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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心里总是空空的 ...

  •   我不知道现在窗外是什么情况,我的房间唯一一扇窗是通向客厅的,而客庭的光也被主卧完全霸占。

      房子是商品房,长方形总体,整个房子一开始被划分为十二间房,上下两层,占地86平米,楼下只装修了一间客卧,楼上则是自家安家的。能见光的只有主卧和楼梯口,主卧是面向大门的,所以能见光的地方有限,父亲的主卧占了很大的平方,按划分算,两个半吧,因为客厅夹在我和他房间中间,所以我的房间很难见光,因为走廊是笔直的,从楼梯口上来直走会经过阁楼,厨房,我房间,客厅,然后主卧。父亲的主卧特别霸道。阳台原本是一整面玻璃的,阳光很充足,父亲改成了楼房次卧的小窗户,就是那种一平方左右的窗户吧,然后开了个门在卧门的的侧面而不是正对面,所以即使他房门开着,光也不方便照进我房间。而客厅与主卧之间又隔了个浴室,在他房内。所以在他房间借光几乎不可能。

      楼梯口的光也是不好借的,我家后面是小区楼房,虽然买房子时候有送一个院子,空间挺大,但是一般光在院子里的时候已经下午傍晚了……

      因此,我并不怎么喜欢阳光,即使我特别喜欢被子上那种被阳光晒过的淡淡青草味,我还是不喜欢。所以我的房间很黑,窗户始终关着,窗帘也常年不升。我从一开始在黑暗中的恐惧不自在,到现在已经变得很享受了。

      我爱极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外面雷雨,房间没有光的的时刻。那时候的我,才不会难受……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明明你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缺,可是心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空空的,很难受很难受,不疼也不痒,就是感觉很空很空。那种感觉就好像什么也填不满,你做的都是错的,你,一无所有……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八岁,奶奶去世的两年后,一个人晚上在公园晃悠。因为无处可去,妈妈在上班所以不肯让我一个人在家,让我跟着爸爸,可是爸爸说自己很忙,没时间,塞给我一把零钱,让我自己玩。他在棋牌室大牌,里面什么人都有,但是唯独小孩就我一个,我在里面也会被嫌弃捣乱,即使我什么也没做,他们也会自下定义认为把我留在那里我会闹腾。

      所以我只能“出去玩”,了解麻将的都知道,正常的麻将是一天两场,下午和晚上。可是爸爸的麻将,从来是三场。早上九点,下午一点半,晚上五点。这是正常的排场。有的时候早上天不亮爸爸就会接到“三缺一”的电话,然后起床打麻将。他会把我叫起来,然后给钱,让我自己去上学。记忆里,夏天和冬天的排场是每年都会变的。

      但是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即使夏天有暑假冬天有寒假。我还是不喜欢。

      夏天我是在麻将馆的沙发上醒来的,冬天我是在麻将馆沙发上睡觉的。烟味和洗麻将声音,还有听胡牌的声音此起彼伏。

      凌晨两三点,爸爸又会把我叫醒,散牌了,就又得回家睡,到家了,睡意也没有了。然后五六点电话声音又响了,我又得陪他去赶场。

      早上和下午还可以,竹马一家和棋牌室就在一个小区,中间就隔个两三栋。我可以厚着脸皮在他家消磨时光。然后带着他们挥霍那一大把零钱,毕竟我是要做竹马老婆的女人,要给佳美做“嫂子”的,我大方的请他们吃这个吃那个,买这个买那个。至于午饭嘛,都是在外面吃。晚上回家路上父亲也会请吃夜宵。毕竟“忙”了一个晚上了,肚子里的存粮也没了。

      那天晚上,才六七点,记不得是什么季节了,只知道天差不多都黑了,路灯亮了,公园里人不多,几乎都是老人带着小孩散步的。佳美家奶奶管的其实不严。不过晚上洗漱完就不给出门了,他们家很少八九点睡觉,一般七八点就上chuang了,他们是租的房子,也不是楼房,类似于地下室,但是却是在地面上,在楼房的侧面像一个小铺子,整个房子就一个整间,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放着两张床门也是正对着床的,小床是爷爷奶奶的,大床是兄妹三个人的。大床旁边一个很高的老式柜子,柜子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电视,很厚,彩色画面,但是很笨重的那种电视,可以搜到“金鹰卡通”的那种,他们家电视因为是五个人看的,所以蛮大的电视旁边就像一个楼道一样,斜坡,空间很小被隔出来做了厨房。说实话,佳美奶奶做饭真的超级好吃,花样也多,什么小葱拌豆腐,炸肥肉,绿豆汤。感觉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不过我很少在她家吃。就像是害怕什么一样。她奶奶经常离我吃饭,我从来不吃,不过绿豆汤之类的小零食会喝,会吃。现在想想,可能那就是所谓的自尊心,觉得吃了那个饭,就好像承认自己很可怜,连给自己做饭的人都没有的那种可笑的自尊心。

      我外婆和他家奶奶倒是认识,奶奶去世后外婆有来上海,不过她主要还是以我舅舅为准。我舅舅开了个理发店,如果她不去没人做饭。所以就偶尔会来我家打扫打扫,带带我,不过她没带多久就自认带不了我。外婆小时候据说是从火车上被人挤下来腿压进火车底下了,所以残疾了。不过也有说小儿麻痹症的。我不是很清楚,从来不敢问,只是后来到外婆老家借住的时候听她和邻里乡亲聊天的时候在一旁听到的。所以带我这件事有心无力。

      所以奶奶去世后,我渐渐的习惯着一个人。可能六七岁太小没有注意到吧。所以这种一个人的恐惧慢慢的在八岁爆发。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越来越闷,越来越难受,怎么样也不能填补。即使是当时我最疼爱的侄子,和他在一起,我那么恶劣理直气壮的任性,都无法填补这种难受。

      于是我开始装病,我开始讨厌上学,因为即使在学校,我都觉得难受,而且更难受,只有我一个人,上学的路上我一个人,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外婆带我期间,大概三个月吧,父亲的麻将局中午也有大概两个小时的休场,夏天秋天的时候会买好饭菜(卤菜,米饭有时候是他自己煮的有的时候是在棋牌室打包的。)放在家里。)下午返校路上一个人,晚上放学回家还是一个人。

      那时候我父母有个朋友是医生,自己开了家诊所。父亲从来不管我身体的。如果当年我是真病的话,估计我病死在家他都不知道。我母亲当年倒是很在乎。记得那时候第一次也不知道是真病了还是假病,我给妈妈打电话说我难受,妈妈回来了看我一个人,一边给肖医生打电话一边把我领到棋牌室(中午回家吃饭期间)然后对爸爸说:“你女儿生病了,你都不知道管管。”我爸眼都没离麻将一下,就说:“碰,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病还是装病。”然后肖医生也特给面子,估计是因为看我爸的反应所以特别给面子吧,说38度5,要吊水,然后我就在棋牌室的沙发上吊了一个下午药水。第一次装病也是最后一次装病。

      我说不知道我死活不是开玩笑。不记得是那一年了,当时上海兴起了一种传染病,每天上学都有老师一一量体温,检查身上有没有出水痘。我很不幸又很幸运的被检查出来了。不幸的被传染了,幸运的发现的够早。但是你绝对不会相信吧,我一个人在家里待了两个星期,一个人。一个家长都没有。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身上就剩下十八块钱了。为了不被饿死,我就拿这钱买了菜,即使我不会做,但是我知道如果再在外面吃,我只能吃一餐,买菜的话,就可以多吃几天。于是乎我第一次下厨房,把厨房淹了,可喜可贺的是除了米饭水放多了成了稀饭,其他菜没胡熟了能吃。

      过后没几天,我发现自己鼻子不通,身上也是忽冷忽热,很难受很难受,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就自己吓自己一样,一边哭着一边出门,身上没钱,打的去了妈妈上班的地方,让妈妈付的钱,鼻塞的难受,头也烧的难受,到了那里,我越哭越残,肖医生来的时候说我烧到了40度五,这意味着我如果在不幸一点就会被烧死,或者烧疯。然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哭着在妈妈店里二楼员工房间吊了一个下午的药水,然后自己在坐车回家。我爸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这事。我妈当时说:我爸已经打麻将打到入魔了。

      到现在,其实我已经故意忽略这种感觉很久了。我为了忽略这种难受的感觉,心里空空的感觉,我做了很多很多错事。我自残,我抽烟,我不学习,我沉迷动漫,沉迷网络,沉迷小说。

      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CK。当年如果没有CK的话,我估计就不仅仅是自残和沉迷网络了。

      当年所有人都说CK炒作,叛逆,带坏别人。可是我眼里的她,却是一个和我一样被父母忽略太久,所以故意装做不在意,其实潜意识只是为了得到父母一点点关注,一点点爱,一点点注视的孩子而已。而她原本也会成为那种别人家的孩子的,是父母的长久忽视,才会把她变成这样的。

      我表哥常说我很幸福。如果幸福代表的是,父母忽视,拿着大把钞票给你,然后理直气壮的觉得你是我的孩子,我给了你富裕的生活,让你不缺钱,那就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生活。那就是幸福。所以我就必须听话,然后很优秀的长大,然后用父母的话读他们想让我上的大学,嫁他们所认为的青年才俊。那么我和一只狗就真的没什么区别的,不,有,至少狗也有自己的思维。而我连思维的资格都没有。我只要一味的顺从就好。我连机器人都不如。

      所以,CK的当年是她一个人的错吗?她也是个人,也是个孩子,作为孩子谁不渴望父母的爱?不渴望父母的关注,不渴望父母的夸奖……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小学一年级我考了数学班级唯一的一个100分,兴奋的觉得妈妈会夸奖我的时候,满怀希望的拿出卷子,却换来一句我妈妈的:“一百分抄来的吧。”那以后我再没有了学习的心,明明能考满分的卷子从来只填写四十五十分的答案。

      所以,如果在我十三岁,父母离婚后,父亲掐着我脖子威胁我让我以:如果我妈不和他复婚就让我不认她做母亲。来威胁我妈妈和他复婚的时候我就已经自杀成功了!

      十三岁,一年间我自杀了七次,被发现两次,都没有生命危险,命太大,割腕,血留着留着自己犯困了,醒了血已经干了,结成块了。可能切的也不深吧,也许当年也不是真的那么想死吧。只是留下一个疤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不过我跳河跳了四次,都没死成,也算我福大命大吧……要知道我到现在都还不会游泳……

      也是那一年我接触了网络,买了第一部手机,看了第一部小说,申请了第一个扣扣,听到了那一首《我爱罗》还是《雪雪这是写给你的歌》,然后知道了她,疯狂的百度她的资料,知道她的事情,然后,成了她的粉。知道她“去世”以后,我在手臂上永远的留下了“CK”这两个字母。不是纹的,是用刀刻的,以她的方式祭奠她,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现在我即将二十岁,她回来了,她现在很幸福,为她开心,却觉得那种感觉又严重的,就好像,我和一直以来以为的“同伴”早已到了分岔路口,而我却不自知,原来这条路早已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相似的人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有的独一无二会让人心疼,妥善珍藏,而有的独一无二则和我一样,天生的炮灰,天生的垃圾,天生的会被忽略。

      因为我这种人只会看到别人的美好,然后自怨自艾,却总不曾想去和别人一样丰满自己的美好,我只会唉声叹气,只会放弃。然后拿自己前半生的不幸来淘汰自己,却屡教不改,怎么也学不乖。想要别人爱自己,首先得让自己值得爱,而我只会抱怨自己没人爱,却不想怎么让自己变得值得别人去爱。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空洞的感觉会放过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稍微想要任性一下,就会有那种好像亏欠了谁的愧疚感到底对谁。我只希望我这一生,可以过的潇洒一点,不要在像现在这样,因为动一点想要随便找个人凑合过这种念头就会因为那种空洞的寂寞感,那种对谁的愧疚感,就继续这样下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一辈子不为别人而活,就潇洒一点吧。

      这是我,对自己唯一的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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