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墨沁沉月

10、第 10 章

　　“匡噹”

　　一聲清脆響亮的破碎聲劃破了寧靜的清晨，屋外啁啾的鳥群紛紛鳥獸散

　　正在做早課的墨炎聽到，便飛奔過來“刷！”一聲把門拉開

　　“爹，沒事吧？”下一秒便瞥見地上零星的玻璃碎片，見到父親無大礙，心中的大石便放下，連忙蹲下身一同幫忙清理

　　最近總看爹心不在焉，似乎有大事將要發生

　　“墨炎，爹沒事。不過你這般莽撞成何體統？凡事都要……”

　　不待父親把話說完，墨炎便接下去

　　“端莊穩重，這樣才能成大事！不是爹要說你，這非常的重要，可記明白了？爹，這些你可都說了好幾千回了”

　　“知道你還如此這般”亞恕拍拍墨炎的頭，露出淡淡的寵溺微笑

　　與墨炎道別後，亞恕出門前去朝廷，內心的不安感吞噬著他的理智，隨著時間不斷遽增，那種失落感不斷在心頭迴盪，漸漸地侵入他的意志

　　本來毫無任何頭緒的他，到了朝廷散會後才明白

　　“唉！這禁衛軍怎麼又被出動了？”

　　“這個啊，聽說是要討伐朝廷內的奸細”

　　“嘖！今年第五起啦！自從那個尉遲大將軍一任職，這討伐就沒停過！”

　　“對阿！不過說也奇怪，這簡尚書人呢？平時他可不曾缺席過的”

　　聽到這，亞恕瞪大雙眼，隨後奔離朝廷，一路奔向簡政的家

　　一陣涼意襲入骨髓，左臂上的紋章炙熱地燃燒著，亞恕痛苦的摀著左臂，額上豆大的冷汗不斷冒出，推開門後，踉蹌幾步，喉頭有股血腥被他硬生生給吞回去，簡政就這樣躺在那怵目驚心的血泊中

　　“師弟！”這是亞恕退隱江湖後第一次再喚起這個稱呼，當年他、簡政以及云燊叱吒江湖，號稱‘鎮魂之雨’，誓言洗滌萬物，但卻意外發生‘血雨事件’〈番外一〉，滿懷疚意，便從此退隱江湖

　　見簡政有些反應，便二話不說連忙衝向前，讓他的頭倚在自己的左手上。用自己的內勁探他，便發現五臟俱損，十二正經以及任督二脈的腧穴皆受損，一身的武功修為竟全廢、雙腳肌腱皆已斷裂，可謂廢人

　　“亞師…師兄…咳！”簡政強忍痛意，但還是按耐不住喉頭上的鮮血

　　“師弟！別說話了！”亞恕顫抖著雙手，這是他第二次感到這麼無力，空有一身高深修為，卻連自己的愛妻以及兄弟都無法保護。他用盡全力將內勁渡給他，手上也凝聚了火之力，覆在他的心臟處

　　簡政淡淡的微笑著，但那笑容是多麼地絕望與悲傷，垂下的左手食指與中指指尖凝聚著不尋常的光芒

　　“師兄，別…別白費力氣了……我…自…自個的身體…我自然明白……我要說的……都在這裡”簡政用僅存的力氣，抬起手點在他的額頭上，排山倒海的記憶就這麼進入到亞恕的腦中

　　“師兄…小軒…就拜託你了，這輩子…能遇到你們…真好”語畢，眼眸緩緩閉上，先前起伏的胸膛也再無任何生氣

　　“師弟！”多麼悲痛的一記怒吼，而懷中的這個人卻一臉安詳。

　　‘小軒…就拜託你了’這句話不停在他腦中迴盪，他起身，抱著他唸個口訣，下一秒出現在妻子的墓旁，用法術簡單地挖出個坑，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入，再將繫於簡政腰帶的噬物囊解下，收入懷中

　　“放心吧，師弟！”便頭也不回瀟灑的離去，回到簡政家中

　　在手上凝聚水之力後，輕輕彈指，屋內的血腥便蕩然無存，似乎這裡並無發生過任何事情

　　循著記憶來到了一面牆前，看似純潔平凡的牆，亞恕就這樣輕輕一揮，便顯現出一扇門，將木棒移開後，發現裡面有個小女孩蹲著瑟瑟哭泣著

　　聽聞有絲毫動靜，女孩停止哭泣，雙眼通紅，抿著下唇的看著亞恕

　　亞恕蹲下身，將她凌亂的髮絲整理好，用溫和的眼眸望向她

　　“小軒，好久不見”

　　“亞叔叔！我爹他……”冰軒低下頭，緊閉雙眼，小小的拳頭緊握著

　　“我都明白……小軒，從今往後，我便代替你爹照顧你，可好？”

　　冰軒沉默不語，用力到顫抖的拳頭忽然鬆開，一股腦地往亞恕懷中撲去，緊緊的抱著亞恕，淚水也不再顧忌，此時，亞恕感覺自己看到自家兒子的身影，一樣堅強

　　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黯銷魂。看著夕陽落下，黑夜慢慢降臨，亞恕將冰軒抱起，離開屋子前施了封印術，便往山崖邁去。

　　“爹！”冰軒剎那間從床上坐起，淚水縱橫滿面，眼眸透露出惶恐不安

　　“不對，這只是夢！不會的，爹還活著……”冰軒眼神開始渙散，嘴裡不斷重複這句話

　　原先靜靜坐在床邊的墨炎忽然起身，大步走向冰軒，一把將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嘴裡不斷叨念著“沒事的，小軒，一切都會過的”

　　墨炎說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子，他只是依照本能以及平時爹爹的做法，他捨不得讓自己的妹妹落下眼淚，他也不明白為何這樣他會隱隱作痛……

　　“小軒啊……”亞恕端著一杯溫熱的甘菊茶，希望能讓冰軒安定身心及情緒，但一進房門便看到墨炎攬著冰軒一同沉沉睡去，不禁莞爾

　　‘看來……是不必了’亞恕心想，接著把茶放置一旁，替他們兩人蓋好棉被，便退出房中

　　夜晚依舊寂靜，星辰漫天，一輪明月高掛在天，天下自有傷心人，可自然也有能夠填滿空洞的那個人，就如同月亮盈缺，自然會有補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