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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失恋三部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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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好消息是苏宛宛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美女主管苏菱大笔一挥给苏宛宛批了一个星期的带薪病假。
“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苏宛宛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上,对着端来一杯热牛奶的韩薇眨了眨眼睛说道。这天陆远去上了夜班,苏宛宛便把韩薇叫来陆远家,美名曰“照顾病号”。
“是呀,宛宛,”韩薇说,“你知不知道,那个晚上可急死我们了。你倒在那里就没知觉了。那时候我们刚从龙井山下来,根本叫不到出租车。可恨的是,有那么一两个出租车路过了,看到你昏迷的状态却拒载!太过分了!你放心,我记住了他们的车牌号,第二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把他们举报了——虽然不一定管用。”
苏宛宛回想了半天,喃喃道,“是嘛,我没印象了呢。”
“那晚上差点把梁欢急哭了——他抱着你就往前跑,足足跑了一公里左右终于累趴下了。”韩薇看着苏宛宛诧异的表情,补充道,“我不是说你重——你挺苗条的其实,不过梁欢也是个人呀,谁抱着个一百来斤的东西跑上一公里不都得歇菜。”
苏宛宛听到“歇菜”俩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你北方话说得挺溜的。”
“就是呀,”韩薇说,“都说我这性格和身材都不像江南姑娘。我爸妈说我是他们当年在东北做生意的时候捡来的,没准不是唬弄我的呢。”
苏宛宛被她逗乐了,继续问道,“后来呢?我怎么去的医院?”
“噢。当时你的包在我手里。就是梁欢抱着你飞奔的时候,你手机响了,我就接了,跟你那个当大夫的房东说了情况,他急吼吼地问了我们的位置,10多分钟就开车到了。”
“十多分钟?”苏宛宛质疑道,“从这房子开到那边要十多公里呢。”
“是的呀,”韩薇说,“那天我在马路边上守着你,你脑袋在我腿上。看到一辆白色的SUV以100多迈的速度在我眼前飞了过去,我估计就是他,连忙给他打了电话他才倒车回了来。然后梁欢就抱着你上车了,我就负责想方设法把你的山地车弄回来了。”
“那老货要被罚惨了。”苏宛宛说,仿佛看到了一张张闯红灯和超速的罚单摆在表情扭曲的陆远的面前。
“宛宛,他是不是喜欢你呀?他对你这么关心。”韩薇说。
苏宛宛沉思了一下,说,“有那么一两次我也怀疑他喜欢我,但是更多的时候我确定他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对我有莫名其妙的保护欲和管制欲。”
“也许这是一种喜欢的表达方式呢。”韩薇说。
“韩薇,”苏宛宛叹息说,“喜欢过我的人很多,可是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从前我爱林宇涵,爱到骨子里,爱到再看不见任何其他男人。他离开了,我的心被瞬间掏空了,里面一定是血淋淋的,这个时候是谁也住不进去的,所以我宁愿相信他不喜欢我。”
韩薇是个直爽的姑娘,提到林宇涵就一肚子火,她说,“那个没良心的陈世美,你干脆早点找个男朋友气死他,一定要在他找到女朋友之前!”
“说实话,这么幼稚的想法我还真有过,”苏宛宛说,“可是气头过了就觉得自己很好笑。对于我来说,我没办法接受一个我不爱的人。对于他来说,他既然已经不再是我男朋友,那什么时候有新的女朋友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想到这,我就想开了。”
韩薇仍旧不服气地数落着林宇涵背信弃义。苏宛宛只是淡淡地听着,并不附和也不否定。
苏宛宛在病床上的时候收到了林宇涵的一条短信。虽然她已经删掉了他的电话号码,不幸的是那一串数字她早已倒背如流。
他问:宛宛,你还好吗?
她怔怔地看着那条短信。他好像始终跟她心有灵犀一般,他知道她过得不好,他甚至预感到她受了伤。
可是这伤都抵不过他给的伤。她为了他千里南下,孤身来到杭州这个城市,可是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抛弃了她。现在他用和从前一样的语气问候着她,他又在假惺惺地关心什么呢?苏宛宛默默地删掉了那条短信,并没有回复。
那几个晚上她还是会陷入复杂的梦境之中。每当梦醒,还总是清晰地记着梦境里的内容。有那么一个梦她不止梦见了一次。她梦见自己老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了,林宇涵也老了,高大的身材已经有些佝偻,他开着一辆老年代步车载着她。她手里还拎着在早市上买的菜。
这个梦醒来的时候泪水总是会模糊了双眼。这些年来她的爱情理想就是和林宇涵白头偕老。这个理想连带着爱情一齐粉碎了。
第三天苏宛宛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假期还有四天。这天苏宛宛独自一个人出门透风,在家静躺的三天可憋坏了她。
陆远家的小区配套齐全,楼下就有一排生活服务类小店。苏宛宛在一家奶茶店买了杯奶茶,一边喝一边四处闲逛。
她路过了一家小的美甲店,店的玻璃门上贴着“打耳洞”三个大字。
耳洞,在医学上是一种贯穿伤,作为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在身体上延续。之前苏宛宛一直怕疼,不敢去打耳洞。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了打耳洞的想法。
还有什么能更好的诠释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呢?苏宛宛转过身,朝着那家美甲店走了回去。
“小姑娘,耳洞打两个?”美甲店的女人问。
“不,三个。”苏宛宛利落地回答道,“左边一个,右边两个。”
“打那么多干嘛哩,还是两个好看哟。”女人的口音里带着江南女人特有的味道。
“就这样,打吧。”苏宛宛坚定地说。
女人拿来一只墨水笔,在她的耳朵上画好了要打的位置,又仔细看了好久,啧啧地说,“这么漂亮的小耳朵还是打两个好看哩。”
她递来镜子,说,“喏,按你说的,就扎在这里咯。”
苏宛宛大略看了下镜子,两个耳朵上左右各有一个对称的画上去的黑点,只是右边黑点上面还有一个黑点,那是第三个耳洞的位置。
“好,就这样吧!”苏宛宛说。
女人拿来一根针,苏宛宛打了个寒噤,说,“不是用激光的嘛?”
女人笑道,“那个多费事哩,用针不痛的,你忍一下嘛。”
苏宛宛定了定神,努力使自己不去想那根即将刺穿她耳朵的针。10秒钟后,她给自己下了个决心,闭上眼睛,对女人说,“开始吧。”
针刺穿耳朵的那一瞬间真的不疼,直到穿透了,耳朵才会传来一阵痛感。但是也不是很痛,这点痛跟她前些天受的苦比起来,什么也算不上。
苏宛宛走出那家美甲店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有耳洞的女人,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女孩,而是个女人了。三个耳洞,左边那个叫“林”,右边两个叫“宇”和“涵”。从此以后,他的名字是她身体上的贯穿伤。
而她谂知,这伤口不是为了铭记,而是为了纪念。他给过她很多快乐,也给她很多痛苦。从这一天起,她既要忘记他给的苦,也要忘记他给的爱。
陆远在家里也常备一只放常用药物的箱子。他从箱子里翻出了药用酒精和棉花,一双干净灵活的手很快地把酒精倒在棉花上,一滴多余的酒精也没有洒出来。
苏宛宛觉得陆远的手很神奇,比如他可以在一分钟内收拾好沙发上的杂物和零食。他还会插花,拿着一把小剪刀修修剪剪,几分钟就把花修剪得干净漂亮,没有一丝多余。
苏宛宛跟陆远表达过这个想法,陆远嗤之以鼻,说,“宛总,我可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10年的陆医生一半的工作时间都在手术台上,用着这一双神奇的手修补好了无数的人的身体。
这会儿陆远拿来蘸了酒精的棉花,熟练地擦拭着苏宛宛的耳垂。酒精流过新鲜的伤口,刺痛的感觉格外销魂。苏宛宛疼得呲牙咧嘴,往旁边一躲,叫道,“疼死了!你这是在伤口上撒盐。”
“老实点小兔崽子,要不然发炎了可有你受的。”陆远一只手抓住苏宛宛的脑袋,另一只手继续用酒精棉擦着她的耳朵,继续说道,“每隔几天就给自己增加点伤口,下一步你打算制造点什么样的伤口?宛总?”
“我干脆死了得了。”苏宛宛捂着耳朵回了一句。
陆远脸一沉,把手里的酒精棉扔在一边。苏宛宛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陆远这么严肃的表情。
“苏宛宛,你晦气不?别总把死呀活呀的挂在嘴边。”陆远顿了顿,继续说,“知道我在哪个科室么?重症监护室。每天都有几十个人被送进来,那都是些不想死的人,只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还是有一部分挣扎了几天就被送进太平间了。”
苏宛宛自知失言,忙笑道,“我错啦,以后再不说了。”
陆远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像一个故人。可是随着慢慢深入的接触她,他发现她们是如此的不同。曾经的那个她如果做了错事,可不会这样哄他。
“别生气啦,陆大夫。”苏宛宛讨好似的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行了行了,”陆远看苏宛宛一道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岔开了话题,说,“我晚上有个应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