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华宿大师 ...
-
“有佛根，有佛缘，只差了一颗佛心，可惜，可惜啊。”
公子一进来，就听到华宿大师这句话，羽扇轻摇，毫无压力的走到华宿大师边上，就着蒲团慢慢坐下。
“华宿师傅，每次见我都要说这句话，这是，还没有放弃度化我？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您醒悟了。”
“是老衲未醒，还是你未觉悟？孔琦，你天生与佛有缘。”华宿大师淡淡开口，眼睛直直看着公子，仿佛透过这副精致皮囊，看到了公子金光闪耀的灵魂，他说的没错，天生自带佛光的孩子怎会没有佛缘？只可惜。
“可惜我志不在此。家有二老需我赡养，怎可就此离去，遁入空门？再者，虽说凡尘俗世不得我心，人间繁华百色，比起常伴青灯古佛，我觉得这更为有趣。”公子如此说道。
华宿大师摇头，“所以说，你什么都不缺，只差了一颗觉悟佛心。”
公子轻摇羽扇，眉眼带笑，甚是好看，“哈，所以说，今生我都不会觉悟，师傅您也别再存有侥幸。难得一见，总是如此对话，真真失了本有的好心情。”
华宿大师听此，眼皮都不抬一下，“既然尊称老衲一句‘师傅’，不知所布置的课业可否认真完成？”
公子苦笑，“经书百本，每本千页，师傅还真是看得起我。幸亏我每日一本，不曾落下，早早便抄写完成，师傅可要检查一番？”
华宿大师满意的点点头，“你的人品，老衲自是相信的，今日特殊，回去便将那百本经书烧给你太公吧。他以前最喜欢看你写字，每一次进步都能让他开心许久，拉着我对你夸奖不断。”
说到这里，华宿大师停住了，似乎是因为想起老友，心里满是惆怅与遗憾。
公子也变得沉重几分，“谨遵师命。只是，师傅不去看望太公么？”
几分自嘲，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愫，“当初错过最后一面，如今只留一座碑坟，有什么可见的？不过是徒增伤感，还不如这样。”这样深深刻在心间，起码无人时自己独自回忆，还能够骗骗自己，那人还在。
公子不语，没有打断华宿大师的回忆，躬身一礼后默默退出禅房，轻带房门的微微声响，将华宿大师从记忆里拉回，闭眼一句轻叹：晋之啊。
当年他们初遇，一个还未入空门，一个还未有妻子，日日把酒言欢，抵足而眠，奈何终是有缘无分。
都说我是真佛，活佛，然而，谁又知道，若没有当初那场变故，我宁愿在凡尘苦苦挣扎，也不愿与你断了缘分。
一入佛门，就此，斩断一切，妄念。
“苏玄见过华宿大师。”冷冰冰的话语，还好带着一丝尊敬，也不算太过失礼。
华宿平淡的说：“王爷一身紫气，是想试探老衲本事？”
收到公子好心提醒，明知华宿大师非同常人，一不小心，自己好像又把事情办砸了。孔琦，不小心惹怒大师，本王该怎么办？
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龙隳不知如何开口，他不是多话之人，能让他开口之人也不过寥寥可数，且以他身份，能够真正让他尊敬的也只有他父皇一人。坤帝与皇后的放任，让他从小一切随心所欲，想啥干啥，因此也失去了与人交流，了解人情世故的机会。
好吧，一句话概括就是：情商低的难以想象。
“绝无此意，阿琦说过大师乃真正有能之人，本王也相信大师的本事。”越说越乱，好歹龙隳感觉不对，立马住口不再继续。
大师也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只剩沉默。
半晌，华宿大师才突然来了一句：“是嫡子却不能成为太子，天命如此，不可强求。”
龙隳见大师发言，立马提起十二分精神，听到这句，眼里暗了暗，其实掩藏在这副冷漠霸道外表下，其实还有一些不甘。
国师一句话，本来是太子之位，储君之选，如今空有一个亲王之名，不掌实权。说起大将军的身份，呵，没见现在“放假”，已经完全收去自己兵符了么？别看太子对自己这个皇弟很不错的样子，那也是建立在自己威胁不到他的基础上，若是……
所以，龙隳外表看起来对权利不甚在意，但，男人嘛，都会有几分野心。只是，现在华宿大师这么说，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分，还是在提醒自己，强求也是不可得？
在龙隳各种猜想的时候，华宿大师突然来了一句，“你觉得明辉，如何？”
“啊？”这是还没反应过来的龙隳。
索性华宿大师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明辉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天生佛缘，自小便表现出了超绝天赋，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并形成自己的领域主场。可惜他与你都是天命选定之人，可惜啊。”
龙隳沉默，他不是很理解，话题怎么突然扯上公子来了，不过，和自己一样都是天命选定之人吗？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突然想起落在公子和自己身上的那道红线，龙隳本想请教华宿大师，奈何大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再一次可惜公子佛缘，华宿大师的态度突然冷了下来，“以后，好好待明辉，他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千万不能让他受寒发烧，这对于他来说可谓是‘绝症’。明辉向来随心所欲惯了，所以你不能拘着他，无论是哪一只鸟儿被放进笼子里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明辉这只飞禽之王？”
絮絮叨叨，就像一个老丈人面对即将要出嫁离家的女儿时，对女婿的种种吩咐。还别说，这么一想，还真的很像那种情况。
不过，要出嫁的公子嘛，哈哈，绝对不能告诉孔琦，不然公子生气，在孔家伙食变差了怎么办？要知道自己经常去孔琦院子里“蹭饭”的。
神游的龙隳根本没注意到华宿大师说了些什么，华宿大师终于讲完停下，便看到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重重一声冷哼，将龙隳拉回现实，然后龙隳就听到华宿大师极为冷漠，毫不客气的说：“你可以走了。”
看着龙隳果断离开，带上房门后，这一处空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沉寂。华宿大师睁开双眼，其实他知道龙隳想问他那道红线的问题，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他也不好说。
有时候，天命还真是一个恼人的东西，为它，他被迫与晋之分开，被迫承认佛子身份，被迫当上被供奉的“佛”，如今，那些人隐退深林，只有自己还在俗尘游荡，为的是什么呢？也许只有自己才能知晓。
寻寻觅觅，不过一个“痴”字而已。
公子长身玉立，单单站在那里，也是一处绝佳的风景。听到开门声音，他回头，却看到王爷似乎有些无精打采的走出来，“你这是怎么了？”
龙隳被公子那一回首，微微惊艳到了，不过面瘫脸的好处就是，无论何时都能如此淡定，“啊，被赶出来了。”
公子倒是有些好奇，“不会吧，你是哪里惹得华宿师傅不高兴，被赶出来了？”
见王爷不再开口，公子也没有继续追问，羽扇轻摇，才道：“等会儿下山，你先回孔府休息吧。”
“你呢？”不知为何，面对公子，总让他有些紧张与无措。
公子情绪有些低落，“今日，是太公祭日，我要去祖坟看望太公。”
“我也去。”想都没想，话一出口，看到公子诧异的眼神，龙隳这才点头说道：“嗯，我也去。”
其实有人陪伴，公子还是很高兴的，“那好，我们这就走吧，我父母大概已经去过了，等祭拜完太公，回府时，你注意点。”经过几天相处，公子也看出了王爷不善与人交流，并非故意失礼，好在公子也不是很讨厌王爷，所以有时，他不介意帮帮这低情商的家伙。
“嗯。”面瘫加上话语少，很容易形成高冷的表现，偏偏只有公子知道高冷外表下比较单纯的心，也就不像别人那般无法忍受王爷这种态度。
“叫我阿玄。”龙隳顶着面瘫脸说。
“嗯？”还不是很默契的知道他心事的公子。
“我叫你阿琦，你叫我阿玄。”龙隳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也许，他已经将公子看作是好友对待了。虽说他们之间还有“情敌”这层关系，可谁说情敌不能是朋友？
“呵，阿玄。”公子莫名觉得王爷有些，唔，可爱？就连那面瘫脸都变得顺眼起来，这心态的改变，感觉还不错，起码这只王爷是真的好相处。
公子，你这么想，龙一知道会哭的，北方被压迫了好几年的将士们知道，也绝对会哭的。
“嗯，乖。”犹豫着，龙隳最终还是遵循心中所想，把手搭在公子头上，感受手心柔滑的触感，极为满意的，揉了揉？看着公子愣愣的看着他，并没有拒绝这个动作，龙隳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
虽说公子的表情，一点都不符合他原有的期待。
如果没记错，在军营里有位极为爱犬的将军就是这么对待身边那只的，而那小团子也明明很舒服的眯起眼睛了呀？
难道是自己的动作不对？嗯，等有机会，回去再请教一下那位将军吧。
其实，公子之所以没有反应是被王爷的这个动作吓懵了！等他反应过来，王爷早就收回了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表面不动声色，公子心里简直把王爷怒刷上千遍了，并且默默的想，回去一定要洗三次，不，十次，嗯，十五次头！
所以，后来的龙隳很郁闷，为什么自己每次一靠近，阿琦都要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华宿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