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死对头他暗恋我》小越儿

17、十七个暗恋

　　给路予送完毛巾和内裤，周寰屿好心将伤药放到他桌上。
　　经过床边的懒人沙发时，看到上面丢着两件一黑一白的情侣T恤，崭新的还没有拆包。他脚步微顿，目光在两件衣服上快速扫过，很快恢复过来，回到房间。

　　刚进屋，就听到了手机响。是百物不善打来的语音电话。
　　周寰屿犹豫一下，还是接通。

　　“祖宗，你可接了。”手机没关免提，粗犷沙哑的嗓音很快充斥着整间屋子，“我到静海了，刚落地，要不要来接我？”

　　周寰屿从书包中拿出一套物理试卷，展开，铺桌上；又自眼镜盒中拿出眼镜，架上高挺的鼻梁：“这地儿你比我还熟，用得着我接？”
　　百物不善丝毫不觉意外：“切，早就知道你会拒绝，我根本没等你——其实我已经快到市区了，酒店定在双玉街这边儿，离你那远吗？出来喝两杯？”

　　手机震了一下，百物不善语音的同时不忘给他发来个定位，周寰屿打开看了看，距离自己所在位置相距600米。关上定位，周寰屿道：“离我60公里。”
　　“静海全长都没60公里吧？”百物不善明显不信，他忽然长叹一声，伤心道，“我千里迢迢来这边出差，想跟你吃顿饭都不行……咱俩好歹认识那么久了，一点面子不给吗？”

　　周寰屿便给自己的试卷拍了张照，给对方发送过去。

　　百物不善：“靠！算你狠……得，那你好好学习吧。”
　　这是准备挂断的意思。
　　周寰屿道：“明晚放学我有时间。”
　　几乎是转瞬，电话那端的人就阴转了晴：“那明天约！明天放学后跟我联系，我去接你。”

　　约定了明天见面，彼此挂断电话。
　　周寰屿终于可以沉下心来，专心做题。

　　这次月考，因为搬家加上父亲出事，他的学习有所懈怠，虽然年级第一该是问题不大，但今天考试时候，最后一道大题他还是略有卡壳。
　　沉淀心思刷完两套题，再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往日的周寰屿十分自律，哪怕睡不着，这个时间也该乖乖躺在床上了，但是今天，他却坐在书桌前没动。

　　当初母亲病逝，在他面前闭眼、咽气，周寰屿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压抑、窒息、透不过气，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整个吞没。
　　后来，是他父亲一直陪在身边，不断引导、安慰，告诉他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他说的那么自然、轻描淡写，甚至令周寰屿怀疑过他不爱妈妈，直到几次起夜，看到父亲偷偷躲在房间，轻抚相框中母亲的脸，对着妈妈的照片小声说话……

　　一晃多年过去，父亲照顾着自己，繁忙于工作。为了工作，他熬坏了胃，却从没半句怨言。他曾告诉周寰屿，想要改变，先要变强。只有拥有改变的力量，才有可能去扭转结果。

　　母亲去世已不可改，可身边还有活着的人。为了将来能和父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周寰屿暗下决心，加倍努力……可到头来，他又做得了什么呢？

　　父亲自首、被捕，他连原因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得知了又如何？他不相信，不肯承认是父亲所做……他又能扭转什么呢？！

　　人生第一次，他突然陷入了迷茫。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变强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夜已深，厚重的云层遮挡住月光。仅有微弱的路灯穿透窗帘，笼罩在床上，映照出一张睡的并不安稳的脸。

　　天亮，周寰屿起床，洗漱过后，竟意外在餐桌前见到了路予。
　　这个惯会撒娇耍赖要求多睡五分钟的人居然没有懒床！

　　“早。”路予刚偷喝过牛奶，嘴边留下一圈白色的奶渍，他浑然不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我妈出门前做了早饭，让我叫你一块儿吃。”
　　桌上牛奶、面包、荷包蛋应有尽有，谈不上多丰盛，但营养均衡，竟然还是热的。

　　周寰屿常年跟爸爸住，家中鲜少有女性，早饭多数都是他爬起来做，很多时候父亲工作忙，也根本来不及吃。
　　在他的认知里，清早就该是冷冷清清的，像今天这样，桌前有人等着一起吃饭，桌上还摆满了充满人情味儿的早餐，简直想都不要想。
　　周寰屿一时恍惚，盯着满桌东西没动。

　　“发什么愣，快过来！”眼见周寰屿像个傻子一样的站桩，路予等不及地将他拽过来，“我好不容易早起一天，别因为你再迟到。”
　　他把周寰屿摁在椅子上，刀子、叉子分别塞进他的手，塞完，忽然想到什么，又把那些抽走，拧身从另一侧椅子上拿过个袋子，拍进周寰屿怀里。

　　周寰屿好奇，捏住袋子一角扯开，见里面是零食、玩具，还有昨晚看到的那件“情侣衫”中的一件。
　　“我妈买的。”没等周寰屿发问，路予先自觉解释起来，“衣服咱俩一人一件，零食和纪念品我随便装的，你要不喜欢我那儿还有，你可以去换。”
　　“那衣服不是什么名牌，质量也就那样，估计是当地的什么特色……我妈就爱买这些玩意儿，你要不爱穿就压箱底，但好歹是一片心意。”

　　这是怕自己不喜欢，嫌弃。可从小到大，自从母亲过世，周寰屿再没收到过成年女性的礼物，算起来，这还是第一份。
　　这么贵重的心意，他怎么可能嫌弃。

　　周寰屿小心将袋子叠好，平放在一旁：“谢谢，也谢谢你妈妈。”

　　饭后，两人各背上包，出发去学校。
　　小区严格管控，出租车、共享单车全进不来。两人结伴出了小区，一个用软件打车，一个要往地铁走。

　　分开之前，周寰屿突然道：“我晚上约了人，要晚点回来，大概率不回来吃。”
　　“？”路予奇怪道，“你这是在跟我报备？”
　　周寰屿道：“不是你之前说，让我跟别人出去提前跟你说。”
　　“噢。”路予都要忘了这茬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网约车的抵达时间，走近几步，借着自己踩在马路牙子上，与周寰屿身高一致，抬起手臂搭在他肩上，挑眉追问，“跟谁出去？去哪儿？”

　　“一个网友。”周寰屿如实回答，“去哪儿不知道，应该是去吃饭吧。”
　　“不行！”路予突然变脸，“你一高中生，放学不回家去见网友？！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被拐卖了怎么办？现在社会多乱啊，天天都有学生见网友一去不归的新闻，你还敢去？心怎么那么大！”

　　“……”周寰屿被他这爹味发言糊了一脸，由衷道，“将来，你应该能继承你爸的衣钵。”
　　他倾斜肩膀，甩掉路予的手离开。
　　身后，路予还在挥着手，张牙舞爪的警告：“你不许去！听到没有！放学就给我回家！”

　　整整一天，路予都因为周寰屿要见网友而担着一颗心。偏偏对方一点不懂他的苦心，任凭他怎么苦劝，甚至给周寰屿转发那些因见网友而被拐卖的新闻，他也听不进去。

　　“太叛逆了！”路予扔了手机，气呼呼说。
　　前桌，曹艾卿被重掷在桌的手机砸到了背，捂着骨头回过身说：“……怎么了啊，谁又惹你了。”

　　路予挑起眼皮，盯着曹艾卿看，直把曹艾卿看到发毛，正要转回身去，突然，路予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曹艾卿的手。

　　“兄弟，晚上捉奸去不去？”

　　曹艾卿：“……”

　　曹艾卿：“啊？？”

　　来不及细讲，下课铃已经打响。路予快速收拾好书包，拽着曹艾卿飞奔出教室。
　　路上，曹艾卿还在问：“啥啊？捉什么奸？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在外边儿有狗了？”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两人打车前往东壁街，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俩人绕路走了另一条街，直达八中。

　　到了校门口，路予拉着曹艾卿躲在一辆SUV后，只探出一点头，时刻注意从学校里面走出的人。

　　曹艾卿还在发懵：“不是，怎么又来八中了？是你看上了八中的妹子，还是八中有人看上了你喜欢的妹子？”
　　“都不是。”路予眼如鹰隼，边狩猎边回答道，“周寰屿要见网友，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所以跟过来看看。”

　　曹艾卿表情奇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道：“路予，你不觉得自己很反常吗？”
　　路予抽空看他一眼，无辜道：“我怎么反常了？”

　　得知不是看妹子或情敌，曹艾卿也不必再躲，他干脆直起身，抱着手臂靠向车身：“你是不是对那个姓周的……过分关注了？”
　　路予眨眨眼：“我，有吗？”

　　“当然有。”曹艾卿道，“之前看到他打架，明知道人多打不过，你不要命也要往上冲；今天得知他见网友，又非要跑过来跟着看……你知道自己今天唉声叹气了多少次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哪个姑娘，可你不是，你是为了他。”

　　路予因为着急，也放弃躲藏，直起腰：“这有什么的，假如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也一样会往上冲，也一样会劝阻、会着急呀！”

　　“可我们一样吗？”曹艾卿困惑地看他，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人，“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一直前后桌，我们会互相串门、蹭饭，一起打篮球、玩游戏，我爸也认识你，甚至很喜欢你……可他呢？你们才认识了十天，可在我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更好。”

　　路予头晕脑胀，彻底被他搞懵了：“不是，曹艾卿，我没……”
　　话没说完，旁边的车窗突然降下，露出一张帅哥的笑脸来：“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听……那个，你该不会，是周寰屿新家的那小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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