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我了》莲衫

3、第 3 章

　　鹭洋觉得他这辈子做过的最羞耻的事情，大概就是当众掀裙子了……

　　本来在换装之前，社团妹纸一直建议他穿安全裤的，但是他就是抵死不从，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作不死……当他此刻掀起裙子的时候，成锦就看见了他那条蓝白色的…！

　　仅仅过了一秒钟，鹭洋的理智就回来了……
　　咦？
　　我做了什么？

　　再低头看看被自己压着的小哥，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此时小哥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说——哪里来的暴露狂？

　　那一刻鹭洋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于钦赶过来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被玩坏了了表情。

　　于钦一把将他从小哥身上拎起来，然后抱歉地对躺在地上的小哥说：“他今天没吃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然后揪着鹭洋的手风一般地往舞台后台跑去。

　　他们社团表演的节目是火影小剧场，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鹭洋扮演的弥海砂和于钦扮演的死神，编剧小哥说这叫“混搭”。

　　当然他们无法参透编剧小哥神一般的艺术造诣，整个节目的剧情十分无厘头，现在想来是屎一般的剧情，可那个时候却玩得特别开心。所有服装都是自己缝的，所有道具都是自己做的，倾注了整个夏天的热血，完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最后公布成绩时，他们社团没有拿到好名次，但是却意外地圈到了很多粉。

　　尤其是鹭洋，他从后台走出来，准备去休息区换装时，突然涌来了一大堆场馆里的游客，举着手机和单反在拍他。

　　“美女，可以摆一个弥海砂的经典pose吗？”

　　果不其然，有人这么要求了。

　　经典pose？
　　鹭洋实在摆不出女生的pose，只好比了个剪刀手，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剪刀手造型，就引来一阵尖叫：“雾草，好可爱！”

　　鹭洋眨了眨眼——嗯？这样也行？

　　人群外，成锦和他的同伴正准备处场馆，突然成锦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同伴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成锦拿出手机，对着前方拍了一张，然后把手机放进兜儿里，说：“没什么。”

　　“你在拍谁？”

　　“……一个coser。”成锦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淡，好像只是随手一拍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同伴耸耸肩，勾了勾他的手臂，说：“走啦走啦，好不容易从那群要跟你合照的女粉丝堆里逃出来，再不走，你又要被包围了。”

　　“嗯。”

　　.

　　晚上，鹭洋躺在寝室里刷微博，在手机上滑了几页，突然就翻到了那个被他撞到的小哥的照片，人来人往的喧嚣背景下，他靠在一个圆柱旁边，静静地注视前方，只有一个侧面，却能看到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姣好的唇形，就跟那些年看过的美少年漫画一样，此时此刻鹭洋才真正体会到那句——“从漫画里走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于钦洗完澡走过来，冷不丁地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喏，这个小哥，我今天把他撞倒了。”鹭洋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于钦看。
　　于
　　钦摸了摸下巴，“这是我们学校的，好像是高二的学弟。”

　　“啊？！真的假的？你认识？”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是我在我们学校贴吧里见过他的照片，什么……‘十大校草排行榜’，他排在第一名。”

　　鹭洋抽了抽嘴角：“我们贴吧居然还有这么中二的帖子……”

　　“青春期的女生，你懂的。这小哥上过很多排行榜，像什么‘最想嫁给他排行榜’、‘最想被他壁咚排行榜’、‘最想推倒他排行榜’之类的……”

　　鹭洋喃喃念道：“是么……确实挺帅。”

　　他眼眸一动，鬼使神差地轻触屏幕，按下了保存键。

　　六年来鹭洋不管换过多少手机，这张图片他始终都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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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滴滴滴——”

　　鹭洋被一阵闹钟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到闹钟旁贴着他昨天写好的便签纸，上面写着：接成锦去拍摄地。

　　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场糟糕的面试，他顺利通过了……

　　再次遇见成锦的惊讶盖过了得到工作的喜悦，所以一不小心，昨天晚上就喝多了点……

　　不过幸好定了闹钟，没睡过头。不管怎么说，今天开始，他就是成锦的助理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鹭洋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得之不易的新工作，第一天一定要好好干。

　　顺着导航仪找到了成锦的家，是一座两层的独栋，手机里是那天的面试官大叔发来的一串密码，他照着密码按了一串数字，大门应声打开。

　　房子里窗帘全是拉上的，昏暗一片。
　　“……有人在吗？”
　　鹭洋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还没醒么？

　　想了想，他走上二楼卧室，推开房门，果然人在这里。

　　房间主人的睡相真心不算好。

　　床铺被他滚得乱七八糟，被子床单全缠在一起，他上半身陷在柔软的被子底下，只有一双雪白的大长腿大大咧咧地露在空气中。

　　鹭洋走上前推了推被子里的人，轻声说道：“成锦？”
　　成锦闷闷的低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吵。

　　其实他和成锦有整整六年没见了，高中毕业后，他就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

　　所以他也没想过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不知道成锦是否还记得高三那一年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如果记得，他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

　　“同校同学”？

　　“无关紧要的人”？

　　还是……

　　“曾经疯狂喜欢过我的白痴”？

　　想到这里，鹭洋的眼眸就暗淡了下来。

　　这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印象中，这个人是嗜睡如命的，并且有严重起床气，鹭洋也不想扰人清梦，但是他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个家伙载到拍摄现场，就算是睡成死猪，也得运过去。

　　于是他又轻轻推了推他：“喂，起床了，大叔说下午要进组，不能迟到。”
　　说完这话，他似乎想起来那个大叔自我介绍过，叫桥本。
　　听上去是个日本人的名字，难怪口音怪怪的。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大叔哪国人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再度说道：“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吵死了。”成锦闭着眼睛，眉头拧起来，手在一抓，就逮住了鹭洋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扯，就将鹭洋整个人扯到了床上，用被子把他罩住。

　　“……”鹭洋愣住了——诶？什么情况？

　　不、不是吧？

　　鹭洋的脑袋悟在被子底下，脸呼吸都不顺畅了，不过不是因为被隔绝了空气的缘故，而是……

　　太近了……

　　离成锦，太近了。

　　这样的距离，令鹭洋没有来感到心慌。

　　成锦知道是我吗？

　　应该不知道吧，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鹭洋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成锦，你赶紧起来，桥本说，你今天要是迟到了，下半年休假就饿全部取消。”

　　这句话似乎终于起了点作用，成锦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然后发现他好像把什么东西压在身下了。

　　“嗯？”他皱了皱眉，掀起被子的一角，鹭洋的脑袋就露了出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成锦就这样停顿住了，然后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鹭洋，看了很久。

　　鹭洋不确定成锦此刻在想什么，有些尴尬，干笑一声说：“你、你好，我是来接你去片场的……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放我出来？”

　　等他说完这话，成锦才懒懒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

　　你来了……是什么情况？

　　这意思，是在等我吗？

　　鹭洋眨了眨眼睛，望着他。

　　成锦突然又把被子扯过来，蒙住了鹭洋的眼睛，然后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吩咐道：“先去帮我放个热水吧。”

　　“……哦，好的。”
　　鹭洋立刻转身去浴室放热水。

　　成锦从被窝里出来，斜着眼瞥了他一眼，似乎发现了他在偷瞄，不过没说什么，拿着浴巾就走进了浴室。

　　对方这么坦然，到弄得鹭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环视了一下卧房，发现这里简直可以用台风过境来形容，东西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什么杂志啦，游戏机，光碟，几乎霸占了整个地板，让人无从下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没成年的中学生房间呢……
　　鹭洋弯下腰去整理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成锦从浴室出来，穿了件衬衫配牛仔裤，整个人精神许多，不愧是模特出身，随便打扮一下就仿佛自带发光背景一般。
　　几年过去了，他比高中时更加迷人，五官依旧如雕塑一般立体，眼眸深邃，睫毛逆天，瞳孔是好看的琥珀色，晶莹剔透。

　　成锦走到一楼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一双大长腿交叠架在茶几上，抬头看着他的助理，问：“早餐？”
　　鹭洋愣了一下——嗯？什、什么早餐？
　　现在都快中午了，哪来的早餐。
　　见他不回答，成锦皱眉重复了一遍：“早餐？”
　　“额……我没买……不过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路口拐角处有卖包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出门买……”
　　“路边摊？”成锦喃喃地念了一遍，看表情似乎是脑补了一下路边摊的样子，然后果断地下定论，“脏。”

　　“……”

　　鹭洋看着这位大少爷换了个姿势躺在长沙发上，拿起一旁的IPAD就玩起了游戏，完全没有要出门工作的意思，顿时有一种把IPAd抢过来徒手掰成两半的冲动。

　　亏他以前在“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上给这家伙投过好几票。

　　现在看来……谁嫁谁后悔。

　　兀自站了一会儿，鹭洋发现现在不是吐槽这个大明星的时候，只好走到厨房去，打开冰箱发现还有些食材，于是他从墙上取下围裙，手脚麻利地开始做早餐。
　　很快，成锦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食物香气，不由放下手中的平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鹭洋端着一碗牛肉面放到他前面的桌子上：“虽然比不上饭店里的，但是好歹比街边摊干净，你将就着吃点吧。”
　　成锦抬眼看了他一眼，此刻的鹭洋穿着简单白色T恤，围裙还没来得及摘掉，这个围裙是成锦妹妹买的，按照她的喜好挑了粉色，款式是仿女仆装做的，还有可爱的泡泡袖，穿在鹭洋身上竟……毫无违和感……

　　见成锦一直盯着自己的围裙，鹭洋才意识到这围裙有多粉嫩，脸上一窘迫，赶紧把手伸到背后想解开系带，可是越急就越解不开，一个人捯饬半天，无果，于是泄气地耷拉下肩膀。这时成锦走了过来，绕到他背后伸手去帮他解。

　　“啊…”身后传来成锦短促的声音。
　　“怎么了？”
　　“你一动，打死结了。”
　　“……”
　　“你别动。”

　　成锦倒是难得有耐心地仔细解那个结。

　　扑通，扑通……
　　奇、奇怪，谁的心跳那么大声？
　　鹭洋伸手捂了一下心口——卧槽(#Д)……是我的。
　　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因为距离太近了？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骚年你一定要把持住啊！这样就被撩到，那跟六年前有什么两样？
　　有点长进好不好！

　　“好了。”
　　终于，成锦解开了那个死结，鹭洋立刻像踩到弹簧一样蹦开三米远。

　　成锦奇怪地看他一眼，“干嘛躲这么远？”

　　“没、没有啊……”鹭洋一边脱围裙一边讪笑着。

　　成锦没再深究，而是坐回沙发上开始吃面。

　　鹭洋随手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双手托腮看着他吃面，不得不说成锦的侧颜真的很好看，这一刻仿佛和漫展上靠着柱子的那张照片重叠了，恍惚间还是那个清秀迷人的少年，眉目如画。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在这个男人身上，分明是美颜相机，自带滤镜的那种，这家伙真是越长越好看啊……

　　吃完面，鹭洋掏出车钥匙说：“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吃饱喝足的成锦似乎心情好点了，相对比较配合，去玄关换了鞋就跟着他坐进车里。

　　按照桥本大叔的指示，鹭洋要直接把成锦运到片场，这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他怕成锦无聊，便问：“听歌么？”
　　“嗯。”成锦懒懒地坐在后座，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鹭洋一边翻着DV盒一边问：“要听什么歌？韩语英语日语还是国语？”

　　“都听腻了。”成锦眼皮都不抬一下，“你给我唱首吧。”
　　“啊？！”
　　鹭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喂喂，没听说过助理还要负责卖唱啊！

　　“……我五音不全，唱歌很难听。”
　　“嗯，我知道啊。”
　　成锦翘着二郎腿，小腿悠哉悠哉地晃啊晃，“以前听过的，你忘了吗？”

　　鹭洋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怎么会忘了，每一段关于成锦的回忆，其实都不知不觉刻在了心里。

　　“咳，那我就，随便哼一首吧。”他开始哼宫崎骏《天空之城》的曲调，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听上去很舒服。

　　从成锦的角度望过去，能看到鹭洋一头清爽的短发，没染没烫，干干净净的模样，耳垂小小的，白白的，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他不动声色地盯着看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他身子前倾，靠过去在他耳边说：“学长，你还真一点都没变。”

　　这声“学长”平缓而柔和，像极了老友间温柔的低语，听得鹭洋心尖尖直打颤——

　　从前他就对成锦的这个叫法毫无抵抗力。
　　“学长。”
　　“学长？”
　　“学长！”
　　“学长……”
　　冷淡的，疑惑的，生气的，叹息的。
　　每一种语气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
　　他妈的这小兔崽子，太犯规了！

　　鹭洋懊恼地冲后面那人说：“我说，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学长了。”

　　“为什么？”

　　……因为……老子会心动！

　　鹭洋撇撇嘴，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咳……哪有艺人管自己的助理叫学长的，太别扭了……”

　　“哦。”成锦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没注意到鹭洋不同寻常的心理活动，只是懒懒地靠回后座椅背上，“知道了，学长。”

　　“……”

　　鹭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成锦，心下叹息，高中的时候为了追这家伙，还真做过很多蠢事，那时他也不知为何，追起人来没羞没躁的，可能是被这兔崽子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吧，天天大张旗鼓地去成锦班门口瞎晃悠，今天送点吃的，明天送点喝的，弄得整个高二年段都知道他这号人。

　　现在想起来，真是……蠢毙了。

　　不过看成锦一脸淡定的模样，八成是不记得高中那些事了吧？

　　也许自己在他生命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又或者他经历过更轰轰烈烈的追求，自己这点事迹不足为奇。

　　也对，那个时候成锦都风光啊，校园风云人物，又是校草，多少人追他，我又算什么？

　　不记得最好，这些黑历史就让它们见鬼去吧。

　　鹭洋在心里默念：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希望成锦全部忘光光。

　　然而就在他刚刚祈祷完的下一秒，忽然就听到成锦悠悠地来了一句，“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吱——”鹭洋惊得手下一抖，方向盘极其不听话地打了几个转，车子差点开到了马路牙子上……
　　惊魂未定的鹭洋停顿了一下，吼道——
　　“才、才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