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boys山城往事》卫古安韶蓝

2、三人重逢

　　下班后，易烊千玺没有脱军服，直接去赴宴。他一直不喜欢这些场面应酬，但能多认识一个人，可能就多一个渠道来源。这是他在北平时就养成的习惯，即使内心多么恶心一些腐坏的人和事，也会积极努力地挤出笑脸。所以虽然乍看起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冷厉容貌，倒是从来没人议论过他脾气不好。

　　晚宴上人很多，大厅里挤满了客人，看来这个王老板跟政府人吃得挺开，人缘不错的样子。不过一直被人围着，易烊千玺想过去敬杯酒打个招呼认个面，又实在懒得挤过去。山城闷热的盛夏本就让长居北方的他感到不适，人多起来更是空气不流畅，再加上周围女宾们浓烈的香水味混杂着汗味，让微醺的他微微有点反胃，想赶紧离开这里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喘口气。

　　这时，晚宴司仪的声音响起，“接下来，舞会开始，请大家把大厅中央空出来...”

　　后面司仪还在说着什么，音乐已经开始响了，透过唱片机，周璇小姐清亮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开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人群渐渐向四下散去，西装革履的男宾和花枝招展的女宾们相携涌入舞池，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大厅另一个方向，那边围在王老板身边的人也散了，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刚才被人群簇拥的那个穿着靛蓝长衫的修长身影转过身来，发现了对面的他。

　　然后微笑起来，像一阵清风吹去盘踞已久的闷热气息。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

　　两人隔着起舞的人群，举起酒杯微微示意，然后同时喝下，就像每个民国的绅士一样。

　　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庆功时那样。

　　一曲终了，在第二支舞曲响起来前。王俊凯端着酒杯换了个方向，易烊千玺走过去。两人装模作样地介绍了身份，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很快，有附近其他人插进来聊天，王老板完美地应付着各种无聊的话题，易烊千玺轻啜着酒，眯眼看着身边的人如何玲珑地和各路人马寒暄。这人这些年活的还不错，依然是干净优雅的样子，这让他不由有点欣慰。

　　没一会，话题聊到了洋烟品牌上，王俊凯掏出怀里一个精致的铁皮烟盒，抽出一支递过来，

　　“易主任试试不？过滤嘴的，和那些纸嘴烟可不一样。”

　　“哈哈，都是烟土膏，有什么不一样的，况且小弟并不好这一口。”

　　“那可不一样，这是漂洋过海从美国来的大前门。”

　　大前门！

　　易烊千玺心里激灵了一下，想起早上报纸看到的那个暗号。他刚才就隐约在猜会不会这么巧，会不会就这么巧。

　　自己在等待和寻找的小组接头人，会不会就是王俊凯，会不会就是这个分别了近十年的好兄弟。

　　可他不敢确定，曾经受训的时候谁也没有表现出过对共产主义的兴趣。自己加入共产党也是抗战之后的事，那时早就和这些兄弟分离了。

　　他不敢确定如今这个看起来赚的朋满钵满的资本家，也会变得和他有相同的革命信仰。

　　可是，递烟过来的笑容，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

　　易烊千玺不动声色地笑笑，“谢王大哥好意。”接过烟点起来，“广告都说了，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

　　“哈哈，我们小百姓做小生意可是要翼翼小心。”

　　还是那个温暖的笑容，笑意直达眼底。

　　易烊千玺低下头点烟，手竟然微微有点抖，划了几次火柴才终于擦出火。等他吸了一口烟后，刚才的激动已经克制下来。

　　对上号了，这段时间找不到组织的烦躁感一扫而空，接下来反而要保持一定的疏离感。

　　抽完烟，见时候不早，易烊千玺向王俊凯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易主任不再多玩会？”

　　“不胜酒力，头疼，下次小弟做东，王大哥有空赏脸。”

　　“一定一定。”

　　依然是漂亮的场面话。两人握了握手，王俊凯把另一只手叠上来拍了拍，眼睛向他的左前胸口袋看了一眼。

　　离开王宅，易烊千玺沉静地回到住处。关好门窗，摸了摸自己军服上衣左胸的口袋。

　　果然有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下次联络的时间地点。

　　这个王俊凯，手还是那么快。

　　易烊千玺嘴角勾起了来山城后难得的笑容。

　　第二次见面时隔不久，约在一个早点店。清晨刚开张，食客稀少，易烊千玺要了一份原汤抄手，端着悠悠然踱上二楼。

　　二楼已经有了一位食客，正在看报纸，挡住了脸。

　　怎么会有人这么早。他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正要避开到旁边坐，那个看报纸的食客听到响动，放下报纸，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见到来人是他，立刻绽放出笑容，像能拨开浓雾的阳光一般。

　　“千玺，好久不见。”

　　是王源。

　　易烊千玺一时间愣住了。那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隔着抄手的腾腾雾气，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起来，仿佛这么多年，竟不曾分离过。

　　这时又有脚步声上楼，两人转过头，是王俊凯。

　　“呦，你们都已经到了。”

　　他放下抄手汤碗，拉过一条板凳，“千玺，过来坐。”

　　“可惜，暂时没机会一起吃个火锅好好唠唠。”王源拿开报纸，给易烊千玺递上一双筷子，“重庆小组欢迎你啊，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三个人相视而笑，曾经共甘共苦走过艰难岁月的好兄弟，没想到很多年后，又再次都选择了同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