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佳人朱砂娆》谭千墨

60、人言总可畏

　　惠风和畅，今天俨然是个好天气，虽然是在夏季，可今天的温度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酷热难耐。

　　每天，趁着天微微亮，紫苑就挎着自己的百宝药箱来到药房。如往常一样来到幽谷房，正看见熟悉的白衣少年已经站在那里，紫苑加快脚步走上去，‘师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子，凉歌也可以放心地呼吸，正准备拿出本来昨晚想送给她的礼物，不想看到她发髻上那支灼灼闪耀的紫玉簪，心一点点不安，‘师父送给你的玉簪怎么不见你戴’

　　‘我一不小心将它打碎了’紫苑像做错事的孩子沮丧地低下头。

　　‘你头上的簪子谁送的’凉歌不喜欢绕弯子，所以他直接了当地问。

　　‘这个簪子不能算送的，师弟你就别问这个，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紫苑也有些为难，可是已经答应别人的事情她不能食言。

　　不能说的人，那个人到底是她什么人？凉歌一直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秘密，可是现在才发现不是，“进去吧”

　　紫苑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了进去。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说话，直到张掌柜和哑女来到店里才打破沉默。

　　‘姑娘，今天的病人好像特别少，只是李伯的药还没有送去’张掌柜因为要清帐一时间走不开，而哑女也在帮着照顾病人。

　　‘我去吧，店里就交给你们’紫苑看了一眼正忙着抓药的凉歌，无奈地叹气，随后拿着药包走出去。

　　有的时候，你的无意间走近，那些如猛蛇般的事情总会无端的找上你。
　　因为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再加上经常为了病人东走西跑，所以这街上大部分的人都认识她。只是今天的氛围实在是充斥着怪异，她隐隐约约听到些什么，可当她走近想要弄清楚时，那些人就会立即带着尴尬的表情散开。

　　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些人都要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紫衣女’熟悉的声音，紫苑习惯转过身，就看见一张妖娆众生的脸，‘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紫苑睁大双眼，一脸不相信。

　　终于换下大红衣袍的妖月，玄色的锦袍让他多了一分俊毅，被一根白玉簪束好的发髻让他显得玉树临风，惹得四周的目光都集聚到这里。

　　“我的家在这里，倒是你提这个准备去哪？”

　　月的家也在这里，那上次为何说不同路，紫苑虽是不解但也没有去挖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笑着应答：“去给病人送药，你呢，这是准备去哪里”

　　她和他是同患难的朋友，更何况还有一份恩情在，紫苑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之心。

　　‘ ‘妖月戏谑地眯起狐狸眼，语气轻佻，“原本没有地方想去，不过现在陪你走一道如何？” 说完随意地揽住紫苑的双肩，看在外人眼里可是暧昧得紧。

　　紫苑挑了挑眉，推开某人不规矩的手，“月，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毕竟男女有别，你以后还是…恩”

　　“好好好，快带路，咱们一边走一边说话”妖月眼带笑意地将手拿开，自觉走在她左侧。

　　一路上，两人倒是聊了不少，各自说了些琐碎的事又约了喝酒的日子。不过让紫苑在意的是她总能听到关于丞相的话，还有许多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紫苑在给李伯送完药后，她来到一家常去的药材铺，虽有些贸然，还是问出口；‘江叔，您可否将今天城中的人们议论什么的话题告诉我’

　　那被叫为江叔的男人有些犹豫，脸色也凝重起来，可看到紫苑迫切和疑惑的模样，重重叹着气说；“姑娘，不是我这人爱说别人的闲话，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四处在散播”

　　说到这里，那人紧紧地盯着紫苑，颇为同情道，“说姑娘不是丞相的女儿，还说丞相一直在帮着别的男人养孩子，今早缙城里的男男女女都在议论这件事”

　　倚在门侧的妖月，慵懒的目光一直落在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女子身上，看来那些谣言传播得挺快。

　　听到这话，紫苑下意识想到那位七殿下的话，双手紧握着才能收敛自己的情绪，极为小心地问眼前的男人，“江叔可信这谣言？”

　　那男人直直摆手，“怎么会，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姑娘是救人的活菩萨，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在故意造谣生事。不过，老夫劝姑娘这几天还是不要出来走动，毕竟这人言可畏啊”那人显然是一片好心。

　　‘谢谢江叔，紫苑会记住，不过有些事情躲避是不能解决的，我会想办法揪出那个散布谣言的人，好还自己和丞相府一个清白’

　　“姑娘可千万要小心”一旁的大娘嘱咐道。

　　“恩，谢谢，我会的”再次回到街上的紫苑，并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反而面带微笑地和别人打招呼，一直在身后的妖月只是笑着不语。两人到了时间便各走一边。

　　刚上完早朝的众位大臣，三五几个走在一起说说笑笑。不过，人多便会口杂，这不，在缙城传的风风雨雨的流言也被某些大臣听在耳里，不经意间传开来。

　　‘国杖，不知道您听说没，现在缙城里的许多人都在传我们韩丞相帮着别的男人养孩子’一位谄媚的大臣很小声地说。

　　蓝孟凡也来了兴趣；‘哦，还有这样的事情，不知道何大人知不知道这传得是韩丞相的哪个孩子’

　　‘就是，那位治好宜妃娘娘寒疾被皇上称为医仙的韩紫苑，听说是韩丞相最小的女儿’那人看了看四周，凑到蓝孟凡耳边说。

　　‘韩紫苑，就是当年那个绝世歌姬所生的女儿’蓝孟凡当然清楚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样的尤物竟然被韩振飞霸占，而且才一年的时间那绝世的女子就香消玉损，就算是现在想来也觉得可惜。

　　‘国杖大人，不过这传言，一般是无风不起浪，听人说，这韩紫苑生得一副好容貌，和璃尘郡主有的一比，不过她没有一处像韩丞相，所以这传言可能有一分可信’那人显然讨好过头，让蓝孟凡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

　　蓝孟凡提醒那人；‘何大人，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咱们还是早点回府商讨一下关于拥护太子的事情’

　　正从殿门走出来的韩振飞，和几位大人一起坐着轿子回府。路过街头时，便听到了这个传言，心里不由得窜起一股怒火，赶紧让人快些回府。

　　回到府中的南陌寒，想起什么便走向旁边的府邸。这里是南陌洛的府邸，只是他时常把南陌寒的府邸当做自己的家，所以府里的人也比较少。

　　‘七爷好’音玲见来人，赶紧行礼。

　　‘你家主子在什么地方’南陌寒想到今儿在早朝时，并没有见到他身影，而且听张公公说他告病在家。

　　‘五爷正把自己关在书房，谁都不愿意理’音玲也不清楚自家主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直到今早才赶回来。不过，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脸色就不怎么好。因为平常只要有人给他行礼，他都会笑脸相对，可今天竟是寒着脸走开。

　　南陌寒略微点头，一张俊脸如往常一样严肃，也不要人带路自己向大哥的书房方向走。刚推门进去，就听见自家大哥说“寒弟，快恭喜大哥我，我要成亲了”

　　风流浪子要从良了，看来这天是要下红雨，南陌寒浅蓝的眸色深邃，颇为无奈地问，“你昨晚做了什么”

　　‘问那么多作甚？大哥要成亲，你这做弟弟的不是应该高兴地恭喜我，怎么还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南陌洛随意地拔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面若桃花的脸上是好看的笑容，只是表情有几分僵硬。

　　‘你是游走在花丛的浪子，还不快说你昨晚到底招惹了那户官员家的千金’南陌寒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人，绝不是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南陌洛桃花的眼垂下，语气里有一丝悔意；‘东明兄的亲妹妹，韩丞相的女儿，韩懿’

　　“你”平日里自家大哥再怎么胡闹也会有分寸，可韩丞相的女儿怎么能去招惹，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便是作茧自缚，“大哥，你不该在这个节骨眼胡闹”

　　南陌洛当然清楚其中利害，一直以来韩丞相都是站在两人的对立面，虽说没有明面搞事，可一直和南陌沅走得热络。现下出这事，那老匹夫定会得寸进尺地辖制他们。

　　“抱歉，我这个做大哥的，好像又给你捅了篓子”南陌洛一阵苦笑。

　　“你想好了要成亲？”

　　“嗯，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母妃，相信不出几天，就会有赐婚的谕旨下来”南陌洛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彼此都没有好感。

　　‘我希望你想好，一旦选择这条路，你就不能回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继续走下去’南陌寒提醒他，这事情一旦落定就会成局。

　　‘我没有选择，昨晚我在冲动之下要了她，如果我不娶她，她会闹得天下皆知’南陌洛握紧手中的玉扇，脸上浮现愤怒之色。

　　南陌寒拿起一旁的墨笔，随意画上几笔，一幅翠竹便呈现眼前，他没有抬头，只是语气沉重，目光深沉；‘我只对你有一个忠告，别做过分的事情，否则东明兄不会原谅你‘

　　‘我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南陌洛显然不在意。

　　‘你对她没有一丝爱意却要娶她，以后她的欢喜悲伤都与你有关。所以，大哥请记得她是东明兄的妹妹，对她好一点，别让她毁在你的手上。作为男人，有时候必须得为一些事情负责。过两天，和我去一趟太子府‘南陌寒慢慢放下手中的墨笔，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南陌洛，随后脚步沉稳地走出去。

　　‘负责，呵’南陌洛一用力就将手中的玉扇折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