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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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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汉子哭的稀里哗啦,笛公子深感丢人,踢了他一脚,道:“别搅了我师傅的清净。”
这句话倒是比千言万语还管用,汉子急忙停住,说:“是了,没得污了仙子的眼。”他老老实实磕了头,“公子拜仙子为师,且安心。我犯了错,公子与仙子不计较,怎敢就心安理得。今日拜别,我就在仙子府前扎根做一番营生,好叫公子衣食无忧,仙子安心修炼。”
琴仙子收了琴,正待离开,听见这句,又是一笑:“我哪里用的到你?”她对徒弟说,“你这日安排周全,明日再来拜我。”说完衣袂飘飘而去了。
这位新师兄瞅瞅张瑾,轻咳一声,对跪在原地的下属说:“你还是回去见我父亲,叫他给你安排。我要安心修炼,不用这些累赘。隔壁的歌姬等等,你都叫他们散了吧。”
张瑾正纳闷他瞅自己做什么,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抓住他的袖子,说:“慢些,我要看看歌姬!”她看似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道,“师弟,我倒要看看敢挑衅师叔的人长什么样子。”
“叫师兄,乱尊卑成何体统。”笛公子一本正经道。
张瑾嫌弃地皱鼻子,正待反驳,却听跪着的汉子说:“公子,他们怕是已经走完了。”见师兄妹两人奇怪的表情,解释道,“先前听公子被琴仙子收了,您也清楚,仙子行事作风与您天差地别,定是要用不着我们的。就叫我两人来打听,若是真的,就各自重新打算哩。”
张瑾听得此言,逗得哈哈大笑,她摇摇头,说:“师弟呀,你这是树倒猢狲散,不得人心啊。罢罢,正好,且带我去看看你那府中是何模样,若是太过腌臜,最好就推了。不然有消息不灵通的走错了门,岂不是坏了师叔名声。哈哈哈。”她一路笑着,叫那人带路。
笛公子过了一会儿跟上来,他推脱道:“师妹,好师妹,你还小,莫要伤了你的眼。”
张瑾见他面容急切,更是肯定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就是炸他一炸,谁知还真的有。心中发笑,她面上不显,只问带路人:“你先前说要作甚营生,可有一技之长叫我开开眼界。我一直拘在师傅那里,第一次出来的。”
那人听闻,笑了笑道:“那我就给姑娘说上一说。我能跟着公子出来走动,除了能打身上有些力气以外,还有个打铁的本事。有些材质上佳的石头,如若没有以真气供火的本事,那就要狠锤狠打,才能驯服了,做出趁手的物件。”
“你可别听他谦虚,我这个下属的本事可是一等一。取真气燃火,非有专修筑器且天资上佳者不可,你想啊,做一个上佳武器,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行的,非得靠自身真气供上个十年半百才能解脱,普通修道的拼死也不成啊。话又说回来了,但凡有天赋的,谁会甘心放弃追求大道。”笛公子笑嘻嘻的,前所未有的热情,“因此他的本领可算是独一份,我这把笛子就是他做的,可御敌也可以音入道,内中乾坤深矣,师妹要不要试试?”说着就把不离手的笛子贡献出来了。
张瑾推过去,头像拨浪鼓:“我才不要沾着你口水的东西。”她径自走向隔壁。
笛公子被噎得哑口无言,他见张瑾快要进去了,赶紧拽住她,说:“师妹你要怎样才答应。师姐,师姐?”
这称呼听得张瑾是全身舒坦极了,她心中已笑的满地打滚,面上只露出个微笑,作势要闯进去。
吓得笛公子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眼大声喊:“师姐,你饶了我吧。你要是看了,回头师傅还不得剥了我的皮。”正待一哭二闹三上吊齐齐上阵,突得听见一旁有人说:“公子是何故,奴竟就这般见不得人么?”
只见门里一窈窕女子扶着墙,且说且咳嗽着。张瑾肆无忌惮打量她,这女子恰如病中西施,楚楚动人惹人怜惜,真是多一分就效颦,少一分就无感。女子也打量她,嘴上却是对笛公子说:“公子忘了待客之道啦,快些将您师姐请进来,辈分这样高,想必是声望颇高。” 又咳了咳,脚上未动分毫。
那两人不知如何,张瑾可听出来来者不善,她若是让了步,就要叫人当成软弱易与之辈了。她扬起笑脸,回头拉着笛公子的袖子,说:“师弟,这就起不自量力和师叔比试的歌姬啦,果然琴如其人,不知你哪里找来的,倒是稀奇的很,好久不见这样的了。”哼,琴如其人逊色肤浅,竟然还把张瑾她当做劲敌,这师弟金玉其外挺有行情。
被腹诽的笛公子却是没听出来,反而解释说:“她是我半路上从贩子手里救来的,不然就要被卖到云渺宗那种类似的教派里了。不过她要报答我的恩情一直跟来,偶尔唱曲儿解个闷。”
张瑾斜晲他:“既然以后用不着解闷了,就赶紧安排。话说,云渺宗怎样了?”
女子听到她的前半句,已是怒了,道:“你不过是仗着辈分,就这么欺负我。”她对笛公子露出哀求痛苦之色,“奴没报了公子的恩情,不敢离去。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都跑了,只有奴留下来等公子回来。”说着,眼睛里透着盈盈水光,一闭眼,潸然泪下。
笛公子还没说话,一边默不作声的下属忿忿不平了:“这你就说错了,怎么说都跑了,俺也留着给公子效力。”
张瑾喷笑,这愣头青不懂弯弯道道,可噎人却是一噎一个准儿。她挥挥手,失了兴趣:“既然人都走了,安排倒也便宜,那我就先回去了。”一边揪住不明所以的那人,“你给我说说云渺宗,师弟说的又是个怎么回事?”
“云渺宗修炼以双修为主,其实多是采补,但那派行事讲究你情我愿,不曾闹出欺男霸女的不公事来,所以也相安无事。只是大厦已倾,无人管束,之后竟冒出些良莠不齐的小门派,没规没距的,叫散修或是好苗子倒了霉。”他皱眉严肃道,“我家公子虽是活泼了些,骄纵了些,但心肠却好。他排场那么大,其实多是来报恩的。谁知,一有事就都跑了。”
恐怕报恩是假,占便宜是真。那个女子不知是真心的,还是想抱师弟的大腿。只是他既然拜了师,就不容误了修炼。张瑾略略思索,道:“师弟怎么还没办完?若是儿女情长误了师叔安排,那可就不妙了。”
那人听了,恍然大悟:“公子怎么如此不知轻重!”他告罪一番,急急掉头回去找公子了。
张瑾事儿办完了,拍拍裙子,天色还早,趁着出来放风的时辰去逛逛也好。她唤出爱卿,说:“我已得了一把好剑,这木剑你拿着做防身用,夜里进小世界修炼事半功倍。你也随我瞧瞧可有鬼修的典籍,这些日子我却是没碰见一个,好生奇怪。”
爱卿闻言笑了:“许是仙界有仙界的规矩,鬼魂真的没碰见过呢,在原来的地方,遍地都是。”她挥挥木剑,跃跃欲试。
张瑾正要说话,忽然身后一声大喊:“贱人,拿命来!”她修炼许久,五感敏感,声音传来之前,身体已跳将到一边,正对着的爱卿迎面而上,一剑刺了过去。
看清来人,张瑾皱眉望着赶来的笛公子,说:“师弟,这是闹的哪一出?”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这样就有些难看了。
爱卿一剑刺破了她的肩头,见她委顿余地,挽了个剑花立在一旁,警戒着。笛公子匆匆赶来,唉声叹气把女子扶起,说:“师姐多有得罪,是我处事不周。我会向师傅请罪的。”
张瑾抚着裙角,说:“莫要劳烦师傅了,你才许下清修的誓言,这就要破了?”
笛公子呐呐说不出话。那女子本就被琴仙子击了两次身有内伤,这会儿伤上加伤,竟然推开了六神无主的笛公子,泣道:“是我拖累了公子,一了百了吧。”她说着,就要到一边投河。
琴仙子选洞府,自然要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去处。因此洞府前穿过一条河,只是水流缓缓,平日并不把它当回事。这女子要跳河,张瑾使了个眼色,叫爱卿先去闹市寻典籍,她站在一边看戏。笛公子自然是追去了,经过她面前时,毫无意外被绊倒了,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竟叫这女子投河自尽成功了。
笛公子急切道:“你做什么,这就要出人命了!”他重又追去,叫张瑾拽住腰带,动弹不得。
张瑾口中说:“先等等。”她瞧着河面,除了刚开始的挣扎,女子悄无声息沉了下去。她迟疑片刻,忙冲了上去,“她不会浮水?”正待一头栽进水里,忽有一道力将她固定住。
后跟来的笛公子也叫丢到了一边,对面河边站了个老头:“今日怎有这么多想不开的?放肆!寻死觅活回家去,莫要在琴仙子府前丢人现眼。”这熟悉的嗓音和语气,张瑾一下就认出是当初打听消息的那个摊主。老头施施然转身离去,徒留湿淋淋躺在岸边吐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