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许仙》之最

18、猪总

　　星期一上班，与同事们闲聊，股票的行情已经开始好转，她们都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某某赚了多少，会计出纳都准备去开户，感觉股票赚钱已经十拿九稳。我不懂股票，也没有闲钱，不跟他们起这个哄了，最近迷上赵烈的《长刀无痕》看得血气沸腾，特意从网吧下载了请周凡安装到了办公室的电脑上。
　　请问，白素小姐在吗？
　　一个甜美的女音伴着敲门声响起，我看向门边上，一个眉清目秀约略十八九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职业性的微笑恰到好处。办公室所有的人停止住喧哗，都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我自己也一时困顿。
　　大家好，我是爱情园花店的小可，谢谢关照。是这样的，一大早有位先生在我们花店订下了这束花，约好九点正送来贵公司财务部白素小姐。您是白素小姐吧，请收下。
　　小姑娘挺机灵的，眉眼一转就知道我是白素，笑语盈盈的送到我面前。
　　我不认识这样的先生，你们花店搞错了吧？
　　哪有人给我送玫瑰花的，还红的这么心惊肉跳，这种浪漫的情节我可从来没幻想过，我是个只关心衣食住行的俗人。
　　哇，姐姐真漂亮，难怪那位先生提起您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那位先生姓朱，他说您肯定会收下。
　　小姑娘的恭维我是不敢接受，姓朱？我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人，一脸阴险的笑容，趾高气扬的神态，似乎这个世间唯他独尊。
　　我不认识什么朱先生，你搞错了。
　　朱先生说，你若不收下这束花，就必须还他一样东西。
　　放心啦，欠他的钱，不会少他一分。
　　同事们本来就疑惑着，听我一出此言更是瞪大了眼睛，刚说不认识又承认欠人家钱，要债要到公司来了？我白素成了什么人了，好像在外面一副骗吃骗喝的样子，天哪，以后我还怎么混？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朱先生说，不是钱的问题，是一个吻，你寄存在他的名片上……
　　我忙夺过那束花，使劲往外撵那小姑娘，拜托别再继续说下去了，我白素清纯玉女形象今天是毁在这里了。那姓朱的，昨天就领教了他拐弯抹角的噜嗦，没想到送个花让人传个话也噜嗦得要命，真是秀才遇到兵了。看着同事们一副憋不住笑，却还装着一本正经忙工作的样子，若不解释这误解可事关人格问题，若解释也不过落得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结果，这姓朱的也太歹毒了些。堂堂华艾总经理，肚量小到如此程度，不就昨天我一时抢白了几句，犯得着这样来整我。我把整束花都扔进了垃圾筒，还狠狠的往上踹一脚，想像着是踢在某人身上，禁不住嗤笑出声，同事们又以为我犯什么神经，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这一整天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心里只想着下了班赶快给青儿打个电话，让她赶紧把钱给那个瘟神送去，我可不想被弄得神经兮兮。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五点，会计出纳还有其他几个都走了（因为就我留宿公司所以财务的大门都是我锁），我忙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准备下班。
　　白小姐，我来接你下班，邀你共进晚餐。
　　没搞错，那瘟神居然直接进了我们财务办公室？我气愤愤的抬头，他歪斜着门意态悠闲，牛仔裤与白衬衣搭配，显得清俊脱逸，倒看不出来昨天那趾高气扬的派势，一如平常上班族的打扮。
　　财务重地，闲人免入，朱先生难道没看到？还是朱先生不懂作客之道？
　　华艾与我们公司份属同行，多少应有几分禁忌，哪有这样直闯财务的道理？虽说在华艾面前我们公司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基本的尊重他也应该知道吧？
　　白小姐言重了。我今天纯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找你，你莫非要大势渲染我的身份，怕别人不知你与朱某有交情？
　　你以为你的身份就能压倒人了，别人都要对你顶礼膜拜？
　　白小姐误会，朱某什么身份，不过是白小姐的朋友，如果这是值得炫耀的，真是荣幸之至。
　　在你们华艾，财务办公室可是随便由人出入的？
　　当然不，要看随便出入的是什么人。
　　那你当自己什么人，随便出入我们公司的财务办公室？
　　我是入乡随俗，白小姐聪明人，知道维护公司利益，却不知能否维护公司形象呢？
　　我一时语塞，一句入乡随俗，证明他很清楚我们公司情况。是的，我们公司组织纪律不行，很多事只有口号没有认真贯彻，各部门领导为图自己方便都阳奉阴违。比如就财务来说，内部人员的家属朋友都是长驱直入，会计的小孩是经常带来玩耍的，有朋友过来招待一天半日的也属正常，所以他以我的朋友名义来看我，自然也是可以入得办公室的，首先如果门卫不让他入他就不可能找到这里。虽然是明摆着的事实，可是要我在华艾总经理面前承认本公司组织纪律不如，真的未免有损自己公司形象，气势上又让他占了先机。
　　好了，白小姐，你再不关门，有好事者进来探问，我看你才真的百口莫辩，万一有人认得我……
　　你不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的。
　　莫可奈何，只有先忍气吞声了，狠狠瞪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盯着垃圾筒，表情说不上来是哭是笑。我得意的笑了笑，总算将了他一军，那些花都折断了，萎缩成一堆，我才有了点痛快的感觉。
　　这些花你就这样糟蹋？
　　怎么，花了不少钱吧，心疼了？哎，你虽不杀伯仁，伯仁总因你而死，我正想写篇文章，题为《古有借刀杀人，今谈借手摧花》，想来应有不错的反应。
　　如果白小姐专好此道，那朱某岂能不成人之美。我决定从明天起，叫花店每天送九百九十九朵过来，你可以慢慢摧。
　　你神经病。
　　你认为，我是没这个财力呢，还是没这个精力？
　　天哪，我相信此人绝对说到做到，而我白素却要腾位置给每天的九百九十九了，在这个城市将再无我立足之地。道理明摆着，哪个庙也供不起我这尊佛了。我与他何怨何仇啊，我真是冤枉！
　　你何至于如此无聊！
　　白小姐又何至于如此不赏脸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好，昨天是小女子礼貌不周，多有得罪，朱总您大人有大量，莫为难了小女子。
　　我只好学起电视情节，对他道了个万福，心里却暗笑，朱总，猪总，就这名字叫得顺嘴。
　　小白，你怎么还没下班呢？有朋友，这位是？
　　周凡走了起来，审视的探究的看了一眼姓朱的，要知道我可从来没有异性朋友来过公司。
　　他姓猪，你叫他猪先生就好了。猪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程序设计师，周凡，周先生。
　　我忍着笑介绍，可能是猪字咬得特别重，或是脸上难掩的那丝灿烂引起了他的疑心，他尖锐的目光如刀刺过我脸上的肌肤，然后挤出微笑着与周凡握了下手。
　　周先生你好，本人是白小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
　　周凡脸色变了变，还有些许的不自在，目光转向我。
　　猪先生，请注意措词！
　　我非常不悦，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我不至于花痴到以为他真的就喜欢我了，他肯定是有所图谋。
　　男性朋友，简称男朋友，现下这个词非常流行，相信你们不会误解。
　　我头都要炸了，再让他噜嗦下去，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奇经怪道，看他样子有一点总经理的样子么，看来华艾气数也将尽了。
　　周凡的老婆过来了，对我们打个招呼笑了笑，拉走了周凡。
　　我急忙锁了门，再不看一眼姓朱的，几乎是奔将下楼，出了公司大门。
　　哎，我是凶神还是恶煞，你逃个屁呀。
　　猪总，请你也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以你的身份被小记者八卦一下，未见得是什么美事。
　　我被他拦住，推也推不开，心里恼怒不堪，反被他拉到一边角落里。
　　我叫朱耀英，你可以叫我耀英，朱总猪总的，你当我心里不知道你喊得有多惬意？
　　嘿嘿。
　　我终于得意的笑了，交手这么长时间真没占过他一丁点上风，我白素这辈子没这么逊过。
　　你笑了，你终于笑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美不敢于展示呢，还是怕自己的笑容太美吝啬于展示？
　　这就因人而异了，对着某人是不敢，对着某人是吝啬，或许对着某人就是不屑喽。
　　反正这些某人不包括我就是，刚才你不是对我笑了吗，哈哈。
　　我气得马上收敛了笑容，奇怪我也怎么跟着噜嗦起来，真是近墨者黑。
　　好了，朱总，麻烦您直接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你一个大忙人再清闲亦不会来玩笑一个打工妹的。别在这兜圈子了，你这样真的挺不道德。
　　我尽量的语气温顺一点，面前的什么人物，哪是我惹得起的？有些哑巴亏也只能吃了，反正如果不想死得更惨，学乖点了。
　　你真聪明，我发觉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猪总！
　　叫我耀英，你迟早必须得这么叫，如果你不想我继续不道德下去的话。
　　我们身份悬殊，这样称呼于礼不合。
　　你非我公司员工，有什么于礼不合？难道我们不可以是朋友吗，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你也认为人应有贵贱之分？
　　好，领教你的口才。说吧，什么事。
　　口才，肚里骂我噜嗦吧？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唉。
　　那么真是骂我噜嗦了，既然我在你心里并无好印象，再让你觉得不道德一下也无所谓了。
　　拜托，拜托。
　　我双手合什，差点给他老人家下跪了！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我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啊，证明又不是梦。这下换来他哈哈大笑，看那得意至及的样子，真所谓一物降一物，我只有认栽的份了。
　　我也不想不道德的，可这事还真是不道德，你让我想想如何才能道德点，或者干脆就让它不道德……
　　别管道德不道德了，我只想请您高抬贵手，明示我如何帮您处理这道德不道德的问题。
　　你急于知道，是想急于摆脱我？
　　我一个打工妹，能做什么，我相信您不会太为难我吧？
　　你在提醒我这点道德还是应该有？放心，朱某总也还算号人物，总不至于向你提不耻的要求，不过也确实不太好意思罢了。
　　您说吧！
　　我发誓，不管他说什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鬼神难容之事，不再受这种精神折磨，我都愿意马上去做了。
　　可这问题真有点不道德，在你的思想中肯定会这么认为的，我是说呢还是不说好呢？
　　您说吧，我发誓，我的脑袋此刻开始停止思想。
　　是你要我说的哦，说了之后你会照做的。
　　是，我说的。我会照做，只要您以后高抬贵手。
　　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仿佛知道我会受刺激一般，他的双手早已经伸出，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看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他是不是精神有病啊？
　　呶，你要我高抬贵手，你看我手抬这么高了，师太，你就从了老僧吧！
　　朱总，请您莫开玩笑了。如果您真的不懂得尊重二字，白素虽然只是个打工妹，却也不惜玉石俱焚，绝不会凭白当了别人寻开心的玩具。
　　我冷下脸来，推开他的手，心里真是生气极了。如果说他跟我开开玩笑，绕绕口令图些无伤大雅的乐趣，我也无妨与之共乐。但有些事，是玩笑不得的。
　　我只是需要你配合着演一场戏，是为了帮助一个人，我想不出有更好的办法，我相信你的善良会成全我。我很认真！很庆幸我认识了你，很不幸我选中了你，希望你有耐心听我说完整，好吗？
　　好吧，你说。
　　看他也正经起来，表情严肃，我倒真想听听他的理由，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进退两难境地。我是个聪明人，很清楚华艾的实力及眼前这个人的能耐，既然处心积虑安排了我这枚棋子，不管我愿意与否必然是要派上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