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boys山城往事》卫古安韶蓝

4、暗夜行路

　　静默的时间维持了近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和大刘有过接触的小组成员陆续有被监视的，总部想办法安排了他们的转移。
　　这样一来，最后小组只剩下他们两个，王源可以接手发报工作，但人手还是严重不足。虽然持续物色了新人，培训起用还是需要时间的。
　　最重要的是，没有更有效的情报来源。

　　如今战场形势已经明朗化，春天里日军1号作战计划遭到泄密，中央军的进攻获得胜利。也许，抗战用不了两年就能结束，可国共争斗还会继续，也许抗战胜利后，他们的责任更为重大。
　　王俊凯为了接近兼任财经部长的军统头头戴局长，成了军需商人。和军统大小官员们杯盏交错时能听听小道，但接触不到核心，之前塞进去的工作人员也折损了。在总部安排人马之前，他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王俊凯坐在车里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车已经开进了都邮街，不远处十字路口就是精神堡垒。
　　“黄伯，停车，”王俊凯轻轻唤了一声，“我下去走走。”

　　他走到精神堡垒下面，现在基座上就立着一根飘着旗子的旗杆。民国30年刚修好的时候还是个高大的木塔，国军阅兵游行和抗战演讲就在精神堡垒下面进行的，那时他也在现场，和周围愤怒义勇的人民一起喊着口号，心潮澎湃。
　　经不住三年来日本飞机的连续轰炸，精神堡垒早就炸毁烧塌了。政府没钱修，索性立了个旗杆。但只要有个旗杆在，仿佛很多东西都还立着不会倒下。
　　旗杆下面放着一些花，有包装精细的花束，也有散乱的野花，这都民众自发敬献给在战场上牺牲的英豪。

　　王俊凯从旁边卖花小女孩手上买了一束花，放在精神堡垒下面。
　　我爱这个城市，我爱这里的人民。
　　他静静地想。
　　解放是个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作为地下工作者，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沉寂在黑暗中的守夜人，怀着对黎明的向往与夜魔抗争。
　　还好有值得交命的兄弟在，这条路没有那么孤独。

　　静默的这段时间，王源不止一次问他，我没有暴露，为什么也要静默？
　　王俊凯一直说，是组织的命令。
　　组织的命令，其实也就是他的命令。王源执行力非常出色，但他热血，不惜命。有人配合还知道顾及，放一个人行动会死得特别快。
　　他不愿意看到任何无谓的牺牲，何况是和自己一起暗夜行路的兄弟。
　　王源说过很多次，他要为革命而战，愿意为信仰而死！这是宝贵的革命情怀，虽天下人吾往矣！
　　其实这也是种浪漫主义。干革命的，总有一死，退出人生舞台前有个完美的谢幕固然很好，但把命留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注：精神堡垒——重庆解放碑的前身。）

　　这天，王源整理各地报社的电报准备发同步前线新闻时，收到消息说北平政府部门有两人被拘捕，同时报社和饭店都有人被拘捕，审讯不到一个星期就枪毙了。
　　在敌伪政府工作，被拘捕的原因无外乎间谍罪。好几个人同时枪毙，很可能某个地下组织被连锅端了。

　　会不会是某个北平地下小组被发现了？王源有点紧张，身为同样在隐蔽战场的人，他对同一个战壕的同志的牺牲特别感同身受。
　　虽然不负责和北平联系，但以前刚进南方局时也收授过几次北平的情报，莫名地对那边有种亲切感。

　　很快，王俊凯带给了他新的消息。
　　北平的地下党没有被发现，但埋伏在敌伪政府里的成员失踪了。枪毙名单里并没有他的名字，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组织上一直联络不上他。按常理，如果逃过一劫，也要及时取得联系。
　　据说这位失踪的人是北平出色的谍报人才，代号“红鹤”。隐藏得很深，北平小组的人只知道他在敌伪政府工作，其他一概不知。他曾经的资料在湖南，日军占领长沙后就遗失了。上级推测他会不会还有一重国民政府的表身份，事发后被转回了重庆。如果是突发事件转移，走水路来重庆的时间里没法和外界联系的。

　　既然此人没和总部联系，可能不方便主动出面。上级把这个任务交给王俊凯——如果此人来了重庆，在一个月内找到他，找到的话就吸纳进他们小组，如果没有消息就视为阵亡，放弃此人。

　　王俊凯想，既然是战后就去了北平，可能他已经不知道如今组织用的联络方式。那可以试试比较古早的战时紧急通道——发广告。
　　他让王源在大公报的广告缝中，加了李先生的寻人启事，每个星期发一次，如果此人有心归队，那应该能注意到。
　　联络的暗号，由对方来说，用一个热门的广告词，即使被不相干的人听见也没事。
　　不过这样安全系数高，针对性很低，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力了。

　　登了广告后，王俊凯让黄伯把请柬送到各个部门，特意吩咐不要漏了最近新来的官员们。
　　然后准备了烟盒，塞一些烟进去，配合接头行动。

　　第一次宴请，来客不全，陌生面孔很少，对香烟和广告词都毫无反应。
　　第二次登广告之前，王俊凯狠狠破费了一笔，从美国走私商船上进了一大笔洋货，尽数送给胡蝶小姐。还用巨大的回扣换军需部长签了个不疼不痒的单，并承诺给一些长官的太太小姐们“低价”卖些唇膏香水。几场戏做下来，倒是赢了份热闹。终于这次来赴宴的人比上次多了一倍。

　　可惜，晚宴过半，能见的新官员都见了，还是没个水花。
　　王俊凯有点恹恹，他是多么期盼能找到这位同志——潜伏多年，有能力有执行力有信仰，不用从头培养。如果是国民政府内部的人，那就不用再花费心思安插人手。如果能在情报部门能有个位子的话，简直完美！

　　司仪宣布舞会开始，音乐响了起来。电光火石间，王俊凯觉得身后有一道不一样的视线，他转过身，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惊喜地看着他。
　　那是除了王源外的另一个兄弟！易烊千玺。

　　几乎一瞬间，王俊凯就能确定要接头的就是他，眼睛居然有点潮热，赶紧举起酒杯，微笑着向那边示意了一下。
　　喝下酒的时候还冒出了一个愤愤的念头——你这傻小子迟迟不出现，知道害你哥损失了多少银子么！！！！！

　　接头成功后，王俊凯送走当晚最后一批宾客，还是忍不住激动了。第二天，他甚至冒险直接去了王源的住处，不到约定时间就突然的出现差点把王源吓了一跳。
　　“怎么了？出大事了？”
　　“联系上红鹤了，静默结束，小组重新启动。明天，我们迎接新组员。”
　　“他人看上去怎么样？”
　　王俊凯得意地笑笑，简直有点得瑟：“见面你就知道了！”
　　“你之前认识？那我认识他么？”
　　王俊凯点点头，见王源不能同步感受他的激动，最后还是忍不住说，“民国27年长沙大火之后失散的。”
　　“千玺？！”这次换成了王源的激动，“是他？！他还活着！太好了！”
　　“是啊，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很快，终于到了碰头的时间。在那个盛夏的清晨，三人坐在同一个桌上，隔着氤氲的热气相视而笑。
　　“我们三人小组今天就此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