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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谁说此情可待成追忆 ...

  •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忍足接听了家里的电话,没注意到迹步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你任性够了?”还是那么威严的声音,来自关西第一大家族的家主,忍足郁士的父亲。
      “即使我说‘没有’有用么?”忍足平静的反问。“不过,请不要用‘任性’来描述这段感情,父亲大人。”
      “混账!那你以为是什么?”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那一端的愤怒。
      “爱。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你!”
      “两年。”忍足打断他的话“两年后,我回大阪。您的安排我不会违背。”
      “我凭什么答应你?”
      “因为您别无选择。”努力恢复成谦和的语气“到那时,我也一样。”
      “记住你今天的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本来两年前知道的时候就想要阻止,可是自己的父亲阻止了自己,他说“绝望的希望给了也无所谓。”那位在商场上叱诧风云一生的老人是神一样的存在,虽然他是现任的家主,也没有违背的理由。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郁士才是最像他的父亲的人,善于隐藏,但狼终究是狼。
      “我从来没有忘记。”
      挂了电话,忍足觉得很疲惫。回头看见迹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缓缓的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这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唯一让自己安心的习惯。
      “小景…”他其实很怕失去“我们私奔吧。”
      “你想和本大爷去哪里?”迹步又何尝不是,他的惶恐不比忍足少。
      “保加利亚怎么样?那是玫瑰之国。我们买一所面向湖的房子,种一大花园的玫瑰,养一只猫,一只狗,小猫就叫女王,小狗就叫骑士,他们会相亲相爱的在一起,骑士会保护女王一辈子…”
      “一辈子啊~好长呢~”迹步难得的不用升调回答,只是叙述似的缓缓的说“一辈子是属于童话里王子和公主的,他们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么烂俗的结局不适合本大爷也不适合你…”
      “说得也是呢~”忍足笑了,心里却空了,晚风灌进去,化成叹息。
      他们太了解彼此,太清楚现实,所以才会如此清醒的绝望。这些是他们一开始就明白的,一切的一切,无论多美好,当放在天平的两端,显得如此无力,因为天平的那一端放的是沉甸甸的命运。就在迹步认为他和忍足会这样幸福又绝望的一起,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却意外的遇到了手冢国光。
      那一年是他们进入东大的的第一年,迹步将在两年后去英国学习工商管理,并举行订婚典礼,对象是早年就定下的铃木财团的千金,而忍足会在那时回大阪继承家业,他们的一切会在20岁的时候结束,然后各奔东西。
      网球社纳新,忍足有课不能参加,迹步就在那里遇到了手冢,法学院的高才生,一个和迹步几乎完全相反的人。那一场比赛成了东大的传奇,而迹步则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场比赛他是故意攻击手冢受伤的左手的,因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为达目的,不则手段。而手冢知道这样坚持的结果可能导致这一辈子与网球绝缘,还在比赛中不顾一切的执著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从那次比赛之后,迹步开始关注那个人,他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面对所有的事都会这样,哪怕是命运…他帮他联系去德国治疗,想到那个古板的人很适合那样严肃的国家,不禁微笑,每天打电话骚扰他,想象那个人无奈的样子,很有成就感。等他回来,更是不依不饶,说是要道歉,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开车到法学院宿舍接人,弄得人尽皆知…
      忍足面对迹步的举动并没有太大的反映,甚至没有询问。只是在学校不再能常常见到他,但是回“家”一定可以看到他。
      白天终于拖着手冢去看展览,玩的有些晚。迹步轻手轻脚的回到他和忍足的家,这段时间他一只处于矛盾之中,如果说他和忍足是同类,那么手冢无疑是异类。他们那么不同,从喜好到性格…迹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近似疯狂的爱上那个人的坚定和无所畏惧,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忍足,他觉得是在给自己坚持走下去的信心,又觉得自己在逃避问题…他想说明,又无从说起。然而,他忘了一份爱注定不能分割,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骄傲。
      没想到忍足并没有和前几天一样先睡,而是在等他。奇怪的是,忍足并没有开灯,只是抱住了他,很温暖熟悉的感觉。但本能的觉得忍足很反常,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抬头望向忍足,看见忍足也望着他,那双眼睛在黑暗里如此的明亮,却是那么的哀伤,迹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却终于没有说出口。忍足吻了他,这些天他们都没有这样亲近。
      “可以么?景吾。”忍足抱起了他,迹步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可是他那么不安。不是他不能接受,而是太意外。之前他们在一起,哪怕是最爱恋的时候,哪怕迹步默许过,都不曾逾越这个底线,他知道忍足是太在意他,不想伤害他,甚至在为那注定的离别而给他的保护…自己曾经骂过他笨蛋,更多的是深深地感动。
      忍足没有给他时间继续思考,他们已经沉沦…
      迹步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已经清洗过了,虽然还是有些疼,倒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昨晚自己什么时候答应的,什么时候结束的…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忍足很温柔,在自己耳边说了很多话,自己很迷茫,没有听清,说什么来着?重复了很多遍…对了… 那时有温热的水落到自己的眼睛上,他说“景吾,对不起…”迹步猛地坐起来,忍足从来不叫他景吾…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窗边的“红衣主教”还安静的开着,可是旁边的镜框空了,原本那里是迹步和忍足两个人灿烂的笑脸…
      他走了。带走的和迹步有关的东西,仅仅就是那张照片和那年圣诞节送他的戒指。昨晚,他是在道别。叫他景吾是因为他曾说过“小景的父母会叫小景景吾,而小景只有我一个人叫哦~”而从那一刻起,他已不再以他的唯一自居…
      迹步笑了,笑声回荡在曾经温暖的房间,显得那么空洞,可他止不住笑声,就这样不停的笑,笑出了眼泪。他不甘心的扬起头,那些滚烫的液体却不听指挥,仍然顽固的沿着他高傲的头颅,大滴大滴的落下,淹没了他最后的支撑。“忍足郁士,你个骗子!谁说扬起头就不会流泪…”他低声的说,然后把自己埋到被子中间,埋入那样熟悉的味道中,终于像个孩子般大声的哭泣…
      原来承诺越久越沉默,心越冷越寂寞,我们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却终于太早放弃,在学会爱之前陷入,在学会了解之前分开,在学会面对之前结束…然后就这样错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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