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七仔冬冬

4、四

　　在一个秋日的傍晚时分，玉器花鸟市场的行人游客渐渐稀少，门可罗雀。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玩偶兴奋地叫喊着。
　　小谈低着头看着笔电，笔电上是自己很久以前写的故事，故事里有很多人的快乐，有很多首歌。客人慢慢地走近了，黑色的影子映在柜台上。
　　小谈不打算理他，但是水晶球，却突然亮了。
　　她抬起头。

　　压低的帽檐，口罩，裹住了全身的运动卫衣。全副武装。
　　但是他的眼睛，烧成灰，小谈都认得出来。
　　那样漂亮又清澈的眼睛。
　　“你好……请问……要买什么……”
　　“灰姑娘的水晶球。”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倒是很干脆。
　　“灰姑娘的是水晶鞋……没有水晶球……”
　　“如果我用东西交换呢？”
　　……
　　小谈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客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台玻璃。
　　她回过神来。“老板……你的客人……”

　　门关上了。
　　门又开了。

　　男人走出门来，却没有走向水晶球。
　　S先生的声音传出来。“回去好好考虑吧，接受的话，两天后再来，和我的店员说同样的话就好。”
　　男人快步地走出店外，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S先生……那个人……他要买什么愿望……”
　　“贪心！贪心！”鹦鹉突然大叫起来。
　　小谈伸手去戳鹦鹉的屁股，S先生揣了揣袖子。“他啊……来求一个女人的幸福美满。又要求和这个女人的团圆，哪有人一次买两个愿望的。”
　　一个女人……
　　“那你卖么……”
　　“如果他答应我的条件的话，有点想卖。”
　　“你要什么？他的事业？财富？智慧？还是……别的……“
　　S先生皱眉头，“拜托，这个人的前半生，已经浪费过很多快乐，他现在想买的东西可是奢侈品！你说的那些俗物，价值怎么够！”
　　“那你……要什么……”
　　“嗯……心灵的——自由吧。”S先生饶有兴味地摸摸胡子，“我还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灵魂，能如此的随心所欲，有意思。”
　　啪！
　　S先生的头被巴到了榻上，小谈掀了他的榻几。“奸商！”

　　S先生连喝了两天有蟑螂的咖啡，苦不堪言。
　　两天后的傍晚，小谈关了笔电，搬了把椅子堵在店门口。
　　男人真的来了，依然是全副武装。
　　“你好，我来买灰姑娘的水晶球。”
　　“没有！没有那种东西！”小谈站起来把他往外撵。
　　“等一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男人被小谈用尽全身力气推出门外，她关上了店门，靠着门听着外面啪啪的拍门声，很久。
　　“请开门好吗？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深呼吸，打开店门。
　　小谈垂着眼，面不改色地说着谎。“你走吧，水晶球不亮了，它改变主意了。”

　　男人失望地离开。
　　柜顶上的水晶球疯狂地闪着光。小谈看不见，她对自己说，看不见。
　　怎么可以，因为祈求一份爱情，就要剥夺他心灵的自由？
　　这世界已经这样的残忍。
　　S先生，你怎么可以？

　　夜深了，水晶球安静了。
　　小谈倚着门，呆呆看着窗外的夜空。
　　S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能给杯咖啡喝吗？不要蟑螂的那种。”
　　“10点了，不准喝。”
　　“哦……”悻悻地转身。
　　“S先生。”小谈说。
　　“啊？”很高兴地回头。
　　“可以问你……买一个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