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谴》阿萨黎

21、第 21 章

　　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是个不怎么高明的台阶。大家也都知道有台阶就顺着下。

　　周小姐说刚看到小区对面有个小餐馆还不错，简单吃点。董小姐欣然接受。两人聊了聊天气，说了两句北京过年的风俗，抱怨了一会儿菜上的有点慢，各自埋头吃了吃大概因为过年厨师明显做的不走心的几味菜。周小姐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董小姐说好的。她没有要再上去，她也没有再留。

　　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干，窝上两天，对董卿来说，称得上奢侈。她看了一天的电影，跟着哭、跟着笑跟着戏里的人爱恨，过了一生。整整6部电影，她像自己走了六辈子。她突然感到切肤的疲劳，身心的疲倦跟着第六部电影结束的字幕一起排山倒海的涌来，冲撞的她一躺上床就睡着了。

　　三天年一结束，就是元宵晚会的彩排。有了春节的经验，元宵晚会显得驾轻就熟，几位主持的默契更进了一步，玩笑也更娴熟。对董小姐而言，一切都上了成功的轨道。她是最令人惊艳的黑马，风姿绰约、落落大方又不失亲和甜美，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上出租车时，司机频频回头，想来想去指着她说，你是不是春晚那个，那个……；常去的小卖店的女店员，怯生生的拿出本子来请她签名；小区门卫突然醒悟原来这么个不起眼的楼里，每天出出入入的单身女子竟是位大明星。她初到北京的失落，逼自己留下的决绝，将近3年的无人问津，有了最高规格的回报。

　　短短15天，家喻户晓。正如导演组预言的一般，开始谈论她的生活，羡慕她的幸运，开始将她视为核心舞台最有力的竞争者。媒体闻到隐秘的血腥味，当红的《金枝欲孽》让人们迷恋于花旦间的厮斗，还有什么比核心舞台上美丽卓越的女子间的竞争，更令人兴奋呢。

　　无处可考的消息不胫而走。董周两位节目上配合的不错，下了节目形同陌路，台里碰见头都少点；董周两位开会早到了，两个人单独在会议室十几分钟一句话都没说过；周涛生日请了春节期间合作的同仁，独没有董卿；董卿越来越忙，助理却迟迟不能落实，据说跟周涛有关；周涛原定好的新节目，开拍前一周临时改了董卿，原因嘛，大家不言自明。

　　这样的传闻，在其后将近10年里，从没间断过。见怪不怪以后，自己都能拿来笑谈。可对当时的董小姐而言，则是如芒在背。她早清楚这是片修罗场，没有三两三她也不敢贸然上梁山，却没想到激烈荒谬的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她深知道站的越高风越大，没有金刚钻她也不敢揽瓷器活，却从来没想过站到了紫禁之巅，她竟连刀都拔不出来。

　　她有些没办法客观的思考这件事情的合理性，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攀登高峰的必经之路，还是她贸然出口的后遗症。于公，她不适合在初露锋芒的时刻，就陷入与前辈的斗争，而在午夜梦回时，她更想知道，这些若有似无的传闻是否与那人有关。

　　她体谅她进退两难，才鼓起勇气侧身让路，却其实是她全会错了意，表错了情，抑或她根本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