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忘》顾柒儿

3、现世之章·一

　　10年后---
　　“爹！娘！我回来啦！”
　　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竹林里跑到小木屋前。
　　“不是和你说了吗，现在外面在打仗，你就消停点，不要老出去玩啦。”
　　说话的是一位老妇人，虽然用的是责备的语气但是却充斥这宠溺。
　　“知道啦！我不是上山去挖野菜了嘛！下次再也不了。”小女孩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木屋里传来：“她啊，就是被你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形势，怎么还由着她出去玩呢……”
　　声音越来越近，小女孩似乎有点害怕来的这个老人，往老妇人的身后躲了躲。
　　老妇人闻听此言面色一凛。
　　“那雾国的皇帝简直就是个疯子，居然和魔鬼做交易……”她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小女孩在旁边，猛地闭上了嘴。
　　小女孩好奇的微微仰着头望着老妇人：“魔鬼是什么啊？”
　　“没，没什么……”老妇人仓促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算啦，告诉她也没什么了，这种事情不出几年会传遍天下的，咱们还不如趁现在告诉她，让她做好个什么准备。”老人倚着门框，叹气道。
　　“刚刚你娘说的魔鬼其实就是魔族。”
　　“魔族？魔族是什么？一个别的种族吗？”
　　“嗯。魔族和仙界一向不和，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仙界代表着正义，那么魔族就是邪恶。懂吗？”
　　不等小女孩点头，老人接着讲。
　　“雾国和咱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这次他们为什么在短短两个月里就一举拿下了咱们边关数座要塞，那就是因为……”说到这里，老人干皱的面孔上微微透出了一抹恐惧。
　　“那是因为这次打仗，雾国皇帝竟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魔族！他简直就是个疯子！”老人的脸上透出因为气愤而产生的不健康的红晕：“这样对他们国家来说有什么好处吗？！这是引狼入室！”
　　“离殇，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学一些基本的功夫，以后如果雾国那群疯子打到这里来，你也好能从这里逃出去。”
　　叶离殇刚想抗议，抬头间看到老人脸上的忧伤神色只得把肚子里的话重新吞了回去。
　　“知道了，爹。”

　　后院竹林---
　　“我也不要求你别的，一个女孩子家，起码得有点力气才能保护自己，一个月你先用这把斧子劈些竹子就好。”
　　叶离殇满面愁苦的看着立在自己面前那把半人高的斧子，试着拔了拔，纹丝不动。
　　“前一个星期每天20根，第二个星期每天50根，最后两个星期每天100根。”老人突然在上面淡淡地开口说道。
　　“什么？！”叶离殇错愕的看着老人，老人一副严肃的样子，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离殇垂下头叹了口气，她知道老人是为了她好。用力的一拔斧子，斧子被颤巍巍的举在离地不远的地方。
　　“嘿---”
　　叶离殇全身颤抖着举着这把斧子，步伐蹒跚地一步一步挪向竹林……
　　一天下来，叶离殇的手上被磨出了血泡，手上火辣辣的疼。隔天起来不但手上没有稍微好一点，肩膀和胳膊都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腰和腿也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
　　不行，听爹说那什么魔族就要打过来了，爹和娘的岁数都大了，我不能给他们当累赘，我要保护他们！
　　叶离殇一步一步的艰难地挪向竹林。
　　木屋的背风处，一个老人静静的看着叶离殇远去的方向，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一个月后---
　　“爹！娘！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昂，我可是把那一百根竹子都劈下来了！今天也不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我？”
　　竹林深处，一个白衣身影向木屋这边奔来。让人感觉到惊讶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很远。明明尚且稚嫩的脸庞身材却很高挑，远远超出了同龄人。
　　这一个月来，叶离殇不可谓不辛苦。不过和她付出的努力成正比的是，她的力气，速度，身高都向竹笋一样噌噌往上长。
　　对了，和身高成正比的还有，饭量！

　　“你娘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你进去先吃吧，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等到明天我再教你一些别的。魔族那边也快打过来了，应该是在三天之后，你练两天剩下一天咱们收拾收拾就走吧。”老人站在门口微微的笑着。
　　叶离殇应了一声，一番风卷残云后，她便心满意足的拍着小肚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叶离殇便已经起床了，没办法，之前的一个月太累了，天天腿疼在床上也睡不好，已经养成习惯了。
　　她轻轻推开木门，看见老人正站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离殇微微有些惊讶：“爹，我觉得我起的挺早了啊，怎么你比我还早啊。”叶离殇好不容易表现出了正常女孩子应有的娇态。
　　老人笑而不答，转身便向竹林那边奔去。说是奔，倒不如是窜了。
　　不出几个呼吸，老人便消失在了叶离殇的视线之内。
　　叶离殇惊诧的望着老人消失的背影。这可是老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他的本领，和老人一般的同龄人哪个能做到这种地步？她苦笑了一声，谁知道老人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能接触到的呢。
　　她忙做一个深呼吸，向竹林那边追去。

　　“这两天你就先练习一下掷飞刀吧。”
　　老人将一把刀向叶离殇扔来。
　　叶离殇接过，入手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冰凉，但随后这把刀就随着叶离殇的体温渐渐变得温热。刀身足有三寸长，但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是在刀柄的位置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
　　叶离殇微微惊讶，他们家并不富裕，这宝石又是从何而来？
　　老人似乎看透了她的疑惑，在前面说道：“这柄刀是我年轻的时候有所奇遇而得，你先用着吧。退后百米，瞄准一颗竹子的第五节。”
　　叶离殇点头，退后百米，瞄准一颗竹子的第五节处就是一掷。
　　刀带着破空的声音而去，刀影一晃，直直地插进了竹身，足足没入了一寸之深。
　　老人带着些许惊讶走上前仔细检查：创口处深却小，劲道并没有在掷来的过程中流逝。但手法却有些稚嫩，尽管如此，老人还是惊诧万分。要知道，这一个月以来，老人虽然训练了她的力气和自保能力但却从来没有训练过这种东西啊！而且她这明明就是练过。
　　别说老人不相信了，就连叶离殇自己也不知道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她原本对这种东西就特别熟悉一般，根本就没有去想，手上就下意识的去做了，而且做的似乎还不错。
　　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有想出什么，于是她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三个字上：运气好。
　　老人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睛上蒙上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但他终究没有开口问她什么。只是吩咐了别的任务。
　　“你不用扔飞刀击准竹子了，你瞄准那里的竹叶，记住，要击穿。”
　　叶离殇心里一阵抽搐，那不是更难了吗，自己招谁惹谁了啊。
　　她依言退后，。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间细碎的撒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拿着那把刀努力瞄准，可是竹林再密也有风啊，怎么可能乖乖的让她瞄准呢？
　　终于，她放弃了。忍不住问向老人：“爹，有风我瞄准不了啊。”
　　老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叶离殇的话，自顾自倚在一棵竹子上，只是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叶离殇不敢再说话，以为老人是因为自己的话有些不满了。赶紧接着瞄准竹叶。
　　嗖――
　　小刀破空而去，叶离殇满心期待的注视着它，可是竹叶轻轻摇晃，刀正好贴着竹叶的背面过去，钉在了后面的竹子上。
　　叶离殇轻叹一声，正想再次尝试，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以后再练吧，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好好休息去吧。”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老人在心里默默叹息。
　　他褶皱的脸上布满了无奈和一丝……惊恐？
　　叶离殇依言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竹林尽头。

　　一个身着素衣的身影在竹林的另一边缓缓出现，是老妇人。
　　和老人一样，她的脸上也布满了无奈和愁苦。
　　“你也感觉到了吗？”
　　“他们要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正常的时间不应该还有两天吗？难道……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惩罚吗？”
　　“只是离殇这孩子……”
　　“这些天苦了她了，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老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无力。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

　　三更天――
　　“不好啦！雾国的兵已经打过来啦！快跑啊――”不知是哪家的壮年一边沿着村子跑一边大喊。
　　屋外一阵嘈杂，隐隐的还有马蹄踏在地上参差不齐的声音。
　　叶离殇扶了扶尚且昏沉的头，透过木屋的一层窗户纸，隐隐可以看到红色的光在跃动。
　　她仔细回想着刚才那个人喊的是什么，心里突然一阵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好像是……雾国打过来了？！
　　叶离殇麻利的一翻身来到门口推门出去。滚滚热浪向她袭来。叶离殇越发的不安了，不知是谁家的后院着了火，火势越来越大，马蹄声也越来越近，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什么着火不着火了。
　　爹和娘呢？他们怎么不见了？如果雾国的军队真的打过来的话为什么爹和娘没有叫醒自己呢？难道他们两个已经……
　　叶离殇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她着急的呼唤着：“爹――娘――你们在哪里啊――”可是外面这么乱，她的声音怎么传的出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地上散落着一缕白布，像是一件衣服被扯下来的衣角。
　　她心中一惊，记得白天还在老人的身上看见类似的衣服衣角来着！
　　没走几步又是一摊血迹，她更加不安了，顺着血迹的方向拔腿就跑。速度竟然比白天奋力追赶老人还要快上几分。
　　终于！在离叶离殇不远的地上，赫然躺着两个老人！叶离殇仔细的辨认着，果真！正是老人和老妇人两个！
　　她愣了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两个老人的面前。
　　“爹！娘！你们怎么了？！”
　　老妇人虚弱的抬了抬眼皮，嘴里吐出破碎的音节：“我们……我们被魔族袭击了……孩子，你快跑……”
　　叶离殇猛地摇了摇头：“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我背您吧，我们逃，我们逃的远远的，让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
　　叶离殇因为慌张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就在这时，在一旁晕倒的老人也悠悠转醒：“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叶离殇早已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摇头，不停的摇头。
　　一个阴邪的声音突然从叶离殇的背后响起：“原来你们两个老家伙在这儿啊，呵呵，我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是一个长得高大的男子，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手上也是。此刻他正在一边舔手上的血迹一边向叶离殇这边走开。
　　他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悠闲。但是这个男子每向这边走一步，叶离殇就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使劲掐着叶离殇的脖子。
　　“魔族！”老妇人在身后惊叫到。
　　“你别……你放了她……她……还是一个孩子……”老人在身后虚弱无力的说道。
　　“放了她？这是你们的孩子吗？不是啊，这不是你们的孩子吧？”被称为魔族的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疑惑。
　　叶离殇惊诧的转过头去，什么？自己竟然不是老人和老妇人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眼前的这个魔族，为什么像是认识爹和娘的样子？！
　　老人和老妇人像是看透了她的疑惑，出言解释道：“你是我和你娘在十年前捡来的孩子，我和你娘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才……”老人说话并不是断断续续的了。可旁边的老妇人却是心下一沉。
　　这是回光返照。
　　叶离殇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
　　老人和老妇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你快走吧，这是我和你娘就给你的最后的东西，里面有我们向你解释的一切还有我们知道魔族的原因。”
　　老妇人的话语也不再断断续续了：“快走吧，我们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你能给我们洗清冤屈……不过我们也不强求你……
　　”
　　老人和老妇人都渐渐没了气息。
　　魔族男子在后面邪魅的一笑：“还真是感人呢，不过，这种冤魂，最美味了……”
　　叶离殇已经哭不出来了，她一听冤魂，心中就只有两个字，报仇……
　　她猛地抽出那把刀向魔族男子刺去，刀上的红宝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黑，她这么一用力宝石竟化作了粉末在空中悄然飘散。
　　叶离殇的身上突然散发除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魔族男子前一秒还满是戏虐的表情瞬间凝固，竟像是丧失了活动能力般任凭叶离殇的刀刺了进去。
　　抽刀而出，一道血光也随之而来，血溅了叶离殇一身。于正常人不同的是魔族男子的血隐隐发黑，发紫。
　　“王……”魔族男子倒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发出了这样一个破碎的音节。
　　叶离殇哪里还有时间去管什么王不王的？她刚想将二老的尸身埋葬便看见火光之下已经有一对人马向这里飞奔而来。
　　叶离殇只得匆匆忙忙给二老郑重的磕了三个头，拿起布包，向着与火光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对人马到了的时候，只剩下打斗过的痕迹和那名魔族男子还有二老的尸体。
　　“大人――大人？”这对人马的头头小心翼翼的唤了几声，见魔族男子不回应他忍不住大着胆子，将魔族男子翻了一个个儿。
　　“啊――”头头惨叫起来。只见魔族男子的胸口心脏出正在缓缓的渗出血迹。
　　“军医――叫军医――”

　　在离叶离殇相反的方向，狼烟四起，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