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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玉面郎君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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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境,可以说是逃一般的离开京城,离开那个女皇身份带给我的禁锢。旁人觉得我这个天命女皇,一朝登基便号令天下,一定好不得意。然,他人看着光鲜,那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在那帮朝廷元老的支持下,总算收拾完京城的烂摊子。抓的抓、杀的杀,只有我的名义皇后赵霂的二亲家柳大学士,我让他乖乖在天牢里坐等消息,那柳如烟如同乌龟,闷头缩在王府里足不出户,我懒得过问,且随她去吧!
我在皇宫里就如同那女神,走哪哪都有人用瞻仰神邸的目光瞧着我。趁我一不留神,那些内侍、官员们悄悄出手,能摸到我一片群角都能沾沾自喜半天,以为沾了仙气还是皇气似的,仿佛觉得这样就可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了。
啊呸!我自个都觉得这两天额头上都愁出两道褶子了,还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呢!
宁松哥哥待我向瑞安全国宣布了天启帝的死讯后就率领陈自来麾下的两万精兵,赶赴漠北支援赵瑛去了。
我留了赵桓那臭小子与那帮朝廷元老周旋,顺便学学如何处理政务。我循循善诱,将他抬高到我左膀右臂的高度,叫他替我守好大后方,我才能更好地在前方奋战,况且我是去救爹亲,很快、很快就回来——
这才有了我现在在逐月身上恣意飞驰的快感。穿过来八个月了,头一次离开京城,我好激动!逐月也似感受到主人的热情,尽情的奔跑着,将宁家军的将士们远远抛在了后面。
爹亲、秦姨,你们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就赶来了!
宁章时幽幽从睡梦中醒来,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久久的梦,是月儿,她又回来了。她出声唤他,对着他笑,那一刻,他觉得好幸福。可梦终究是要醒的,他叹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四肢僵硬,心口还隐隐地疼,努力了片刻,终是作罢。躺在床上,他才忆起,自己好像是受伤了,进而中毒了。
可是——他却是躺在绸罩单上,牙床的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视线所及之处是一酱紫色的书柜,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里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房,这是女儿家的香闺,哪里是他行军的营帐!
咦?这是?这屋子怎的这般熟悉!
这——这不是月儿的闺房么?
想到此处,宁章时一激动,体内气血翻涌,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吗?
他费力地伸出手,抓住床沿,极力地想要起身,可惜试了几次都无用。突然一双纤纤玉手出现在眼前,一把扶住他。他一愣,抬眼一看,一个陌生的红衣丽人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玲珑的小嘴颤抖着,竟说不出话来。
“姑娘——能告诉在下这是哪儿么?”
那红衣丽人潸然落泪,泪水划过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砸在床沿上,直叫人心酸。
“姑娘你——”
“章时——”她唤着他的名字竟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怀里肆意啜泣,那眼泪流也流不尽似的。
他空悬着的双臂,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他亦无推开她的力气。
“姑娘,你我素未平生,你这样,在下怕坏了姑娘的名节!”宁章时片刻之后只得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怀中红衣丽人破涕为笑,反倒是更加搂紧了他的腰,无赖地说道:“我就抱抱,怎么了?”
“……”宁章时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月儿的身影一下蹦了出来,他浑身微颤,低下头来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却换来一个吻,那吻来得突然,不容拒绝。热烈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贴在他干涸的唇瓣上,能感受到她的芬芳与柔软。
宁章时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血液像重新焕发了生机,膨胀起的血管叫他心口一滞,痛便突然遍布全身。他猛然一缩,下一瞬便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扶上了他的心口,一股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安抚着这股痛。鼻尖是梅香萦绕,熟悉的触感,宁章时闭上了眼睛,他好想、好想她,这还是梦么?
缠绵的吻着,灵巧的舌尖撬开了那干涸已久的唇瓣,红衣丽人不管不顾,一直加深着这个吻,直到她丹田一阵虚无,透不过气去,才松开了。
宁章时如玉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红霞,眼睛眯着,似是痛苦,似是享受。那变年轻的面庞也像她初见时那般阳光耀眼。她深爱的人啊,终于回来了!
用了很久,宁章时才调息过了。他微微坐直,张开眼,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无端的心里有一丝喜悦。
她朱唇轻启,美眸轻扬,“我是梅仙子,你以后是我的梅君!”
“……”
见宁章时一时未有表示,梅仙子眉心微动,很快抿唇一笑,“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你想叫什么?”
“姑娘是梅仙子?”宁章时口中还留有她淡淡的香气,“我以为是在下一位故人!”
“是与不是,你猜猜?”
宁章时突然出手,一下制住梅仙子,顺势点了她的穴道,梅仙子便定住了。
“在下得罪了!”宁章时伸出手,手指微颤,手心全是汗,轻轻抚上了梅仙子清丽无双的面容。眼前的人儿是年轻的,是绝美的,真的比月儿还要美上三分,艳上七分,可她的眼神是熟悉的,说话的语气更是熟悉的,他想证明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她!
一阵摸索,没有答案。可手下的人儿已尽泪流满面。
宁章时于心不忍,解了梅仙子的穴道,“对不起——”
“你就真这么爱她?”
“是——”宁章时低下头,“换了谁都不成!”
“呵呵,我也不成吗?”她哭着问。
“我——梅仙子,在下心有所属,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救命之恩,自当……”
“自当以身来报!”那梅仙子吼了出来。她紧紧咬住下唇,胸口起伏,似是气急。
宁章时惊讶得抬起头。
“你宁章时的命是我给的,从今往后,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管你愿是不愿,你都得是我的梅君!”丢下这句话,梅仙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嘭的一声响,是重重关门的声音。
徒留宁章时愣在床上。
半晌,宁章时撑着下了床,踉跄着走到窗边,他这是在何处?推开窗,他立时惊呆了!那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海,将他的眼睛淹没了,红梅啊红梅,那梅仙子也爱这红梅么?返身四顾,案几上插的蓼花苇叶,鱼池内的翠荇香菱,摇摇落落,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为什么,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