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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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除了韦娜略带粗重的呼吸声，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然而整个餐厅的人都怀着写满八卦的目光，将眼睛投向了这里。
赵琦无奈地闭了下眼睛。
他都听到了刀叉放下的声音。
人类就无法对八卦的事情放下好奇心，无论他是个beta又或者是个alpha、omega。
因为这是一种共性。
赵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在思绪回复的一瞬间，赵琦尝试着（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从alpha的怀抱里挣出去，然后，他感到自己好像是被一匹狼用牙齿咬住了那么紧。
对方根本纹丝未动。
仿佛赵琦使出的全部力气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轻风，除了空气，没有任何东西被撼动。
于是他只能把行动重新化为了思想。
餐厅的穹顶雕刻着金色枝叶，那些浮雕的枝叶蔓延交汇，开头和结尾都使人毫无头绪。
正如赵琦无法理解当前这种状况。
他既不理解这个alpha怎么就跟鬼魂片里的主角一样神出鬼没，自己走到哪里都能遇到。
也不理解怎么只是正常一次正常的下班之后，他平静的生活就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然而在场不理解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对面的韦娜显然也是，她眯了下眼，重新找回了气势：“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漂亮的alpha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站在娇小的韦娜对面，比平时更显得高大。他勾了下嘴角，充满恶意地回复道：“这位小姐，如果你长了脑子，就不该把它只当作一个装饰品。我刚才都说了，他是我的人。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韦娜的目光刷一下转到了被alpha拥着的赵琦身上。
那目光锋利的简直要在赵琦身上扎个筛子。
赵琦：“……”
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赵琦张了张口，本来打算说自己连这alpha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韦娜却突然伸出手指着赵琦，尖利地喊道：“你撒谎！他身上根本alpha的信息素！你在骗我！”
赵琦：“……”
哦豁。
他瞥了眼自己挂在椅子上的帆布书包，那里面放着一本侦探小说。来的路上，他刚刚读完那个故事。
不出所料，那个昆虫学家的妹妹根本就是个假身份。
男人瞒哄那个女子，利用她对自己的爱，让她假装成自己的妹妹，诱骗远道而来的继承人。
然而最终，他在爱着自己的，以·为被自己控制的女子身上吃了亏。
女子除了被爱所哄骗，在其余的时候，她们是很敏锐的。
就比如现在。
韦娜的目光像两个投射灯一样在赵琦和alpha身上转来转去，赵琦注意到，她的眼睛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红了。
“你骗我有什么好处？啊？为了omega也就算了，为了一个beta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真的会和beta在一起吗？”
“意义？”
Alpha冷漠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居高临下道：“我们从不为了意义去做事。只顺从自己的意愿。”
他瞥了眼自己怀里表情无奈的beta，看到对方冷静的表情被打破，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上扬。
他不由抚了下对方颜色有些浅淡的唇角，那里似乎曾经有个疤痕，才刚刚痊愈。
手下的皮肤并不热，是温凉的，但很细腻。
他本来想多停留一会儿，但他敏锐的感到了对方的躲闪，所以马上放下了手指。
因为这番动作太快，以至于赵琦后知后觉的闪躲看起来居然像是不好意思。特别是他那发红的耳朵尖，就更容易使人误会了。
“何况，我也没有骗你。”
高傲的alpha突然把头懒洋洋地靠在beta的肩上，就好像一匹慵懒的兽突然露出了亲密的姿态。
“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他还不适应，所以我抹去了他身上的信息素——你说对不对，赵琦？”
赵琦蹭一下扭过了头。
两张脸几乎就要碰在一起，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赵琦的目光和alpha的目光对接在了一起，在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瞳孔里，他分明看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意。
这个人……
赵琦的指间颤动了一下。
韦娜唇角胜利的笑容凝固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漂亮的脸孔扭曲了，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为什么你要这样骗我！为什么你们alpha都要这样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要被抛弃！我明明这么爱你！我明明——”
噗通。
她的话戛然而止。
韦娜终于晕倒了。
隔了几分钟，赵琦清楚地看见有鲜红色的液体从她的脚腕处淌了下来。
“啧。”
抱着他的alpha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声音。
“请放开我。”
赵琦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Alpha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直起身子，用手拍了一下赵琦的背。
赵琦猝不及防，往前打了个趔趄，几乎摔在地上。但好歹稳住了平衡。
周围的人可能都被惊到了，一时间没有动弹。也没有人走上来。
赵琦走到韦娜身边，俯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毫无疑问，韦娜的脸颊滚烫，她在发烧。
赵琦冲着人群道：“经理在吗？请问哪一位是经理？”
“我是。我是。”
一个头发整齐但稀疏的男子从人海中走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对面的alpha，走到了赵琦和昏迷的韦娜身边。
赵琦掏出了手机。
“我会拨打电话找救护车。如果方便的话，希望餐厅里有人能和我一起去。”
“这个……”
经理搓了搓手，又瞥了眼对面面色冷漠的alpha，权衡了一下，还是道：“可能不太方便。”
“那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希望餐厅能有人帮我作证，如果不能做证，提供给我监控也可以。”
“作证是可以的，应该没有问题。”
“谢谢。”
赵琦谢过经理，拨通了医疗救护电话：“是的，这里有病人，希望你们尽快过来，地址是……”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赵琦跟着上了车，在这一趟兵荒马乱的最后，他在临上车之前，看了眼那个把他拥在怀里，用谎话刺激韦娜的alpha。
对方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单手托着腮，交叠双腿，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这一场由他主导的闹剧。
对上赵琦的目光，alpha露出一个令周遭黯然失色的笑容，对他愉快地摆了摆手。
啪。
救护车的车门被关上了。
和车内肃然的空气一样，赵琦的表情也微微冷了下来。
对于alpha来说，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但对于赵琦来说，这令他头大的戏份在纠缠了足足一晚上才宣告结束。
进医院，抢救。
打电话，通知。
然后，然后他就被赶过来的家属在走廊里揪住了领子。
韦娜有个弟弟，是个非典型beta，颇为暴躁，见面只说了一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姐姐”，就揪住了赵琦的衣领。
赵琦：“……”
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所幸医院对于此种状况也非常有经验，立刻就有护士通知保安过来控制住了场面。
虽然没有挨打，但暴躁的年轻beta热血上头，死死抓住了赵琦的领子，保安不得不竭尽全力分开两个人。
在一种滑稽可笑，类比摔跤的周旋中，赵琦新配的眼镜又被扫到了地上。
等两个人被分开，经过一通解释，事情暂时得到了平息，赵琦捡起新眼镜才发现，一条眼镜腿已经又以一种无能为力的姿势趴在了地上。
赵琦：“……”
这副新眼镜的上岗时间好像还不到一个礼拜。
不过想想，他这半个月时间经历的事，简直比以往十年加起来还多。
还全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赵琦叹了口气，把那副眼镜拿起来放进了兜里。
透过窗户，他看到对面住院部的大楼里灯光熄灭，只留下了几盏孤灯。
夜已经很深了。
赵琦想离开了。
他刚站起身来，恰好，抢救室的灯亮了。
医生穿着手术服，一边从里面推门走出来，一边疲惫道：“经过抢救，孩子已经保住了。请问哪位是孩子爸爸？”
韦娜的弟弟仿佛被小鸡踩了尾巴，尖叫起来：“什么孩子？”下一秒又突然转头看向赵琦，瞪着眼睛道：“是不是你？”
虽然韦娜的弟弟跟她长得不像，但赵琦还是从两个人的尖叫里找到了异曲同工之处。
而且，这两个人都很会自说自话，异想天开。
然而还没等到赵琦开口说一句“韦先生，我和韦小姐尚且认识还不到三个小时”——
那边的医生已经摘下口罩，看清了站在外面的这群人，皱起了眉。
“开什么玩笑。造影显示这孩子是个alpha。你们谁通知一下孩子爸爸。我们需要他来亲自签字。”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赵琦瞥了眼对面的beta。
这孩子就像个小鸡玩偶被扎破了。完全放气了。
韦娜中奖了。
看韦娜父母脸上从平静到惊喜的神情，赵琦也大抵猜到这故事日后的走向了。
一个beta能怀上alpha，这堪比大□□中了一等奖。或者，比那还难。
也可以说，是个奇迹。
但总之，韦娜应该不必再找人接盘了。
因为alpha不会放弃一个性别为alpha的孩子。
至于会不会如韦娜所愿，以后能跟那个alpha永远在一起，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毕竟Alpha和Omega之间，是有特殊联系的。和beta之间，却可以说毫无关联。
不过，无论如何，赵琦终于从这场闹剧里脱出身来了。
“非常感谢您，医生。”
赵琦真诚道。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医生下意识道，然后看了眼在场的四个人，他这才发现道谢的，居然不是病人家属，而是看上去头顶油绿发亮的一个beta。
医生不由对这个beta投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赵琦理解到了，不过没有在意，他对医生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在经过那个完全瘪了的小鸡玩偶，不，是韦娜弟弟跟前时，赵琦突然停了下来，转眼瞅着他。
男孩子醒悟过来，往后仰了一下：“干嘛？你要打我啊？！”
赵琦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慢慢掏出了手——
男孩子满眼警惕地看着他，不过没有躲，只是嘴硬道：“好啊，来吧！躲一下我就不姓韦！”
赵琦把手摊开。
“麻烦赔偿一下眼镜，谢谢。”
他想了想，又从书包里拿出来了手机：“我上礼拜刚配的，请照原价赔偿。”
一根眼镜腿在赵琦的手边垂下来，应景地晃悠了一下，显示了它的身残志坚。
赵琦想，幸亏他配这副新眼镜的时候用了手机付款，不然还真不好找票据。
哦，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琦接收了转账，插着兜从抢救室走入了大厅。
一楼的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和白天一样灯火通明。
无数的走廊，四通八达，仿佛迷宫。
赵琦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和一个急匆匆往前冲的小护士走了个碰头。
“抱歉。”
“没事儿，是我没看前边。”
小护士说完，抬起头来，惊喜地诶呀了一声：“是你啊！你怎么又来啦？”
赵琦眯了下眼睛，这才发现小护士居然是个熟人。就是他上次住院的时候，那个热情又八卦的小姑娘。
原来救护车又把他拉到了市立第一医院。
赵琦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个想法：他以后看病绝对，绝对要去自家的A大附属。
他每次来市里第一医院，都透露着一种荒唐窘迫的气息，非常令人迷惑。
一定是和这家医院气场不和。
赵琦想。
“我来……”
赵琦看着小姑娘充满求知欲的双眼，话到嘴边就成了：“我来验光配镜。”
“啊？”
小姑娘惊讶了：“这时候来验光配镜？医生早就下班啦。你要早点儿来呀。”
“嗯，你说得对。”
赵琦摸了下兜里的眼镜，突然注意到了小姑娘托盘里的一个东西：“不好意思，您能借我用一下那个吗？”
从大厅走出来，赵琦站在台阶上，摸了摸自己裹着医用胶布的眼镜，注视着重新清晰的世界，长呼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人仰马翻的一天。
简直比他上了十年班还累。
赵琦呼吸了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走下台阶，心里想：所幸地铁还没到停运时间。
大概今晚唯一的一件好事，就是他以后再也不会看见韦娜的弟弟了。
毕竟以那种智商，实在和A大无缘。
但愿不要有什么小概率事情发生。
他会努力遗忘这个小伙子，即使忘不掉，以后万一见了面，他也会假装不认识的。
哦，对了，还有那个alpha。
赵琦在走向地铁站的时候想，那个人应该以后也不会见到了吧，对方估计会上alpha专门学校。
这样一想，他的脚步就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但是我们说，最好不要一次性有太多的梦想，比如赵琦同学。
他的第二个梦想注定要落空了。
当然这一点读者和作者都知道。只是我们都不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