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负》红笺已无色

2、代价

　　夜里。
　　叶乔离开了西苑，向着她并不愿意踏入的前院走去。前院的东厢房是叶老爷的书房，叶乔只去过那里一次，这是第二次。
　　夜色寡淡，冬夜里的风也甚是刺骨。地上的雪还很厚，叶乔踏着雪，缓缓地走着。
　　没多久东厢房便到了。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径直推开了门，叶萧抬头看，发觉是她，“是你？”他好似许久不曾见过她了，不知是否都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叶乔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从没有对她尽过父亲职责的男人，也不唤他一声，只道，“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叶萧知道她的性子，若是无事，她必是不会来找他的。
　　“我要进宫。”叶乔直言道。
　　“进宫？”叶萧沉沉道，“为何？”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叶乔不欲解释。
　　“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爹。”叶萧见她这般，有些微怒。
　　“那你呢？何曾将我当作过女儿。”叶乔冷笑道，“还有我娘，你又是如何对她的。”
　　叶萧语塞，沉默许久，道，“若你愿意，你可以和你大姐一起嫁给宇安。”
　　叶乔笑的讥讽，“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妾吗？”他凭什么以为她会愿意做妾，叶乔握紧双拳，“你以为，我稀罕吗？”
　　叶萧缄默，许久才问，“你当真要去？”
　　“是。”
　　“你会后悔。”叶萧道。
　　“我不会。”叶乔决绝道，入宫是她如今最期待之事。
　　“好。”叶萧不再劝她，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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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西苑的路上，叶乔想起八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去找他，是求他找大夫给沐夫人治病。第二日便有大夫来了西苑，可正是因为如此，潘夫人才会随意寻了一个由头，打了她二十鞭子。所以这些年，纵使日子过得再苦，她也没有再去求过他。
　　可如今，她一定要入宫，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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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你说什么，你要让那丫头和影儿一同入宫？不行，我不答应。”潘夫人闻言，即刻拒绝道。
　　“我已经答应了，你去准备吧！”
　　“老爷，她不懂规矩，若是入了宫，必会惹来不少麻烦。”潘夫人恨恨道。
　　“你不必说了，找人教她便是。”叶老爷不欲与之多言。
　　“是。”潘夫人无奈答应。
　　见叶老爷远走，潘夫人身边的徐嬷嬷道，“夫人当真要那丫头与二小姐一同入宫？”
　　“老爷都已经答应了，我还能如何？”潘夫人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生的丫头竟也想入宫。”
　　“若是让她入了宫，必会挡了我们小姐的道。”徐嬷嬷道。
　　“是啊，我绝不能让她影响了影儿的前途。”潘夫人的眼底闪过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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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要入宫。”叶乔终于还是对沐夫人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你说什么？”沐夫人似是不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入宫。”叶乔淡淡的又重复了一遍。
　　“不许。”正如叶乔预料的，沐夫人不同意。
　　“娘，我一定要入宫。”叶乔沉沉道。
　　“乔儿，你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沐夫人劝道，“娘不想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我知道。”叶乔指着桌子上的饭菜，缓缓道，“可是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沐夫人愣了愣，才道，“是娘不好……”
　　“不怪您。”叶乔打断她的话，“女儿是真心的想入宫。”
　　叶乔微阖双眸，“女儿只是不想认命……”
　　“若是你执意，那便去吧……”沐夫人无奈叹息，她知道叶乔如果铁了心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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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说什么，她要同我一起入宫选秀？”叶念影惊道，“不行，绝对不行，她无才无貌，凭什么入宫。”
　　“你放心，娘绝不会让她挡了你的道。”潘夫人安慰道。
　　“娘，你要做什么？”
　　“娘自有办法。”潘夫人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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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徐嬷嬷来到西苑，对着叶乔面带不屑道。
　　叶乔也不应她，她早就知道潘夫人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跟着徐嬷嬷来到了潘夫人住的南厢房，见叶念彤也在里头。
　　叶乔走了进去，侧目间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
　　“不知大娘唤我有何事。”叶乔问道。
　　“听老爷说了，你想同影儿一同入宫。”潘夫人道，“我找你来，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不知大娘要训诫些什么？”叶乔故作谦逊道。
　　“自然是要提醒你，入了宫，必要谦逊贤德，不可惹事生非。”潘夫人拢了拢衣裳。
　　叶乔冷笑，“大娘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自然不止。”潘夫人示意徐嬷嬷将桌子上的汤药拿了过来，“喝了这碗药，你便可入宫。”
　　叶乔看了眼前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半晌，道，“大娘非要苦苦相逼吗？”
　　“这是为了帮你省去不少麻烦，或许还能让你在宫里活得更久。”潘夫人冷笑。
　　“若是我不肯喝呢？”叶乔早就料到会是如此，讽刺的笑道。
　　“那么我便会让人熬另一碗药，给你娘送去。”潘夫人道。
　　叶乔轻笑，伸手接过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才道，“大娘可还满意？”
　　潘夫人许是不曾想她这般容易便喝了药，一时有些发愣。
　　还未等潘夫人说话，叶乔便告辞道，“既然大娘没有吩咐了，我便退下了。”说罢也不看她，径自退了出去。
　　待叶乔走了，叶念影才问潘夫人道，“娘，你给他喝了什么药？”
　　潘夫人看了一眼见底的药碗，幽幽道，“一碗就算是入了宫，也不会再有出路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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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西苑的路上，叶乔便感觉小腹隐隐作痛。如果她没有猜错，那碗药应是是絶子汤吧。潘夫人是想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从她想要入宫开始，她便知道要付出代价，可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代价。
　　她伸手按住小腹。后悔吗？不，她不后悔。
　　既然是这样，那她更不能轻易认输，她就是要同命运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