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76、七十六个暗恋

　　因为周寰屿的队友出了事，因而第二天他们早起看完日出，没待多会儿就回去了。
　　回去时刚好赶上民宿老板接老婆回来，听说了他们要走，车还坏在半路，主动要求送他们下山。

　　回程路上，周寰屿明显心里有事，明明已经和路予的关系有所缓和，却全程一语不发。等把高鹏一家送回了家，他才问路予：“送你回哪儿？你家还是你妈家？”

　　“都不用送。”路予指着前方的路口道，“送我到路口就行，我打车回去——你不是还有事吗，先赶快回去吧。”

　　周寰屿确实有点着急队里的情况，便也没跟他客气：“那你自己注意点安全。”
　　他把人送到附近比较好打车的点，看他上了车才安心开走。

　　一脚油门已经踩了出去，猛然想起又没加上路予的微信，顿觉懊恼。
　　然而拿出手机，却发现联系人处有个小红点，最上面一条显示：Mr.路请求添加为您好友。

　　下午回家补了个觉，赶在傍晚之前，路予开车回了他爸妈那。
　　才一到家，姜绾清就把他堵在了鞋柜前问东问西。
　　一会儿问：和人家发展的如何了？有没有把人追到手啊？
　　一会儿又问：对方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情况怎么样？

　　路予刚脱了一只鞋，还都还没来得及换，哭笑不得道：“能不能先让我换了鞋啊妈？”

　　换了鞋，又吃上甜甜的水果，路予总算坐下来踏实面对他妈妈的审讯。

　　“发展的挺好，快在一起了吧……只是我还有一点犹豫。”路予如实说道，“工作嘛，不好说，只能说有点高危。”
　　姜绾清听的有点头大：“高危？有多高危？该不会是做特警的吧？也没听说你同学里有谁做了警花啊。”

　　路予抿了下唇，有点心虚说：“这事儿……您能不能先不问了，等事情成熟，我一定主动向您坦白。”

　　姜绾清还是有点怀疑，且他越是藏着掖着，就越觉得不对：“路予，你该不会有事瞒着妈妈吧？我总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

　　来了，又来了！路予无语道：“怎么就不对劲了？我好着呢！”
　　姜绾清却摇头：“凭我这双做了几十年记者的眼睛，你绝对有事瞒着我——路予，你跟妈妈说实话，你……该不会……搞大了人家肚子吧？”

　　“我……！”路予深吸一口气，简直服了他妈，“妈，您能不能在家少看点脑残电视剧！？什么就什么啊！”

　　姜绾清看他这炸毛反应，总算相信他没有：“没有最好——现在的年轻人啊，思想都开放，这种事也不太注意。再说，是你总跟我藏着掖着，不说实话，谁知道你到底什么情况，我也只好胡思乱想，瞎胡乱猜了。”

　　路予闭上眼睛，倒在沙发上装死，是有点无法沟通的意思。
　　姜绾清气的起身，拧了一下他的大腿，正巧有信息弹出来，姜绾清道：“你对象给你来消息了。”

　　路予马上弹坐起来，拿了手机解锁一看，并不是什么“对象”，只是那位冯师兄。

　　【冯：你们怎么走那么早？还说晚上请你吃一顿。】
　　【路予：哈哈！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我朋友临时有点事，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冯：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再约。】

　　路予在输入框中打了个“好”，正打算结束对话，那边却又紧跟了一条。

　　【冯：路予，你现在是单身吗？】

　　消息发出来，马上又被那边撤回了。
　　路予只当作没看见，打字都免了，直回复个“ok” 的表情。

　　应付完了这一边，路予退出对话框，点进自己的最新置顶里。

　　置顶联系人的对话框中此刻还保持着对方通过他申请后的官方系统消息。
　　路予盯着看了看，有点郁闷的撇撇嘴。

　　明明昨天还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看到冯师兄对他亲近一点还要吃醋闹脾气，怎么回来加了他微信，反而变成了闷葫芦……你至少发个表情包打声招呼啊！

　　路予心有点痒，点开自己的表情包翻了翻，又愤怒地关上。
　　心想：他都不急着联系我，我急什么！

　　然而这一失联，对方就失联了整一个星期！
　　路予就是再不急，此时也都有点心慌了。

　　晚上下班时，天已经全黑。路予站在校门口，抿着唇径自犹豫：是找高鹏去打听打听情况，还是直接打电话给对方？主动联系了又该怎么说？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上赶着？

　　没等琢磨出个具体方案，一声口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路予循声回头，看到了等在一旁的周寰屿，没防备地露出点点惊讶。

　　周寰屿轻笑：“怎么这么吃惊？”
　　路予却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周寰屿坦言，“我看你同事都出来了，猜你可能有事加班。”
　　路予心里有点不对味儿道：“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或者直接进去。”

　　周寰屿少有的显露出腼腆，抓了抓一头短发：“怕你不欢迎，也怕打扰你工作。”

　　路予一时没了话，心里却融融漾开。
　　“开车了吗？”路予忽然问。
　　“怎么？你又限号？”周寰屿玩笑的笑笑道，“没开，最近一周都在训练，实在不想碰车了。”

　　路予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疲累和崩溃，拿出裤兜里的车钥匙道：“那走吧，去我家，路大厨今天开火给你做大餐。”

　　两人顺路去了超市买菜。
　　晚上的超市基本已经被卖空，路予便只在剩下的菜肉中挑拣些自己会做能做的。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周寰屿目光灼灼盯着他：“都可以，我不挑食。”

　　路予挑了一颗卷心菜放入购物车：“我想喝酸奶，能不能帮我去那边拿一下？”

　　等拐过弯去，感受不到对方的热辣视线，路予才偷偷松一口气，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回到家，路予洗手备菜，放周寰屿自己参观。
　　周寰屿没看多一会儿就跟到了厨房：“需要打下手吗？”
　　“不用。”路予信誓旦旦的脱口，拿起菜刀来又有点不太确定，“这个青笋应该怎么切？”

　　周寰屿笑着走进来，没直接接菜刀，非要从身后环住对方，握着路予的手带着他切。

　　路予从前上学时候是学了一身做饭本事在身上的，大学四年全靠着这点手艺独居过活。毕业后也曾回家给爸妈做过几顿饭，都是做过多次的拿手菜，毕业展示一样，既有感恩父母的意思，也有证明自己可以独立、轻易饿不死的意思。
　　后来搬出来住，他也三不五时买菜自己做做饭，加固一下做饭技能点……

　　本以为这么多次实战演习，他怎么也都不慌了，可如今站在喜欢的人面前，想要给他露一手时，还是会本能的紧张，甚至连自己的拿手菜都快要忘了应该怎么做。

　　切完了青笋，路予手心都出汗了，他不自在的赶人道：“要不你出去看电视吧？打游戏也行。”
　　周寰屿却摇头道：“只想多看看你。”
　　路予被他腻的头皮发麻：“可你在这儿，我没法好好做饭了。”

　　周寰屿便搂住他肩膀，让他往旁边站一站：“在这儿站好。”
　　旋即拿过菜刀，利落的切菜备菜。
　　像是当初一样。

　　“这么多年，口味有变化吗？”周寰屿没抬头，边切边问。
　　“清淡了点。”路予接话道，“少油少盐。”
　　“还挺健康。”周寰屿扬了嘴角。

　　他做饭速度很快，不过半个小时已经炒好几道家常。
　　饭菜上桌，路予突然道：“呀！我忘了蒸饭！”
　　周寰屿宠溺地弹了弹他脑门：“刚买的东西里有面包，拿出来凑合当个主食吧。”

　　两人相对落了座，路予咬着筷子尖儿不好意思道：“说好了今天我做饭的，结果又让你忙活半天。”
　　“不忙。”周寰屿道，“我喜欢给你做饭。”

　　自从两人把话说开，周寰屿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透着火辣，说话也酸的让路予没法接。

　　路予扒拉了两口菜，忽然问：“你这几年，有没有别的小男友？”
　　周寰屿忙道：“没……”
　　路予道：“那你这些年……”

　　“啪嗒”一声，周寰屿撩下筷子，表情也严肃起来：“和你分开的这些年，我除了打工、自学和后来进了俱乐部训练，就没再和谁亲近过。”

　　路予没忍住笑了：“谁问你这个，我是想问问你……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和自己不同，周寰屿幼年丧母，父亲也在十八岁之际生病去世，身边没有父母依靠，全凭他自己，想来应该吃过很多苦头。

　　然而周寰屿说：“我挺好。”

　　刚开始与路予分手，脱离开那个家，他的确迷茫过，有一种世界之大没有自己容身之地的沧桑感，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未来要做什么。直到他意外遇到一个人。

　　是个使唤残疾的可怜人，推着轮椅独自上街，想下楼梯却下不去。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帮他一把。
　　周寰屿那时大约带入了自己，想到自己也是孤苦无依，倘若有天也病了残了，多半也会这样，便鬼使神差的帮了对方。

　　帮时没指望对方感激，可令他万没想到，费劲将人弄下楼梯，那人却狗咬吕洞宾，非说自己不想下来，骂他多事。心里纵有万般生气，周寰屿也不好和一个残疾人计较，得知他在平地来去自如，周寰屿便撇了他自己，径自去办自己的事。
　　等天黑归来，又经过这里，周寰屿诧异于此人还在原地，像是在等他。

　　兴许是人生地不熟太过寂寞，也大概是想到了路予一向的热心，周寰屿再次上前和他搭话。这一次，那人却问他会不会开车。

　　才成年不久的周寰屿显然并没有拿到驾照。然而这个疯子又再度提出无理请求：他想要周寰屿带他去玩卡丁车。

　　“一个残疾人，还馋车啊？”路予大为震惊，脱口问道。
　　问完，他猛然反应过来：“这人……该不会是你的职业启蒙吧？”

　　周寰屿笑了一下，没有否认：“我当时可能是脑子被驴踢了，反正也闲着没事，就带他去了。”

　　当时天都已经晚了，有些车场已经打烊关门，就有一家儿童馆还开着，周寰屿也是好说歹说了一阵，才说动人家让他玩一小时。

　　最初上车时，周寰屿对于车子的操作一点不会，偏偏那人脾气臭的要命，一个劲儿说他笨。他周寰屿做学霸做了那么多年，也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当即对这件事认真了起来，努力记住车子的操作，哪里应该加速，什么时候开始打弯，怎么能保证不撞车……
　　到最后，一圈跑下来的成绩几乎破了那一片的记录。

　　那还只是儿童型的玩具车。

　　店老板看到他成绩后也是惊诧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追他屁股后头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加比赛，当时的周寰屿还没有真切感受到赛车的魅力，自然也就拒绝了他。

　　“后来呢？”路予听地津津有味，催他后续。

　　“后来……”

　　周寰屿意外得知他半路遇到的残疾人曾经是赛车界有名的赛车手，他一生追求荣耀，拼了半条命拿到四次冠军，却在稳拿五冠前夕遭遇车祸，导致半身残疾。

　　五冠层是他与亡妻之间的约定，也正是为这，他即便已经将被在手，也还是起早贪黑勤恳训练，每天充满动力。

　　残破之身不仅给他生活带来不便，心理上也遭受打击。
　　他曾经绝望过也消极过，崩溃的时候甚至想过去死。那日停在台阶前，他就是打算干脆冲下去，摔死算了，却到底失了那一点点勇气，令他苟活。

　　当日他在台阶下枯坐一下午，经受太阳炙烤，终于下定决心。
　　他想完成当年与亡妻的诺言，哪怕自己办不到，也要想办法间接完成。

　　而那个办法，就是周寰屿。

　　这八年时间，周寰屿便与他一起，既是帮他完成心愿，同时也是打磨自己。
　　他从最初根本对车没什么兴趣，渐渐通过磨练身心，也爱上了这项运动。

　　“所以，你要拿冠军，并不是为了自己？”路予问。

　　“是，也不是。”周寰屿道，“你很优秀，我也想能有一点闪光的地方，才能配得上你。”
　　路予苦笑：“我还优秀？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现在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至少你事业稳定。”周寰屿道，“也在用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个倒是。路予点头：“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拿冠军。”周寰屿很干脆，“然后和你过日子。”

　　还真是朴实无华。路予笑问：“那假如我不同意和你在一起呢？一直都不同意，你怎么办？”
　　“……”周寰屿沉吟道，“离开静海，孤独终老。”
　　路予哧道：“真老套，就没点什么新鲜答案吗？”

　　周寰屿听出是他在故意耍自己，道：“那就只能自断双臂，蹲在你学校门口找姑姑了。”
　　路予终于笑出声：“我呸，人家杨过只断了一只好吗！”
　　周寰屿诚恳道：“两只都断，以表决心。”

　　他看着路予道：“所以……你的答案呢？”
　　路予笑到一半，突然止住：“……什么答案？”
　　周寰屿道：“你盘问我半天，难道不是为了要跟我好？”

　　“这个啊……”路予挠挠脸道，“那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周寰屿道。

　　“如果和你在一起。”路予有点难为情的抿抿嘴，“你无伤拿到冠军的几率能有几成？”

　　周寰屿蓦然睁大眼。

　　路予喝了一口饮料道：“都是成年人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的工作我并非不支持，但我更担心你的安全健康，假如我们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能稍微为了我，注意一点安全，毕竟你摔车受伤，我也是会心疼的。”

　　先前对于两个人的事，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聊过，如今话赶话说到了这里，路予索性全部摊牌。

　　“我家里面，我还没有出过柜，你回来的事，我也还没敢告知，对于我喜欢男人，以及和你在一块儿的事情，说实话我心里没什么底，也很怕我爸妈不同意。他们都是养育我成人的人，小时候我可以不过脑的说，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但是现在，我无法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尤其，他们为了我，其实也牺牲了许多，改变了许多。”

　　“再有……关于我，其实经过这么多年，你也应该发现了，我也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可能在你印象里，喜欢的还是当年的那个路予，但我现在……”
　　他话未说完，已经被周寰屿揪住衣领，吻住了双唇。

　　“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还是未来的你，我都喜欢。”

　　两人近距离的对视，彼此的呼吸纠缠。
　　路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手臂环上他的腰，轻轻在他唇瓣上啄吻：“我也是。”

　　周寰屿喜上心头，再一次咬上他柔软的唇。
　　却被路予避开。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路予急道，“和我在一起，无伤夺冠的几率有几成？”
　　“一百成。”周寰屿随口胡诌，双臂抱住他的腿，轻巧将他抬起，抵到沙发上，“从今以后，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