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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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苏瑾醒来的时候萧尧已经不在了。大致算了算时间，若是顺利，他应该已经带着人上了宸微山。
苏瑾倒不是太担心萧尧现在的行动，有了自己的地形图，只要没有太大变故，成功埋伏的可能性很大。至于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来，苏瑾知道，萧尧大概在等一个机会。
万事俱备，他和萧尧差一场西风。
果然天不亡我大齐。
黄昏已至，苏瑾感受到隐隐响起的风声，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到了实处。
不要让我失望呐。
心情稍微轻松起来的苏瑾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突然感觉这种把希望压在一个人身上的心情也不是太让人难以接受——如果那个人是萧尧的话。
果然，萧尧不会让他失望。
“成了！”
二更时分，孟彪掀起帐门，带进一阵疾风，卷起一身尘土味道。纵使一向沉稳，他也不禁显出了激动的神情。
跟着孟彪登上城门，眼前的火光映衬着来报兵士的脸，整整烧红了半边天。苏瑾攥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再松，指甲在掌心中留下半月形的浅痕。
眼底映进了蔓延的火光，苏瑾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放了把火般热切起来。
“刘将军呢？”他赶忙看向站在一旁的孟彪，语气有点急迫。
“清玙莫急，刘将军早已去调兵，我逢城被围半月有余，是时候向那些北狄蛮子讨债了！”
沉寂了许久的逢城终于又活了起来。
半个月来一直战战兢兢的逢城百姓被行军的号角惊起，纷纷探寻的打开门栓张望着。
“是刘将军要开城门出兵了！”
“萧都统带人烧了北狄蛮子的粮草！”
不知是哪个人先喊起来，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逢城，越来越多被惊醒的百姓聚集在一起，在寒风中，有些人甚至只是草草披了一件棉衣，不顾兵士们的劝阻，随着集结的兵士们向城门涌去。
“干他娘的！”
人群中有人吼道。
苏瑾立在城楼上，转身面对下方的逢城百姓，背后是还未熄灭的熊熊火光，眼眶似乎都染上一层艳红。
这样的百姓，有何面目愧对？！
“清玙，我现在才能白，我们的责任有多重。”孟彪看着城楼下提枪端坐马上的刘嗣齐和他身后情绪激昂的兵士百姓，眼底满是感叹。
“杀！”一身戎装的刘嗣齐手举长枪。
“杀！”身后兵士混着百姓的声音。
城门已开，北狄驻地与逢城城门相隔不远，萧尧一把火烧了那厢一个措手不及。可能够从北狄一路攻到逢城门前的军队又怎能没几分实力？当火光燃起后，北狄将领耶律靖哪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耶律靖迅速从慌乱中反应过来，立刻召集起军队。
“拔帐，各队统领清点人数，即刻随我出战！”
“告诉刘梓平，我要他的投名状。”
苏瑾是第一次真正面对两军征伐，在兵戈摩擦的铮铮声响中，苏瑾觉得一切的语言都太苍白。黑夜被火光照亮，目力所及之处，刘嗣齐提着长枪杀入阵中。战场上倒下的有北狄兵，也有逢城军。
苏瑾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每一次拼杀时将士的呐喊，每一身戎装上染上的血痕。
萧尧呢？萧尧还没回来？
苏瑾突然有些心慌，场上这么乱，他在哪里？
思及此处，苏瑾再也站不住了，匆匆知会孟彪一句，迅速下了城楼。
“萧尧呢？萧尧回来了吗？”
苏瑾快步走到逢城军的驻地，平日热闹的营帐现在有些冷清，只留下少数几人驻守在原地。
“呃……大人说的可是萧都统？”猛地被苏瑾抓住了手臂的大兵有点不明所以，“都统他好像还没回来。”
转身走出驻地，理智的苏瑾在心底说，不会有事的。可从宸微山脚下回到逢城哪用的这么长时间？感性的苏瑾一个劲的问。
正在焦虑中的苏瑾没有发现，身后有个跟了他一路的人影。直到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才猛然回过头去，接着后颈一痛，软倒下来失去了意识。
身下是冰冷裸露的地面，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的紧紧的。醒过来的苏瑾并没有着急睁开眼睛，而是微不可查的活动了下身体，感知着现在的处境。也许是因为闭着眼睛，身体的触感比往常敏锐了许多，现在被束*缚着躺在地上，苏瑾感觉身上没有一处筋骨是不疼的。
手腕和脚腕一定勒的肿起来了，不知自己昏过去多久。在心里叹了口气，苏瑾开始默默分析现下的处境。
不用说，绑自己来的定然是北狄。只是不知刘将军与北狄一役胜负是否已有分晓。
而挟持自己……若是刘嗣齐胜了，北狄此举无外乎是求个安然退兵，自己尚不会有危险，只是孟大哥和刘将军定不会继续追击。若是因为自己而让逢城白白错失这样一个反击的好机会，苏瑾想想颇有些自责。若是败了……那么北狄留下自己的用处也不大，只是不知，逢城现在的情况如何啊。
不过对方没有留给苏瑾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寒冬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让他没有办法继续装作毫无意识。
苏瑾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一双马靴。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只见马靴的主人是个年岁三十几许的男人，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全身散发出不羁的气势，眉眼间有显著的外族血统。
看着倒在地上的苏瑾眼中充盈的审视，耶律靖觉得颇为有趣。明明处于弱势，眼神里的气势倒是分毫不输，就是不知他听到接下来的消息后，这张脸上又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
“此战北狄输了。”耶律靖的语气是无比平静的，好像输了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苏瑾虽然疑惑于他的平静，但还是稍稍松了口气。胜了就好，苏瑾想着，错过了耶律靖脸上划过的一丝恶质的笑意。
“可是你们不会再有机会赢第二次了。”耶律靖道，“不知苏大人是否想过，皇城的援兵为何迟迟不到？”
耶律靖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必大人还不知道吧，逢城已经成了弃子，小皇帝带着太上皇和一干‘重臣’，早就商量着要迁都洛城了。”
“魏恪，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
耶律靖俯下身，直视着苏瑾的眼睛，胸腔里发出低低的笑声，竭力想从他的眼眸中找出一丝慌乱。
“啧。”耶律靖松开钳制住苏瑾下颌的手，“你这样子可真让人讨厌，就像那个人一样讨厌。”
“我们现在还要靠你保证成功撤兵，在撤到下个城池以后我会放了你。只是那时候逢城里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吧。你不如猜猜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苏瑾转过头去不愿理会面前的人，待听得马靴砸在地上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他绷直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
听到迁都的消息，苏瑾内心不是不震惊的。纵然对于皇城迟迟不发兵救援的行为，苏瑾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可当真成为了弃子，苏瑾自己都无法自欺欺人的劝慰自己豁达，更何况逢城的百姓们呢？
上忠君，下卫民，军民定不负我逢城。
可在懦弱南逃的朝廷面前，这句话，这半个月来的坚持简直像是一场笑话……
“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苏瑾赶忙咬住自己的舌尖，嘴里蔓延开的铁锈味唤起了他的一丝清明。
不行，他要想办法逃出去，逢城的形势已经等不到耶律靖放他回去的时候了。
苏瑾用绑住的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拖着双腿向墙角挪动。反绑的手靠在墙上，将绑住两手的麻绳在粗糙的墙面上摩擦。刚刚浇在身上的一桶水浸湿了棉衣，贴在身上像是绑了沙袋，彻骨的凉。
意识到自己体温蹿升，苏瑾有些着急，迷迷糊糊中更加用力的将手往粗砾上蹭去，蹭破的皮肤在墙上擦出一道道血痕。堪堪靠着这尖锐的刺痛感，苏瑾才强忍着没有一头栽倒在地上。
“是谁？”
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模模糊糊一个人影在他身前站定。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