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芳草落尽》江南莼

2、第二章 双生并蒂

　　江莼和周静自小在同一个靠山的小镇子里长大，是在幼儿园里睡一张床的铁打的手帕交，在江莼没有遇到莫霆的长久岁月里，她们就想一株双生花一样长大，但是，两朵花生长的土壤和花色却是截然不同，周静虽也是小镇子里长大的，但是家境是格外的优渥，周静爷爷是镇长，周静奶奶是妇女主任，周静父母也是当地少有的知识青年，夫妇都是复旦的高材生，现在定居在上海。夫妇俩就周静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却鲜少带在身边，一直放在老家陪伴老人，后来，为了周静的升学，夫妇俩没少想办法把周静带到上海，但是，那时候，周静与其父母不及爷奶亲厚，再一个有江莼这个手帕交在，自然是不愿和父母去上海，两个老人见孙女这样自然是高兴，所以，周静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长于小镇，与江莼厮混在一起。说厮混，是指江莼，多年前的江莼的性子不是这样的，是出名的野丫头，江莼的爷爷去的早，只有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江健，盼着他能读书光耀门楣，只可惜，江健不是块读书的料，自小掏鸟蛋，打架，做木活都是镇子上数得上，江老太也无法，所幸江健硬是用木活找到一条活路，本来江老太就剩下给儿子娶媳这一件大事，可是，没爹的孩子就是倔，江健没有顺江老太太的意，找一个镇上能做活好生养的姑娘，却找了个娇滴滴的女大学生，那姑娘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不过确实好看，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但是，就在那个女孩生下江莼，江茨，当江老太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时，事情又发生了180度的反转，那个姑娘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在她哄睡江莼姐弟之后消失不见，这件事对于江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仅让江家姐弟受尽同镇人的嘲笑，也让江健一蹶不振。
　　江莼自懂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她只有爸爸和奶奶，弟弟。做木匠的爸爸是极宠她，奶奶不仅偏爱弟弟，而且极其的厌恶江莼，她一直不明白，只当老一辈人重男轻女，知道多年后，她遇到莫霆，遇到她此生逃不开的劫数，她才懂得，爸爸爱她待她如珠如宝，奶奶厌她视她为洪水猛兽，只是因为她像那个女人。但是，江莼是随山月成长的精灵，这些并不影响她，她像她的父亲年轻时候一样的野蛮生动，掏鸟蛋，玩泥巴。。。。。之类是，她绝对是孩子王。江莼性子活泼率性，敢作敢为，而幼时的周静，倒是人如其名，静如处子。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却成为了手帕交。江莼自小没有母亲，奶奶不爱，父亲忙于全家4口人的生计，对江莼多少有顾不及，所以，看着咋咋唬唬得江莼性子却是极冷淡，而周静自小父母忙于事业，常年在外，虽有爷爷奶奶的关系爱护，可是，多少缺点什么，她性子喜静，却是这种情绪的外露，内里却是个张扬的丫头。拥有这样性子的两个孩子是极互补的。她们同处一种孩童的孤独之中，最是能理解对方的心思。
　　这样一直长到，长到她们亭亭玉立的17岁，江莼遇到的莫霆，遇到她这一生最奢侈的爱情，两姐妹的感情才走向淡漠，那个时候，女孩子的感情是最脆弱的容不得半点别的情感的混杂，它最是澄明清澈的。所以，从一开始，周静对于莫霆就没什么好感，甚至处处和他作对，她总是孩子气的认为自己才是江莼最好的朋友，莫霆不是，阿莼只是一时被那个小子迷住了眼，直到多年后的今天，她遇到了她的魔障——张维，她才懂得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知，情人和朋友本来就不一种生物。只是，她懂得的较江莼晚。
　　情人会让你又爱又恨，而朋友总是让你温暖。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莫霆和江莼那个时候好的曾传为她们中学学弟学妹眼中不可逾越的爱情神话，当大家都以为王子和灰姑娘将要冲破世俗的束缚在花季开出最灿烂的花朵是，现实又给那些正处于狂想中的少男少女们一记响亮的闷棍，江莼毫无预兆的和莫霆分手了，至于，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周静不知道，她也没问江莼，这是她作为好友的自知，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好奇心滥用在别人的伤口上。周静只知道，那天她和一众同学去了寻梅园，然后，两天后她回来，只听说，莫霆走了，去了美国，那个当时以为像天国一样遥远的地方，现在只要有钱，不过几小时的距离。莫霆如何，周静从不关心，或者说莫霆从没有在她周静眼里活过，但是，江莼就不一样了，原以为莫霆那个坏小子走了，她的阿莼就自然而然的回来，她们又变成曾经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但是，事实靠诉周静不是这样的，莫霆的离去成了江莼心头的一根刺，江莼在也没有提起莫霆，也不许周静提。自此萧郎成路人，以前风平浪静。但是，无论在平静的生活它终究是有暗波潜涌。莫霆走了，江莼看似无事，与过去无异，但是，周静知道过去的阿莼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的江莼是个爽利的姑娘，干什么事都是外露，从来喜怒形于色，处处可见她的神采。但是，莫霆走了之后，江莼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心像是被莫霆带着了，她对什么事也没有兴致，她突然安静下来，原来的阿莼是个话痨，无论多么无趣的事，她都能说上好久，现在的阿莼性子却冷的怕人，静的像一滩水，她长久的安静，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一句话。她整日的抬头看天，只有在飞机飞过的瞬间，她那张万古不变的脸才会有一丝轻微的变化。这个细节只有周静知道，她明白江莼是盼着莫霆回来。可是，莫霆是不会回来的，莫霆不是去留学，莫霆是移民，是变成美国人，是要定居在那个地方的，这些事莫霆走了之后，周静打听到的，但是她没有告诉江莼，这样她至少有个念想，如果告诉江莼，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阿莼是个一根筋的狠姑娘，万事容不得半点屈就。
　　莫霆，那个混蛋走了算什么，阿莼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你的。你安静了，那我就活泼，你不说话了，我说给你听也是一样。两个好友的性格就这样在一场青春期的无疾而终的却一直延绵到成年的爱恋中对掉了个。周静总想着通过这种方法，把好友的心重新找回来。但她没想到，这反倒在冥冥之中找到了她们原本被掩盖的真性情。
　　周静对她做的种种努力，江莼都看在眼里，她也想把莫霆忘了，但是，她没办法，她和周静不一样，周静自小在蜜罐里长到，她甜到不知道苦是什么滋味，可江莼自小就没有尝过糖是什么滋味，知道到遇到了莫霆，那个像风一样的少年，她才知道什么是糖，是莫霆给了她第一块糖，爱情是块糖，在你没有尝以前你永远不会明白她有多甜，有多苦。这块糖周静在多年以后尝到，却多半是苦涩的，但是，她依旧甘之如饴。曾经的江莼受过的种种，在长大后的周静尝了确实滋味难辨。
　　两姐妹，在爱情这个问题上犯过的错误和走过的弯路却是惊人的相似。
　　得了爱情失心疯的江莼在初期，只是静坐不言语，但是，到了后期却发生了动态的恶变。以前的，江莼虽然野了一点，确实纯真可爱，现在的江莼却想将过去的种种莫霆爱的都抹杀干净，她学会像那些青春期的问题少女一样喜欢都在一个个阴暗的角落抽烟，留恋流氓们厮混的夜酒吧，她在也不来学校上课，学会所以坏女孩都会得一切时候，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逆转，周静知道，阿莼是企图通过现实的沉沦换取忘记莫霆，拔掉那根刺，奈何越是这样，江莼对于莫霆的思念就更深一层，每一次，她在糟蹋自己的时候，她都会在潜意识里想起莫霆，莫霆是喜欢自己这样的，事后懊悔万分，但是，来日她又会被这刻骨的相思折磨的无所适从。周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亦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