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归》青赋临渊

5、曾相识

　　莽野致书退兵投降已是第二年深秋了……良洇已在这场兵荒马乱的一年从一个稚嫩的小兵长成一个优秀的医师。他也在慕王府里看着慕衍的身体由最初的好转一点一点变差，他却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他的病并非是自然因素，而是中毒所致……
　　“将军！将军！”良洇透过大开的窗向外看——王府管家急匆匆赶去慕衍的寝房，手里还拿着个黄色的卷轴。良洇的心倏地沉了下来，接着打开房门跟了上去。
　　“将军！宫里来圣旨了！”
　　良洇紧贴在窗台下，许久未听见慕衍的声音。他的内心忐忑不已，就在他失去耐心准备推门而入时他听到他虚弱的声音道:“大抵是要我回京的吧，他终究……留我不得！”
　　“将军，皇上他……”
　　慕衍苦笑打断管家担忧的声音“莫再多说，从我认识他起，我的生死便由不得我了，更遑论所向何处！”
　　良洇几乎是在他音落的瞬间推开了房门:“不许去！那个明崇桉根本没安好心！”
　　“住口！”慕衍皱眉打断良洇的话，“他是皇上！良大人这么教你不尊皇室的么？”
　　“慕衍……”良洇声音有些哽咽，这是慕衍第一次用这么不耐烦的声音同他说话，“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是中毒啊！至少七年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曾告诉我……你们相识在八年前的春天。你跟随他这么多年，念了他这么多年，他明崇桉大概从见你的第一天就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看着慕衍震惊中带着绝望的眼神，良洇心中也是一阵剧痛。接下来的话……应该更让他伤心吧……
　　慕衍目光无神地看着良洇，此生第一次希望自己失去听觉。
　　“你慕衍原名是明崇衍，原在西祁十年冬出生，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皇后的儿子！明崇桉不过是同天出生的皇贵妃的儿子，被掉包之后成了太子，至于皇贵妃的孩子……对外宣称自然是夭折了。幸好皇贵妃并不是想致你于死地，所以你这么多年才得以在慕老将军的府中安然存活。只是……我都知道的事，明崇桉定然早已知晓。慕老将军的兵法无人能及，而你的兵法又是慕老将军亲授，明崇桉当然会好好利用，可是这么大个祸患，换做是谁也是留不得的吧！”
　　一个字都没有错……震惊的目光投向良洇，做无声询问。
　　“当年……当年太医署的管事太医是我父亲……”
　　大抵是太过绝望，所以就只剩下笑了……只是慕衍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嘲讽。
　　当年进宫，本意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开满树的海棠花下被夕阳照拂的那个男人断了他所有的怨愤。呵……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他知道这场荒唐的爱情必然是无疾而终，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他，不去靠近他，哪怕遍体鳞伤。
　　那么这次……他想的，他也如他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