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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各怀心事(二) ...

  •   韩德让会意:“你的意思,是让罨撒葛动手,拆一拆李胡手中的蒲速斡鲁朵(即述律太后长宁官宫帐)势力?”
      耶律贤闭了闭眼睛:“李胡还有几个儿子,也是一部分帮我们牵制主上的力量。”
      韩德让叹息:“但他们目前,却没有能力与主上一斗。”
      耶律贤皱眉:“所以我们还要另找力量。”
      韩德让亦是皱眉,历数道:“大辽开国至今,太宗皇帝是由母后支持,夺了让国皇帝的皇位。而先皇,则是借军中势力得到拥戴……”这两点,耶律贤却是一点也沾不上,还有就是:“如主上,则是勾结察割谋杀先皇……”但穆宗继位之后,太明白自己得位的原因,因此上对于自己的近卫军是管得十分严,像察割一样再来一次的,已经绝无可能。
      耶律贤亦沉默了,苦笑一声:“再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韩德让低头想了想,道:“若能够趁着主上疑心消除,大王伤好之后,当可向主上要求出宫立府。”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开始掌控世宗留下的斡鲁朵,才能够对皇位有一争之力。
      耶律贤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个办法。”
      两人说了一会儿,韩德让见耶律贤情况尚好,而穆宗大军就要继续回京,耶律贤留下养伤,必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出去打理这些事情了。
      耶律贤看着韩德让的身影走出去之后,楚补进来侍候,便招了招手。
      楚补会意,走到他床边低声问:“大王有何吩咐?”
      耶律贤低声问道:“你可记得我那双鱼玉佩?”
      楚补忙点了点头,他从小服侍耶律贤,一应衣饰都由他经手,这双鱼玉佩几天前不知从何而来,耶律贤却一直贴身而藏,从不离身。听闻耶律贤一问,机灵的他便已经想到原因,忙道:“昨天大王受伤,手中犹握此物,小人恐有不便,因此收了起来。只是那玉佩、那玉佩……”
      耶律贤见他支唔,烦燥道:“又怎么了?”
      楚补这才自耶律贤枕下取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捧到耶律贤面前,道:“大王请看。”
      耶律贤看到那玉佩的时候,顿时脸色变了,但见那玉佩已经裂为对半,裂口都是残缺的。楚补看着耶律贤脸色,劝道:“大王,若无这玉佩替大王挡了一下,大王的伤势,恐怕难料了。”
      耶律贤吃力地伸出手,隔着手帕,紧紧握住那已经碎裂的玉佩。今日的苦肉计,实在是险而又险,他能够此时还活着,甚至还解决了穆宗的猜忌,这胜利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决断,也有这玉佩帮助他抵消那一剑伤害的原因吧。
      那个少女是谁,于乱马群中帮他挡住了罨撒葛的追捕,把他安全带回营帐避过查探,又留下双鱼玉佩,帮他挡了致命一剑。这是长生天怜他孤苦,为他降下的仙女吗?
      不管她是谁,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闭目良久,睁开眼睛,吩咐:“楚补,回京以后,你找匠人看看,能否找同样的玉质,再雕一块?”楚补应是以后,他又道:“这样的玉质不多见,我观雕工亦似本朝,你去打听一下,这玉佩的原主是什么人?”
      楚补一怔,连忙应下,耶律贤这才松了口气,闭目又沉沉睡去。
      他终究还是有些失血过多,不能久持,这一夜倒是睡得昏天黑地,直至天明才醒过来。
      他素来觉浅,平常醒了也并不起身,只是闭目继续躺着,能够躺多久就躺多久,也算安神。此时帐中只有楚补婆儿轮流守夜,并不知道他已醒。
      帐中帘子极为遮光,黑暗中只闻得一人声息重,这是睡着了;一人声息浅,这是坐着守的。
      帐外远处隐隐有马鸣车动之声,想是穆宗等人在拔营回京;近处却有小鸟啾啾,想是畏大营喧闹,因他这边不起营,诸人怕扰了他睡眠,因此不敢有响动。
      细听之下,鸟叫声中,似乎有一个活泼如小鸟的少女声音,若有若无,竟有几分酷似那日留下双鱼玉佩的少女声音。
      耶律贤不由地撑起身子,想要探头细听,却是正触及伤处,不由地哎哟一声,这一声痛呼却惊动了楚补,惊醒了婆儿,两个侍从忙扑上来掀帘透光,搀扶询问。
      这一闹,外头的声音便听不到了,耶律贤一急,嘘声道:“别说话!”
      俩侍从虽不解其意,但检查过耶律贤身体发现他伤口没有裂开以后,也都听话地闭了嘴。耶律贤再竖起耳朵去听,却只听得鸟叫声,没有什么少女的声音了。
      他有些烦燥,然而看着两个忠心侍从的神情,却也舍不得骂他们。又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思念太深听错了不曾?
      一时心烦意乱,最终还是挥挥手,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努力去听外面的声音,试图再能听到那个少女的声音。然而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
      他想,他是幻听了吧。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并没有幻听,刚才燕燕就在离他营帐不远的地方,与韩德让在说话。
      昨晚萧思温回营,燕燕才得知皇子耶律贤受伤,韩德让当夜留在耶律贤帐中的事以后胡辇是最知道萧思温和耶律贤已经达成密谋的,虽然关心韩德让,但见萧思温神情淡淡的,便知无碍,乌骨里更不关心,唯有燕燕不知内情,心中关心韩德让,顿时心乱如麻。这一夜便没有睡好,一直折腾着乌骨里,一会儿问:“你说这刺客哪来的?”一会儿又问:“你说皇子贤会不会死?”再一会儿又问:“德让哥哥会不会有事?”
      气得乌骨里掀被坐起,竖着眼睛骂了她一顿,并发誓明日再不许她与自己同睡,燕燕这才消停了。只是当乌骨里毫无心事地入睡以后,燕燕却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天亮时,当燕燕听说众人要随御驾回京,而耶律贤因为伤重要留下时,便第一个先问:“那德让哥哥呢?”
      胡辇说:“德让自然要留下照顾明扆大王的。”
      燕燕就说:“那我也留下来。”
      胡辇沉下脸来:“胡说八道,你留下来作什么?难道要让人以为,爹爹准备将你嫁给明扆大王吗?”
      燕燕急得顿足:“谁要嫁那个病怏怏的皇子了,我是说我留下来陪德让哥哥。”
      胡辇却不理她,燕燕是年纪小不懂事,但她可不能任由妹妹脾气乱来。
      正如她说的,此刻韩德让必与耶律贤寸步不离,若换了平时,燕燕要过去找韩德让,别人只说笑一笑说是“小孩子终于长大了,春天到了”。但此刻若是燕燕过去了,就会变成“萧思温有意看好世宗系的皇子贤所以派女儿过去看他了”,穆宗此番遇刺,这一回上京,肯定还是要牵涉到许多皇族后族之事的,此时此刻,岂能够自己卷进来生事。
      燕燕见姐姐不肯答应,情知找父亲也是一样结果,百般不甘愿,就想找个理由磨蹭着留下来。不想胡辇却是早有防备,将她所有的企图都道破了,才说:“休要胡闹,必须要同我一起上路。要不然,我会亲自来抓你走的。”
      燕燕看着胡辇,忽然问:“大姐,那你会留下来吗?”
      胡辇怔了怔,诧异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
      她才说完这句话,就见燕燕立刻笑得阳光灿烂起来:“好好好,大姐,我听你的,我跟你走。不过我要收拾一些东西留给德让哥哥,好不好嘛!”说到最后,燕燕的声音也不禁有些撒娇起来。
      胡辇心中一动,看着眼前妹妹天真无邪的神情,想说什么,还是最终咽了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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