起什么，‘晗睿在军队历练不得闲，那蕙丫头和逸儿怎么没与你们一起进宫来？’
　　“蕙儿去了七妹处，逸儿跟着夫君去赴宴呢！”锦思长公主应道，‘母后若是想念他们，儿臣回府让她们过来便可。’
　　“无妨，她们得闲时再过来也无妨。”皇太后又看了看如芸，‘得闲时多去东宫走走。’
　　“芸儿遵命。”如芸笑意盈盈。
　　待嬷嬷回到雍华宫复命时，锦思长公主已然携了如芸退出了宫殿。
　　“太后。”嬷嬷进了殿见着皇太后闭目养神，‘东西送去了，二殿下替着公主殿下谢恩呢。’
　　“那便好。”皇太后点了点头，‘这说起太子选妃一事，果真是千头万绪，哀家身心俱疲。’
　　“方才在长街处，夹谷大小姐的近身丫头竟当街训斥宫中奴婢。”嬷嬷如实相禀自己的所见所闻。
　　“芸丫头是嫡女，自小娇生惯养，霸道骄横，远不及蕙丫头可心，只可惜蕙丫头是庶出，并非锦思亲生。”皇太后无奈叹息，‘近身丫头都能这般放肆，狗仗人势的奴才，此时太子妃一事还尚未定论，哀家却不知这后宫何时易了主了。’
　　“太后莫气坏了身子。”嬷嬷安慰道，‘有道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颐养天年便好，何苦如此操心。’
　　“曦宁，哀家乏了，甚是烦闷，陪哀家出去走走。”
　　“是。”嬷嬷领命，便上前搀扶皇太后。
　　方至午后，日光温煦，云晖行宫。
　　墨染回到宫苑，便见柒瑶公主闲坐在软榻上，手捧着一卷书，正细细读着。
　　“姨母。”墨染上前福身下拜。
　　“墨染回来啦。”柒瑶看见墨染抱着锦盒而来，不禁问询，‘抱着何物回来呀？’
　　“鲁地的阿胶和外番进贡的燕窝，太后娘娘托墨染带给姨母你调养身子的。”墨染把锦盒放到石桌上回道。
　　“她？”柒瑶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着眉头，良久，才道了句，‘放着吧。’
　　“咦，墨染回来啦。”如蕙从转角处走出来，瞧见墨染，笑了笑。
　　“蕙姐姐。”墨染又福身而拜。
　　“从宫里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呀？”如蕙看见桌上锦盒，不禁问询，‘宫里头可有人为难你？’
　　“长街偶遇贵府大小姐。”墨染想起方才之事，皱紧眉头，刚欲说些什么，又觉不妥，便道，‘原也是墨染思虑不周，惹了大小姐，幸得二殿下护佑，才未起争端。’
　　“长姐在府中惯是如此，墨染不必理会。”如蕙无奈地看着墨染。
　　“蕙姐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有心事？”墨染见她没了往日的笑颜，未免担心。
　　“蕙丫头，你怎么了？”柒瑶闻言不禁抬头细细看着如蕙，关切问询。
　　“不会是墨染言语冲撞了大小姐，惹得蕙姐姐不悦么？”墨染低眉颔首，小声嘀咕着。
　　“你多虑啦，墨染。”如蕙淡然一笑，‘只道是府里的琐事，有些心烦罢了，所以，才躲到姨母这里来呢！’
　　“你这丫头，如今这般倒让我们难以适应呢！”柒瑶会心一笑，‘蕙丫头，有心事就言语出来，切莫憋在心里。’
　　柒瑶扶榻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锦盒，又道，“这里的阿胶和燕窝，回府的时候带上，姨母我呀，许久未到长姐的府苑，这便当借花献佛了。”
　　“姨母言重了，蕙儿多谢姨母赏赐。”如蕙福身下拜致谢。
　　“无妨，趁着日光正好，我到朱霙舍去瞧瞧夫人。”柒瑶整了整衣袂，音容莞尔，‘你们这俩丫头年纪相仿，好好说说体己话。’说罢，便带着绿绮离去。
　　留了二人立在原地，如蕙怔怔望着面前的金色迎春，“墨染，快到三月了。”
　　“嗯？”墨染在绿玉盏里沏了两杯茶，将一盏递与如蕙，歪着脑袋，甚觉疑惑，‘蕙姐姐，你怎么啦？’
　　“长姐三月入丞相府，可她拒婚不嫁，爹爹和大娘只得依着她，让我替她入府。”如蕙接过，却并未品尝，倒是墨染听她所言，一不小心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
　　“什么？！”墨染剧烈的咳着，犹为惊讶，‘那蕙姐姐岂不是要替大小姐受苦？’
　　如蕙惨然一笑，轻声叹息，“皆因娘亲辞世，姑苏慕容氏近年来不似从前，如今的我，也只能任人鱼肉罢了！”
　　“蕙姐姐，你有何准备么？”墨染不禁伤怀，‘有什么，只要墨染能帮忙的，墨染定义不容辞，协助姐姐度过此番劫难。’
　　“多谢你。”如蕙双眼泛着泪光，拉着女孩的手，‘听天由命，看造化吧！’
　　“一切凭姐姐心意。”墨染盈盈下拜。
　　丞相府，畅书院。
　　月洞门外，修竹葱茏，漏影花窗处，丞相府的大公子蔺慜伫立于此，他身材颀长，樱草色绸衫外身着浅碧色外衣，颈间偎着雪白皮毛，青丝些微翻卷，面色光洁，深眉明眸，高鼻薄唇，棱角分明。
　　长天饶有兴味地翻阅着案上蔺慜的新作，啧啧赞叹道，“你这足不出户的，编纂的书籍倒是丰富万象，读之，格外受用！”
　　“殿下过誉了。”蔺慜拱手见礼，‘在下孤陋寡闻，怎能企及殿下的见多识广？’
　　“你呀，同我还这么客套？”长天微微抬首，‘三月初九便是你的婚期，所有要用的东西，府上可全备下了？’
　　“嗯。”蔺慜闻言，应到。
　　“如芸是泽国第一美人儿，只是嚣张跋扈，恐你招架不住呦，还有一个妹妹，名如蕙，长相虽不如如芸美艳，但性情内敛许多，要你选，你要哪个？”长天抚着下巴，饶有兴味地套问。
　　“将相人家，婚姻之事，任凭父母大人做主，做儿女的又能如何？”蔺慜面露愁容，轻启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