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有时尽》心雨萌芽

43、风云再起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进来报信道：“老爷，不好了，原定今天要来的那七位大侠，全都出事了！”
　　赵长路霍然站起来道：“什么？”
　　那家丁跪在地上，身子发抖，道：“左大爷住在城外，今早忽然病了，人事不知的晕倒在床，他家的老仆慌忙请大夫，又来说今天恐怕左大爷要失约了。董家两位爷们儿，昨天晚上出去吃酒，回来就着凉中风了；孙大爷和吴二爷走镖去了，前天晚间回来还好好的，说今天过来拜访，临出门忽然碰上了敌人，走不到十招就中了人家的暗器，都在家躺着；司徒少爷昨晚上睡在‘四海春’翠娘那儿，今早上被人发现头都没了，翠娘跟个死人睡了一夜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吓得全身发抖，被官府带走了；王夫人，自杀了。”他说完话，自己也是面无人色。
　　赵晓阳叫道：“什么？我师傅自杀了？”
　　家丁颤声道：“不错，不过……官府的人说，王夫人的尸体，有被□□过的痕迹。”
　　众人一时默然。
　　赵长路挥挥手，那家丁退下，一路擦着汗。

　　萧天扬缓缓道：“此人倒是计划周详，手脚利落，居然一下子放到了这么多高手。”
　　白雪鹰点头道：“此人必定也是用药高手，我跟司徒辉交过手，虽然打败了他，可是此人为人机警，我是深为佩服。他居然会毫不抵抗地任人割断喉咙，他身边的人还一无所知，显然是迷药所为。”
　　若兰道：“那些有病的，中风的，必定也是药物所致；只是中了暗器的那两位，却是那人用真功夫取胜的。”
　　赵晓阳咬牙道：“我师傅，必定也是先中了迷药，才被人侮辱；醒来之后不堪羞辱，才自杀的。”
　　赵长路心事重重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什么不对。‘花狐妖’在江湖成名，多是依仗他的轻功、暗器，迷药之类，都是他对付那些受害的女子用的。人不犯他，他也不会犯人。他主动出手杀的，都是那些要来找他报仇的人。此人天性薄凉，从不在乎他人生死，怎么会为了一个下人的生死，大举报复呢？今次此人的出手，似乎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一反以往所为；难道此人是‘花狐妖’的师尊长辈？”
　　白雪鹰道：“也许。我们虽然接到了信，可是信上并未提写信人是谁，只是说要替那个被杀死的人报仇。也没有说他们是何关系。我们只是猜测，他会不会是真正的‘花狐妖’。”
　　赵晓阳忽然道：“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什么样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若是‘花狐妖’天性薄凉，怎么会有如此重情义的师长？”
　　这句话倒是问倒了众人，赵长路强笑道：“这个……也许不可以常理度之。此人就算是个罪该万死之人，他的家人长辈若是偏袒，还是会为他复仇的。”
　　赵晓阳噘着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若兰忽然道：“若是按赵姑娘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此人根本与‘花狐妖’全无关系，只是借题发挥，找个借口来杀人呢？”
　　白雪鹰苦笑道：“可是，他下手的那些人，的确是上次参与了围杀‘花狐妖’的那些人。若是毫无关系，谁会做这种事？”
　　若兰叹了口气，觉得一时也说不通。
　　众人对坐默然，赵长路道：“好了，到中午了，大家不妨先去用饭，再做商议。”

　　中午的饭菜，都由若兰亲自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只是饭后，大家的心情依然不好，各自回房休息。
　　若兰犹自沉思。
　　萧天扬拍拍她的肩，问道：“在想什么？”
　　若兰道：“我在想，为什么会把我们牵扯进来？”她搓着一团雪，掷了出去，道：“我们本来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何那人会出言挑衅，让白雪鹰把我们招来，给他平添两个对手？”
　　萧天扬皱眉道：“也许他一直都想找我们，只是我们行踪不定；而且，我们去找他，比他来找我们方便得多。”
　　“不错。”若兰点头，“也许这件事就是针对我们来的，或者，他是要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一方面杀了那些他想杀的人，一方面又杀了我们。”
　　“为何要把我们和那些人分开？”萧天扬奇道。
　　“因为杀他们和杀我们的理由不同，所以他才会分开下手。”若兰面带忧色。
　　萧天扬轻轻拥着她，道：“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若兰心中涌起层层忧虑。此人下手利落狠毒，倒真是个对手。而且此人藏身在暗处，不知他何时会再次下手。他既然把这些人集合在这里，不可能不出手的。而自己却只有被动等待的份儿了。
　　死的人，除了左明，都是开封几家镖局的人。他们死了，镖局实力大减，谁会得到好处？恐怕是同样经营镖局的赵长路。
　　但若真是他所为，根本不必将自己牵扯进来。
　　白雪鹰似乎没必要这样做，他跟那些人根本无冤无仇。就算他还想跟萧大哥较量，也没必要如此麻烦。
　　那会是谁呢？

　　这一天，这个晚上，他们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只有赵晓阳，依旧是无忧无虑似的，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现。似乎这次她不再是目标，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第二天，萧天扬和若兰正在房中吃早餐，忽然丫环来报，请他们到小姐房中。他们正不知出了何事，白雪鹰已经风一般旋了进来，叫道：“赵姑娘不见了！”

　　他们一起到赵晓阳的闺房中时，只见赵长路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苦笑着说：“今天早上，我听丫环说来叫小姐吃饭，小姐却怎么也不开门；我过来一看，连人都不见了！”
　　若兰细细查看这间房子。赵晓阳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房中并无一般闺阁常有的刺绣、仕女图花鸟画之类，屋里的各种陈设想必是丫环收拾的，看来还整齐；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好，有掀动过的痕迹。梳妆台靠近窗子，正是唯一一扇开着的窗子。
　　白雪鹰道：“我住得离这里比较近，听到赵局主一声惊叫，马上过来看。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门本是反锁的，毫无损坏；只有这扇窗户是开着的。看来来人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萧天扬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曾闻到迷香的味道？”
　　白雪鹰摇摇头。
　　萧天扬见赵长路失魂落魄的样子，暗叹他们兄妹情深，安慰道：“赵局主不妨先去休息，平定一下，剩下的事我们来做好了。”
　　白雪鹰却是暗自鄙视，没想到此人身为镖局之主，却是遇上一点事情就如此六神无主。

　　送走了赵长路，三人在房中仔细观察，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这里似乎没什么可疑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动过手的痕迹。房中供的一盆水仙，连花瓣也没落下一片。
　　若兰打量着梳妆台，若有所思。
　　萧天扬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若兰打开首饰匣，仔细看过，转头问白雪鹰：“如果是你来这里掳人，会选什么时候？”
　　白雪鹰苦笑道：“大嫂拿这种问题问我，怎么不问大哥？”
　　若兰瞟了他一眼道：“你大哥不会做这种事，当然也不会想到怎样做。你可不一样了。”
　　萧天扬笑了笑，望向白雪鹰。
　　白雪鹰想了想，道：“我会先观察几天，然后选个日子，等到夜深人静，人都睡熟了的时候。这时一来目标已经睡着，便于下手；二来不易惊醒别人，也免得碍手碍脚。我会在暗处看着，等人上了床，过一会儿再下手。”
　　若兰抬头看了看窗子，道：“从外面看来，通过这扇窗子，根本看不到床，只能看到很有限的一点地方；怎么会有人从这里观察房间，再伺机下手？而且，大哥，”她叫萧天扬过来，指着梳妆台，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萧天扬皱眉道：“闺阁之事，我怎会懂？”
　　若兰提示道：“那么，你记不记得我每晚卸妆的时候，梳妆台是怎样的？”
　　萧天扬忽然道：“不错，你每晚卸妆的时候，总是把首饰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第二天好插戴；若是在家的时候，总是收在匣中，第二天再选几件。像赵晓阳这样的女孩子，恐怕没有耐心天天都收拾一遍这些首饰，所以，若是她的失踪发生在就寝后，桌上应当有些她的首饰随便放着。可是，这张桌子却是空的。”
　　若兰点头道：“不错，而且我特意检查了她的首饰匣，里面有几处空的，应当是存放她昨天她戴的那几件东西。所以，一定是在她就寝前，就有人把她掳走了！”
　　白雪鹰动容道：“此人武功会如此高明么？我和赵长路都住得不远，若是有什么动静，一定会听到的；难道此人竟然一下子就制住了赵晓阳？赵晓阳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大嫂，可她那个脾气，绝非易惹之辈；怎么会不发出声音？”
　　萧天扬叹道：“不错，而且，你们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迷香的味道。”
　　若兰若有所思，道：“我想，要么是来人真的武功奇高，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就带走赵晓阳；要么，这人就是赵晓阳认识的，所以赵晓阳才会对他全无防备，他才有机会瞬间下手，又完全不惊动旁人，最后从容反锁上门，再从窗口逃走。”
　　“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白雪鹰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别的线索。他们发现赵晓阳惯用的柳叶刀并没有挂在房中，既然她当时已经持刀在手，怎么会有没有发出打斗的声响？

　　其实若兰心中还有一个“要么”没有说出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不愿说。而且，她总觉得那个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