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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狼虎丛中(一) ...

  •   燕燕和乌骨里正在帐中打闹,不想闹声太大,惊动了大姐胡辇进来。两人吓得顿时收了枕头,迅速乖乖躺下盖上被子,装出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片刻,见胡辇仍然站在那儿瞪着两人,燕燕不敢作声,只捅捅乌骨里,以眼神示意二姐开口。
      乌骨里白了燕燕一眼,只得顶着头皮向胡辇陪笑:“大姐,你还没睡啊。”
      胡辇白了乌骨里一眼,冷笑:“闹腾成这样,我还能睡吗?我再不过来,连爹那边都能听到你们闹腾了。我看啊,你们两个就不能在一个帐子里。燕燕,你到我帐子里去睡。”
      燕燕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抱住乌骨里,叫道:“不要,不要,我和二姐已经睡下了,就不要换了。”
      胡辇沉着脸道:“不换?不换你们还得打架。”
      乌骨里也忙笑着抱住燕燕:“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打架,我们可要好了?”
      燕燕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和二姐可要好了。”
      胡辇无奈,只得指着两人:“别再让我听到你们再闹腾,否则的话,明天统统分开。”
      胡辇掀帘子出去了,乌骨里和燕燕相视而笑,两人吐吐舌头,燕燕压低声音道:“好凶啊。”
      乌骨里也压低声音:“对啊,这么凶,谁娶她一定很可怜。”两个小丫头正说得起劲,忽然帘子一掀,胡辇去而复返。
      两人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拉起被子扑在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胡辇自然是知道这两人装睡,心中暗骂这两个小混蛋在背后编派她,却也只能摇摇头捻好被子,吹熄烛火,这才退了出去。
      两个小混蛋见大姐走了,立刻睁开眼偷笑,随即又你掐我一把,我推你一下地闹腾起来,却再不敢闹腾得动静太大,只暗暗使劲。
      胡辇却是在外面听得分明,只无奈轻笑摇头。
      她的侍女福慧问她:“大小姐,要不要回帐歇息?”
      胡辇想了想,还是去了萧思温的营帐,关于这两个妹妹的事情,她还是要找父亲商议。
      但见整个营帐内烛火通明,萧思温伏案批阅奏折,见胡辇撩开门帘走进来,萧思温停笔问她:“燕燕睡了?”
      胡辇提壶给父亲倒了一碗奶茶,笑道:“还没呢,今晚她和乌骨里应该是在跳舞见着了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说着小女孩的心事呢,估计要闹腾很晚。”
      萧思温接过奶茶喝了一口,放下,叹了一口气:“横帐三房,这些年来为了争夺皇位,就没有消停过。如今春捺钵时节,更要多加小心才是。”
      胡辇忙应了:“爹爹放心,我会看着妹妹们的。”
      萧思温却道:“乌骨里倒也罢了,她顶多脾气坏些毛燥些,燕燕却从小到大,隔三岔五地生事,你要小心。”
      胡辇自然是知道父亲何指,这次出来,燕燕头几天还小心翼翼,跑了几天胆子就大了,纵马赛猎无所不为,一次赛马的时候,还险些将耶律仙河撞下马去,幸得胡辇不放心她,托了萧达凛跟着监督,及时出手救了耶律仙河。因这段时间下来,大大小小的事儿也惹出一堆来,她只得陪笑帮着燕燕描补:“爹,这种事也常有,咱们草原的儿女,哪天不碰碰撞撞的。那日的事我也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萧思温冷笑:“她知道错?她每次淘气闯祸,回回你都是说她‘知道错了’,可下一次,还是继续闯祸,哼!”
      胡辇只得陪笑继续劝父亲:“爹,母亲临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燕燕。她拉着我的手说:‘你是大姐,要好好照顾妹妹们,燕燕最小,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就算是看在母亲的份上,再饶她一次吧。”从小到大,每次燕燕闯祸到胡辇也护不住的时候,她就只能拉着亡母来替燕燕求情,而且多半效果很好。萧思温每每念及亡妻去世时,燕燕尚不知事,便心软三分。
      无奈这招用得多了,萧思温也会免疫,冷笑道:“哼,别提你母亲了,要依你母亲的脾气,燕燕这样的泼猴,她得一天三顿打。”燕国长公主耶律吕不古可是彻彻底底的契丹女子,揍起孩子那脾气可是不弱于先皇后撒葛只,胡辇、乌骨里幼年淘气时都是父亲没动过半根手指头,倒被母亲胖揍了无数次。
      胡辇掩口笑了:“那时候,只怕挡着不让打她的就是您老人家了。再说,我就算不挡您,难道你就真舍得打她?您要真下了决断,哪是我挡得住的!”
      萧思温被噎住,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重重哼了一声。
      胡辇笑着上前替萧思温揉肩捶背宽慰他:“爹,燕燕虽然淘气,但淘气的孩子才聪明,对不对?”
      萧思温冷笑:“哼,聪明!聪明的孩子就不会闯这么多的祸。”
      胡辇掩口笑:“您看,虽然她经常闯祸,但是每次闯的祸都不一样啊。她犯过的错,从来没有再犯过,这就是有长进了。真要是个闯祸胚子,还不如乘她这个年纪,把能闯的祸都闯过了,将来就不会再闯祸。”
      萧思温听得她劝了半日,虽然知道长女存心袒护,还是心软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怕她再闯祸,就没有将来了!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自然应该知道如今三支争位,潜流暗伏。而主上多疑好杀,便是至尊至贵之人,也可能明日便被问罪囚禁乃至处死。燕燕又是个好惹祸的性子,你若不看好她,我怕我们舍不得教训她,到时候她会闯一个要拿身家性命为代价的大祸,这才是最糟糕的。”
      胡辇一惊:“不至于如此吧。主上也不能不讲理啊,再说,他总也得记得母亲当年与他的情分吧。”吕不古是穆宗同母姐姐,穆宗、罨撒葛自幼都是对这位长姐十分信服。她虽早亡,但穆宗兄弟对萧思温一家亦是念及旧情,厚爱几分。
      萧思温却冷笑道:“可是你能跟主上讲理?讲情份吗?他是跟你讲理、讲情份的人吗?这些年来死了多少皇族宗室、后族重臣,他跟谁讲过理去?又跟谁讲过情份?”
      胡辇一惊,走到帘子边掀帘出去看了看,才转回到萧思温桌子前,叹息:“是啊,如今情势越来越难,看来燕燕是得管管了,至少不能再让她出去闯祸。”
      萧思温转问她:“你说,应该怎么管?”
      胡辇与萧思温对望一眼,苦笑:“打又不能打,罚吧,能罚的都已经罚过了。怎么办呢?”
      萧思温头疼地:“这也是啊!这又不是家里,把她锁起来就行了,这帐篷也锁不住人。难道还真难把这野马锁笼子里不成。”
      胡辇扑噗一笑。
      萧思温瞪她一眼:“还笑,你倒说说,拿她怎么办?我看,明天干脆把她往韩德让那里一送,只有他还管得住这只小野马。”
      胡辇掩嘴笑:“我看,还真的只有德让管得住她,她也就在德让面前乖些。”
      说到韩德让,萧思温忽然心里一动,问道:“胡辇,你看,是不是燕燕有些长大了?喜欢男孩子了?”
      胡辇一怔,忙摇头:“不太可能吧,前儿她还刚刚把虎古大人的儿子磨鲁古给打了。磨鲁古也只不过说一句喜欢她罢了,她便把人打一顿,这哪是有了心事的女孩子会做的事啊?”
      萧思温点了点头,忽然问:“那么,你呢,乌骨里呢?”
      胡辇脸顿时红了,跺脚嗔道:“爹!”
      萧思温笑了:“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的胡辇这般漂亮,岂没有男孩子来追求你,只不过,你真的一个也没看上吗?比如说韩……”
      胡辇一紧张,立刻打断了萧思温没说出口的话:“爹,今晚喜隐故意接近我,说要送我礼物。我看他别有用心,就给拒绝了。”
      萧思温警惕起来:“喜隐?李胡家的喜隐?”
      胡辇点头:“正是。”
      萧思温冷笑:“李胡父子,也就这点能耐罢了。既然你没上他的当,自然也不需要多理会他们。”
      胡辇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今晚在跳舞时隐约听到的事情,犹豫着道:“爹,我刚才听人说……主上最近似乎身体越来越不好,我还听说,他听信女巫肖古之言,要以人心和熊胆和药呢。”
      萧思温顿时沉下脸来:“你说什么,这可是真的?”
      胡辇摇头:“我只是隐约听了一耳朵,待要细问,那人就不敢说了。”
      萧思温顿时大怒:“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推开几案,在帐内踱来踱去,忍不住骂:“‘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残暴至此,安能久乎。”
      胡辇一惊:“爹,小心。”
      萧思温冷笑一声:“我便当着他的面也要说,又能怎么样?”
      胡辇无奈道:“此事尚不知真假,爹,您还是打探明白,再与其他大臣们从长计议吧!”
      萧思温恨恨地一击案:“我真后悔啊……当日祥古山之变后,怎么就会听了屋质的话,拥他为主。”
      可当时的情况下,不拥耶律璟,难道还能够拥李胡吗?
      萧思温长叹一声,一时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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