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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阳 ...
“南头巷。”
简短地吩咐下这三个字,女子步入轿中,犹自想着心事,沉郁的脸色如霜般凝重,步摇晃动了两下沉静下来。已近傍晚,一抹斜阳悄然打在飘舞的轻纱上,车夫的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马车走动起来,车上的女子也阖上双目。不多时,马车停在巷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走下来,很快没入巷中。
三个时辰后,还不见女子出来。不知从何处突然走出二人,一身戎装。
“要不要进去探探?”
假扮作车夫的男子抬起头,看了看暮色。
夏夜昼长夜短,此刻天还未全黑,五彩的晚霞已经乌黑了大半,间有几声乌鸦的叫声,很是寒栗。这样的景致带着三分凄凉,然而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做了一个否定的手势,男子邪佞地一笑,这样的笑容里包含了自信、轻佻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是期待吗?影守有些失措地看过来,总觉得今天的主子有些失常,虽然他平日里就不按照常人的逻辑思考。
“她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
男子肯定地说,一边把草帽重新戴上,斜靠在车门上的姿势没有半点改变。
不一会儿,女子果然出来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样,她神色惶惶地上了马车:“回府吧。”
一路颠簸了很久,女子神色不明地掀开纱帘,放眼望去的皆是空畅疏离的玄黑柱子,楼阁高耸,那样恢宏的王气,哪里有半点自己家中的影子。
她这才慌然打开车门,那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映在眼前的,几日以来惧惮不已的事实摆在眼前,以前也总听闻人说他失政的种种所为,从来漠不关心的事情,假使命运的牵连不致如此……千言万语憋闷在胸口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叫救命吗?天下之大,什么不是他的。
“才发现啊。晏玑,你失算了。”草帽倏地掷出,在空中飞扬出一个优美的流线,男子的唇畔勾起一个同样优美的弧度。
晏玑瘫坐下来,环顾于陌生的行宫,似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清淡的眉眼并看不出她此刻的念想。
“不尖叫吗?女人碰到这种情形不是都应该尖叫的吗?”
近似于顽童的戏谑出现在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脸上,却是极其相称的,保养得很好的肌肤看不出任何的岁月痕迹,也许,唯一与当年不同的就是他眼中的邪气了。晏玑看得不觉皱了眉头。
见她不语,温仲元轻笑了笑:“刚刚是见哪位故人啊,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朕的存在,真是太不小心了——”
像哄小孩一般,修长的手指得寸进尺地抚上她的脸颊,晏玑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他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中,嘴角渗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不说也没关系,朕已经派人去查了。”
晏玑的眼中惊异地闪过一缕微光,仍是低下头默默地绞动着手指,心中暗暗踌躇着:师兄,应该没问题吧。
“晏玑,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不高兴吗?”不满意她的无视,温仲元忽地从背后拥住了她,冰冷的手指顺延着她优美的颈项滑至锁骨,他的声音蛊惑,低缓地自她耳边弥漫开来,“晏玑、晏玑……朕喜欢叫你的名字。”
她这次没有避开,任凭他的声音如魔咒一般侵入自己坚壁的心神,忽然幽幽开口道:
“仲元——”
这一声呼唤让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腰带已然解开,而怀中的女子却丝毫未察觉到。
仲元,当初为了避嫌而隐掉了“温”字,不想如此反而在无意中更添了几分亲昵,这世上的女子也惟有她会叫这个名字了罢,一道不经意的光辉自他眼中闪过,又听她叹道,“你这又何必呢?”
温仲元轻哼了声,支起她的香腮:“有没有必要由朕决定……”他的语音渐渐含糊起来,似有若无地磨蹭着她的颊、眉、眼,“晏玑,你就安心留在朕的身边吧。程府……朕已经叫人夷为平地了。从今往后你的记忆里只能有朕,知道吗?只能有朕,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朕都既往不咎……”
“皇上——”晏玑突然改口,几日以来忧心忡忡地事情在眼前化为了现实,震惊之余,她反而迎视上他灼灼的目光,那样邪魅的眼神不复少年的清澈,但也没有料想到有一天会放射出如此偏激的光芒来,仿佛暗夜的光芒,压住了白昼的亮光,她看得凝神,猛然间咬紧了下唇,眼睛里霎时投射出坚毅的光,倏然自他的怀抱中褪了出来,拜倒即地,“皇上,贱妾已为人妇,请您以国体为重,收回成命吧!”
言罢,叩首不止,额头很快便有血丝沁出,温仲元忙扶住她,倒也没有料到女子如水的外表下亦有此番果敢的行为,想来他们二人都不够了解对方,生生错过的年华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弥补得了的。
“晏玑,你爱朕吗?”
那样的口气完全不复刚才的轻佻与专横,好像孩子一般无助,一字一句地,敲进了她尘封多年的心扉。
怎么可能不爱呢?等待了七年,蹉跎了女人最美好的年华,直到二十二岁才嫁给苦等自己多年的程晋;又怎么可能说还爱着他呢?嫁于程晋十三载,虽没有爱情,但夫妻相濡以沫多年,儿女成双,人世的清福都教她享尽了,怎么能够轻易割舍掉这样的人伦亲情去义无反顾地追随?
“皇上……”她欲言又止。
“你不要说了……”像是害怕得到什么否定的回答般,他不耐地摆手,无声的沉默横亘于二人之间,温仲元斜眯起眼,望着眼前深爱的女子,而她亦是定定地望着他,二十年的光华渐行渐远。
他突然大笑起来,癫狂、绝望,伴随着急步而下,晏玑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他抱起——
“不要——”她饮恨着,低呼出这几个字,很快被一个热吻融化无果。她在心内绝望地喧嚣,无论如何,他们已经绝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绝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已然,是错过了。
他的吻密密地覆盖下来,不舍地追逐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娴熟的动作很快燃起她无可抑制的情欲。
可是、她爱他啊!晏玑在沉沦中无声地呼喊着,无论多少年,任谁也替代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笑自己痴傻么?不过是一面之缘,竟然烙下了永生不灭的思念。多少年过去了,还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然而再相逢,却已是物是人非。
仲元!仲元!原来我爱你这个事实,从来都未曾改变。而你是否也与我有着同样的心意?
仲元!
她叫不出声,这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而仍然冰冰凉凉地掉落在自己颊上的,却又是什么?
她抬起手,抚上他深黑而湿润的眼眶,最后些许断然无力的挣扎也化为了乌有。
程晋,对不起,对不起,程晋……
“晏玑,这一次、朕不会放手。”
“晏玑,朕要你陪在朕的身边,永远、永远……”
像是梦呓一般,他喃喃地说着,亲手抚平怀中女子在睡梦中依然深蹙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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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兄,你可是姗姗来迟哪——”
晦暗不明的天牢里,看不清被关者脸上的表情,慕容勃勃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怕这极重之地的污秽带有什么不祥,最后一声沉闷地倾吐而出,却亦倒不尽心中难遣的愤懑。
“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然而阴影中的男子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慕容勃勃也不由得沉默下来,回想这一日的变故,左右二相领携百官弹劾太师谋反,官运一直亨通的挚友竟然突遭此劫难,而皇上甚至未经审理就草率断案,若非自己碰巧因公从南疆回京复职,险些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慕容兄,我能托付你一件事吗?”
慕容勃勃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坐着的正是他的一双儿女。女童无声地抽搭着,本就纤弱的体质,此番显是受了惊吓,披散了一身的长发间隐约辨得她的眼神散乱而空洞。两相对照,长子程昱的态度却是超然,遭此巨变,那样的眼神哪里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他一边安抚着妹妹,一边一丝不苟地帮她梳理头发,动作温柔,看得他的心潮湿了一片。
慕容勃勃慢慢收回目光,了然地点点头。
突然程晋又开口道:“还有一事”,语调一转,倏地犹豫下来,“不过——”
“若有我略尽绵薄之意的,你但说无妨。”慕容勃勃目光炯炯,确是一片挚诚,在这样的境况下更显可贵。
他二人也算是忘年交了,一个是年纪轻轻便出类拔萃至太傅高位,一个是满头鬓白还征战沙场的赫赫将军,身在朝堂,是非过眼,还能结为挚交。如今他罹难,而自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惟独保全他家门不绝,也不负相交一场了。
“能帮我送份信吗?”程晋语意深厚,慕容勃勃亦不敢怠慢,然而下一句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封信请你给她……”
“你这又何必,这也不是她的错……”
“我怎么会怪她”,程晋神色淡然地状似解释道,“只是普通的家书罢了。”
慕容勃勃狐疑地看他一眼,径自拆展开浏览,才看两眼,便合上了,面上有些尴尬。心想着这文人果然是风雅,都到这境况了,还不忘题些‘嫦娥’之类的词赋。更敬叹这样的鹣鲽情深,可恨世事无常,竟使海燕参差成这般。
于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好,你放心,我定不辱命。”
而程晋只是苍白地笑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慕容勃勃也不惊扰他,不再多留,悄悄地退了出去。
暮色深寒,月光映照进囚室更加皎皎,想不到啊,自己忧国一生竟也成了南冠之辈。昱儿已经哄得妹妹入睡,隔室的哭泣声也渐渐轻微下来。
他独立于此,直到晨晓,待那一方白露替代了如此甘寂的夜,他的眼眶也慢慢熬出了血丝。想起那个女子,曾经多么温柔地帮他拭去眉间的疲惫,他的手停留在那里——
晏玑啊晏玑,你会不会怨恨我?
晏玑,我平生最爱的女子啊,带着你的恨意来黄泉找我吧!
他突然大笑,仰首的面容淡然得如月华般洗练,恣意旷达不经人世悲怆,断无一点赴刑之人的死念。然而那样清冷决绝的笑声,徒经了人世,凄楚而狠戾地自月夜中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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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前面可去不得了,皇上已将此处列为禁地,如无允许三丈以内宫人禁足呐!”
温子熙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跪立一地的宫人,不冷不热开口道:“那个姓晏的女人在里面吗?”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冷面殿下断然喝道:“不想回答是吗?好,那我就亲自一探究竟。”
言罢,他长驱直入进去,吓坏了一众的宫人,然而他们竟也不敢阻拦。
他在宫中便是处于如此不尴不尬的境地。一方面,他是乾嘉皇后的独子,又自幼聪颖过人。罗珊沿袭周礼,储位立嫡不立长,如此论贵论贤,自是无人能出他左右。然而另一方面,皇后虽美冠三宫,但常年失宠也是不争的事实。子凭母贵,皇上历来反复无常,目下为此晏姓女子不惜下手除却朝廷重臣,此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后位易主恐怕也是早晚之事。
朱雀宫。他在心内冷哼,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吗?后宫是非地,她进来得容易出去时还不知能剩几把骨头!而父王也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南疆外患未除,近来甚而有蠢蠢欲动之势,他不仅不思对策,竟然巧立名目到了为夺人妻而诛杀朝廷大臣的地步。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斜阳易水。他看到一个女子委坐在地,那么地坚壁清野,洁白的褥裙像是花瓣一般烘托住她柔弱的身躯,正是弱柳扶风,娇花照水。然而他只觉得她像是一个苍白的影子,那么孤独而寂寞地没有来由地撞入了他的眼中。
四周的侍从还在劝慰着什么,而他已经听不到了。
这个女子也并不是什么绝色,不仅母后远胜过她,半数妃嫔的姿色也都在她之上,然而这样苍白的面色,彤柔的举止,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怜惜。
他看到她的眼睛呆滞地流动了下,转向自己,以为她要说什么,她却对着自己微笑了。那个笑容本来是很美的,顷刻间让她整个人变得艳丽起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笑容就明显地诡异起来,附合着她空洞木然的眼神,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冷地在殿中响起:
“疯了吗你?!”
女子的笑僵在唇边,只是那么一瞬,她恸哭出声。忽而抬起头目空一切地笑了。她又是哭又是笑,只听啪的一声,一件秘色瓷瓶落在地上,掷地有声。周遭静默得可怕,她怔怔地看他,温子熙只觉得心里漏了一拍,竟然清晰地听到自己咽下一口口水。而她的眸子那么繁丽,那么浅柔地,蓦然沉下,快速地拾起一块碎片往腕上割去。众人忙反应过来,纷乱作一团上前拦她。
她是真的疯了。
他仓惶后退,蓦然发现脚边飘过来一张纸笺,上面赫然写着:
空相忆,无计得传消息。天上嫦娥人不识,寄书何处?
满院落花春寂寂,断肠芳草碧。
最后解释下最后那首词,这本出自五代词人韦庄,而历史上的韦庄的小妾因为美貌被君王夺走,韦庄含恨,因而写有此词,设法转送至该小妾手中。想拿那名小妾也是性情中人,竟为此词自杀殉情。读史至此,我信手拈来,悼此女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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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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