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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许诺 ...

  •   永巷,幽深之所。平常鲜少喧闹,可是这样平静的永巷,看上去却似乎有许多秘密。

      海棠接到这样明显责难的命令不过一迟疑就答应了。倒是教羊芷怀疑她是否本来就知道来龙去脉,心中越发不自在。本来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给新收留的女子一个下马威,特意捡了一个明显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她,谁知人家这样镇静。虽然有些恼羞成怒,羊芷的性子却是越挫越勇的,眼下对海棠将如何交差更感兴趣了。

      羊芷不方便自己去问,便教了身边人套话。料定海棠初来朝阳偏殿,不可能无所交游。前去试探的人回复说,“她倒是心大,进了永巷,不仅忧心姊妹的性命,还要忧心幺妹的性情,却是坦诚。亏得她来了咱们昭阳殿,别的庙还真供养不了这尊大佛,贵人尽管放心。”

      “可能看出她心中是否有怨言?”怨恨无端夺取她全家性命的皇帝,还是那个信口雌黄的方士?

      来人摇了摇头。

      羊芷摆手让他下去了,心中想:便是有,岂会现在人前?更何况传说鬼谷子长于权谋,她的弟子,没有那么容易被人瞧了深浅去。她倒是知道眼下紧要的是保住亲人的性命,没有局于仇恨,看来是个识时务的。

      海棠就在朝阳偏殿住下,由静贵人授意,张辟强与海棠同住。既然海棠改了名,昭阳殿人的意思,是不是连着张辟强一道改名,问过羊芷的意思,羊芷让教她姐姐拿主意。海棠以为,自己弃了张氏,张家好歹是要有人承继的,不欲张辟强改名。而且,当初爹娘取的名字,不疑,辟强都是柔顺存全之意,也许正适合用在永巷。

      羊芷就这样看着海棠寻常度日,与众人交好,关心各位侍婢的故乡与亲人,眼见三月之期将要到了,她却连昭阳殿的殿门也没出,言辞间提也不提皇后与婕妤,白日里与宫人一同侍奉,夜间教张辟强念《论语》,过得好不自在。

      与海棠交好的侍婢前来禀告,说:“臣自幼长在宫中,如今已有十数年了。张氏海棠是臣见过的心智最坚的,又最无所用心的。她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与人交接,如至亲至爱,教人心甘情愿为她去死。但凡这样的人物出现,必然有所图,所图无不成,只是身边人难免有所牺牲。此人不可不用,也不可不防,唯贵人用心。”

      “知道了,你倒是忠心,赏。”

      古时候有这样的将军,能让身边的人争相为她赴死,照这位宫人的说法,如今在身边竟然存在这样的人?也许是因为深宫的日子太寂寥,他听了这番话本来应该警觉,却一时惊惧,一时兴奋起来。无所事事能教人发疯,他若不找些事做,可要怎么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又过了几日,晚间海棠本应随着侍奉的人一齐退下,却等着所有人都退下了还没走。羊芷见她有话要说的模样,心下知道了什么,拦住要呵斥她退下的大伴,问:“你是有什么事?”

      海棠一礼,道:“臣已知晓皇后与婕妤的死因,特来回禀贵人。”

      羊芷看见海棠缄默不言的模样,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希望屏退他人。可是他到底是青年男子,不敢与女子独处,强说:“你说。”

      海棠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为了无端卷进的宫人,一字一句地回答说:“是陛下。”

      此时已是黄昏,对面女子年轻俊朗的面庞,嘴里却说着足以灭族的话。羊芷现在知道为了她一定坚持要屏退他人了,于是让一旁伺候的全退下。尽心尽责的老人面色忧虑地离开了。好一会儿,羊芷才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海棠似乎轻轻一笑,问:“贵人以为当今天子如何?”

      “自然是圣明神武,众望所归。”羊芷面色古怪地回答。

      海棠似乎又是一笑,又问:“今上与太尉如何?”

      “太尉爱今上如女,今上敬太尉如母如姊如师。”羊芷的面色更古怪了。

      海棠了然于心,说:“先帝寡嗣,膝下仅太女一女。今上出生就是太女,弱冠继位,南面为尊,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即便是个庸人,在这个位子上呆久了,也非同寻常,更何况今上出生就有聪颖过人的评语。虽然年轻,不可小觑。太尉虽然独揽朝政,权势熏天,实则是个不学无术之徒。两虎相斗,必有一失。皇后是连接太尉与今上的纽带,太尉权势如此,在宫中,没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了她的儿子,除了天子。”

      “可是,是为了什么?”太尉可是帝纪之姑,皇后是她庶出的表弟,也算是至亲。

      “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比如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海棠淡淡地说,“张婕妤身子骨弱,本就不是个有寿的。永巷是蓝颜埋骨之地。”

      虽然自己也这样猜测,只是不敢与人言,如今一字一句地从别人嘴里说出,听着觉得怪异,羊芷想了一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有什么证据?”

      “一早就知道了。”海棠却不接话,问“贵人以为宫廷生存之道是什么?”

      羊芷有些恼了,却还是勉强回答:“要紧的是子嗣与帝王的宠爱。”

      “不。是宫人。”海棠扭头向宫人离去的方向,说,“宫中最紧要的是消息,而消息,就掌握在这些不起眼的人手中。贵人要多多与这些小人交好,散布赏赐,收获人心,有一天,贵人将立于不败之地。”

      “你要说什么?”明明是问证据,这人却顾左右而言他,羊芷不禁有些恼怒。

      “但不是现在。”海棠胸有成竹的回答,“现在不是收获人心的时候,所以臣没有证据,也没有必要收集证据。知道是谁做的,什么原因就行。因为现在,臣没有把握去调查此事,却不惊动他人。有人深扎宫中十数年,比贵人更能嗅到一点风吹草动。”

      是帝纪。羊芷与海棠对视一眼,知道她说的像是别人,其实是帝纪。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没有证据,仅靠猜测?自己也猜测过。

      “看得多了,就知道了。”海棠发出一声低低地耳语。羊芷没有听清,皱眉问:“什么?”

      海棠摇了摇头,示意无须在意。

      羊芷见海棠不欲说,也不再问,而是若有所思地说:“你倒是坦诚。”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掉脑袋?

      “臣侍君以忠。”

      羊芷一愣,这个女人,竟然像对待主君一样对自己奉献忠诚?

      海棠见勾起了羊芷的兴趣,便抛出自己此次的目的,问:“贵人有什么心愿吗?”

      羊芷但笑不语。宫中男子能有什么前程?不过生女为帝,贵为太后。

      海棠于是说:“臣知道了。那么,臣必当助贵人履至尊之位。到时候,臣当求贵人一个恩典。”

      “你要什么?”

      “辟强养在宫中,就会成为一个奴婢。”话虽未尽,羊芷却已经懂得了她的意思,可怜天下当姊姊的心,不知为何,一时脱口而出,“那你呢?”辟强出了宫,你去哪里?

      “臣无碍的。”海棠看着眼前的静贵人,慢慢地说:“从今天开始,贵人可以服用掩盖容貌的药了。”

      羊芷一惊,两人细细谋划良久。

      事已,海棠待离开,又转回来说了一句话:“下次若是有人像臣一样在贵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贵人叉出去即可。”说完定睛一笑,正是这个年纪应当有的调皮笑容。

      羊芷不禁失笑。

      第二日,羊芷调了海棠在内室伺候,碰巧早间接了温八子过生辰的帖子,温八子如今是宫中得宠第一人。羊芷一边任宫人给他梳头,一边把玩花草纸笺苦恼道:“我如今病着,这鸿门宴是去,还是不去?”

      服侍的众人一时没有搭话,海棠站在一旁,看着绿檀木梳灵活地从乌黑浓密的发中穿梭,不一会儿就挽出了一个流云髻,开口道:“贵人要是去的话,顺便带上臣。”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去?”羊芷问。

      海棠心里知道羊芷本来就打算赴宴,不欲说破:“温八子眼下正得宠于圣上,贵人接了帖子,不去不好。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此人自从进了昭阳殿,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半点没有为奴为婢的自觉,真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羊芷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张氏女的传言,脱口道:“听闻女公子入宫前冠盖满京华,如今为人奴婢,滋味如何?”

      静贵人这样开口,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有面露怜悯不欲参与的,也有情绪兴奋准备落井下石的,海棠闻言连头也没有抬,脸色沉静:“贵人不该说这话。”说完一礼旁若无人地告退。

      羊芷讥诮的笑容僵在脸上,以手掩面,吩咐众人道:“下去。”独自在铜镜面前默然良久,才缓慢垂下纤纤素手,轻声叹道,“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午间温八子生辰宴,除了大理公主,宫中有名分的都露了面。这是海棠第一次见到这位出身民间的宫侍。温八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天姿国色,难怪入了帝纪的眼;他体态风流,似有不足之症,如今盛宠,眉间却依稀有抑郁之色。

      因是温八子的生辰宴,帝纪坐在首位,左手就是今日的寿星。右边是由温八子提携的田九子,听说二人在民间是手帕交,约好日后总是要在一块的,谁知两人皆参加大选入宫,温八子一朝得幸,不忘旧情,向帝纪举荐,如今永巷中八子九子平分秋色,几个高位的宫侍反而靠边站。

      田九子相貌在宫中并不出众,可见若无温氏的情义也不能在宫中出头的。宫中男人多,难免嫉妒,见了温田二人便开始嚼舌根,声音大得六十岁的老公公也听得见。田九子出身低,心性高,多几次便受不住,他又是个心思深沉的,只强忍下去,背地里对温八子的口风便不怎么好。

      因皇后新丧,不宜太过铺张,温八子的寿宴便办得简单,像民间一样由各兄弟递上寿礼,寿星许愿吃了碗长寿面。参与的各位宫侍心怀记恨,面上虽然和睦,到底氛围不和谐。唯一给寿宴添色的是温八子许的愿望,他像寻常爱慕妻主的夫郎一样,望着帝纪的眼神脉脉含情,许愿道:“春日宴,日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妻君千岁;二愿臣侍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与帝纪含笑饮了酒。

      温八子眼中的情意太刺眼,一旁别的宫侍看着刺眼,纷纷找了借口离席,海棠也随着静贵人悄悄地离开,心里哀叹不知有多少人在此刻动了杀心。

      羊芷没有回到昭阳殿,反而在路上踟蹰,长吁短叹,看见海棠随侍,于是屏退宫人说道:“我自进了宫,便知道自己再不能像别的男子一向奢求妻主的宠爱,可是如今现到眼前才发现自己心里,到底过不去。”单手抚心,神情疲倦。

      海棠极轻地摇了摇头,劝道:“贵人心善,才会这样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羊芷回到昭阳殿,招来海棠有意问她在花园说的话,想了想先说:“本宫今日早间说话冲撞,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心里想:我在此处呆久了,好以他人苦痛为乐。不免惭愧。

      “臣本意岂是要贵人致歉的?”海棠又摇了摇头,“贵人眼下不知,时日久了自然知道。”静贵人身为人主,除非是有意敲打,否则岂有以揭臣属伤疤为乐的?且在这种地方,即使心有恶言也要相处和睦,像这样心直口快,怎能履至尊之位?羊芷不知道海棠是什么人,却自省待人刻薄,与海棠的用心相差甚远。但是海棠毕竟在静贵人手下时日不多,不宜交浅言深,这些道理,只能等人主自行体会。

      羊芷见海棠不欲说,知道她不是多话的性子,于是放下心中疑惑,转而问:“才在花园处,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海棠还是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说:“温八子命不久矣。”

      羊芷大惊。

      海棠接着说:“贵人想不到也难怪,所以我才说贵人心善。温八子出身低,性情敏感悲观,又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周遭无有交好的帮衬,难以保全性命。贵人且看就是了。这世上情深不寿,温八子许了那样的愿望,的确打动人,可是却也极遭人恨,刚才席间不知有多少人动了杀心。犯了众怒,又无保身之法,他怎么能活?贵人且看就是了。”

      羊芷迟疑许久,说:“可是,毕竟圣上宠他,田九子又与他互相扶助。”

      海棠反驳道:“圣上的心又有谁知道?田九子不是个能容人的,恐怕温八子得宠,最看不过去的就是他了。”

      “难道今上对温八子的好,都是假的?”羊芷不相信地问。他见那两人的情景,分明是两情相悦。

      “今上对皇后难道不好?”可是皇后入宫三月溺死在水中,海棠抿了抿嘴,说:“察其言,观其行,圣人之法也。”

      羊芷收拢双手,紧握两拳,怔怔地望着窗棂思索。海棠低声询问:“不知臣上次说的遮掩容貌的药,太医院开来没有?是时候用了。”

      后半月,温八子旧疾复发,卧床不起,香消玉殒。似乎那样真诚的愿望,老天爷听不见。

      温八子卧病在床的同时,昭阳殿的静贵人也病了。太医看了两位主子,只不住叹气。众人见温八子朝不保夕,静贵人容颜憔悴,面上担忧,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

      温八子病逝,帝纪痛不欲生。静贵人的病却有好转,只是容色有损,不能回转。众人不信,纷纷来看,果然脸色蜡黄,说三句话要停下来喘两口气。只有一个王姓的宫侍好心,物伤其类,恐怕羊芷伤心,拉了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静贵人此事,帝纪略有所闻,只是她正为温八子的香消玉殒悲痛,朝堂上又和萧太尉争执,哪里顾得上后宫中一位小小的贵人?

      先因羊芷静贵人的位份,昭阳殿虽然清净,到底常有人往来。出了这事,不久昭阳殿便门可罗雀,服侍的下人本来看好静贵人位份高,虽不得宠,终有得意的一天。如今失了颜色,恩宠无望,在他手下伺候没有前程,不是服侍得不尽心,就是另有打算,纷纷求去。

      羊芷知道人心思变,强留不得,不欲挡众人前程。于是将殿上人招集,吩咐:愿意留下的留,不留的给了银子遣散。如此这般,满屋子宫人瞬间只剩下几个,除了羊芷进宫带进来的的,就只剩一个年老的管事叔叔,一个还算忠心的看门小侍,两三个即使去别处也没有更好前程的杂役。偌大的宫殿,便只有寥寥数人走动,显得寂静无声,就连时光好像在昭阳殿也流逝得更慢。

      一日,羊芷拿了朱笔点消寒图。海棠在一旁劝道:“眼下寂苦,还请贵人暂且忍耐。就像这花,若无寒彻骨,哪得扑鼻香?”

      羊芷停了笔:“话是如此,可是我最爱的不是梅,而是海棠。”回头一笑,眼波荡漾。羊芷回眸百媚生的笑靥正好映入海棠的眼中,又兼听见他话中意有所指,不禁心头一滞。海棠之名,是眼前青春少年最爱之花,也是他赐的名。

      少年嘴角含笑,神情轻快,哪有病怏怏的神态?原来,这不过是海棠与羊芷的计谋。

      那一日,海棠向羊芷献计道:“眼下皇后新丧,温氏出头,帝心不可料,太尉窥视朝堂,为今之计,不如守拙。贵人年轻,得宠是早晚的事,风雨如晦之时,不如保全实力,待局势明显,再做打算。”羊芷同意后找了太医院相熟的太医开了遮掩容貌的方子按时抓药,刚好到温八子病时发作。此药不仅表面上对容貌有损,且造成脉象虚弱的假象,不是医术高明的只把脉是看不出来的。此计一出,昭阳殿门可罗雀,也使得羊芷暂时脱离了永巷争斗的漩涡。

      海棠知道羊芷眼下心中不快是因为刚传来了温八子的死因。温八子死后,帝纪心灰意冷,远离永巷众人,并派人专查温八子的死因。自然,温八子不是旧疾复发,而是有人下毒。这下毒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温八子情同手足的田九子。温八子嗜茶,田九子送的茶叶当中含有一味与温八子平常服用的药恰好相克,久而久之,毒入肺腑,无力回天。

      田九子在入狱后即刻自杀,至于他到底是那个蓄意下毒的人,还是不小心做了杀人的刀,还是明知茶中有毒却隐而不发,都随着田九子的畏罪自杀带入地下。世间事多是不可告人的,帝纪明知如此,得知这样的结果,还是很失望。一同失望的还有远在昭阳殿的静贵人。

      海棠知道羊芷心里难过,只是不能劝。这样人间悲欢反复乃是寻常,真到眼前又有哪个血肉之躯能够无动于衷?羊芷到底年轻,容易为他人伤怀。

      羊芷倚在窗边,幽幽地说:“以前,我做什么都不如兄长,小弟的性子讨喜,爹爹喜欢兄长,娘亲疼爱小弟,爹娘眼中从来都没有我。就连这次进宫,爹娘也是看兄长许了人家,小弟年纪太小,才选了我。十四岁便被送进这个不能见人的地方,我心里反而高兴,终于有让他们看到我的一天。所以我自进宫时便下定决心,定要出人头地,好教爹娘知道他们当年忽视我是一件多么不该的事情。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海棠,我从今日起息了争荣夸耀、光宗耀祖的心,能在此间存活,便算侥幸。”少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同入宫的八人,未到一年,皇后溺水,婕妤病逝,温八子中毒,田九子自杀,自己闭门不出。损的损,伤的伤,不是修罗场,胜似修罗场。羊芷知道自己便是有心夺位,也要有这个命才行。看见海棠沉思不语,问,“海棠,你在想什么?”

      海棠短促地“啊”了一声,轻轻地自言自语:“谁为为之,孰令听之?宫廷闹成这个样,不过是帝纪的意思,可是圣上不似暴虐之人,为何如此?”把水搅混,是为了混淆视听?

      海棠使劲地甩了甩头,看着眼前如花少年,说:“从今日起,我教你读《公羊传》。”

      鬼谷子之学博大精深,又曾严令门下弟子不许外传,如今羊芷听见海棠这样说,大喜过望。

      这一年是帝纪二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天下云集响应。汉宫昭阳殿将如火如荼的天下事隔绝,形成了一个不问世事的桃花源,里边少男少女度过了各自人生的最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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