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灯火流转

35、神父与花蕾

　　记住的画面其实只有一段。
　　但很唯美。

　　那时候，小小的女孩在阳光充足的庭院中忙活着。
　　她穿着那种欧式的盖过膝盖的裙子，被红色缎带扎起的头发蓬松柔软，是漂亮的自然卷。
　　我不太会形容那种发型，用个出戏的形容词，可能和动画里白雪公主的非常像。

　　她是个纯洁又可爱的孩子，笑容美好的足以令人心化。
　　像个小天使。

　　女孩当时在庭院中悄悄挖坑，然后把一些纸张埋了进去。

　　女孩埋的时候特意选择了难得不会被人（比如园丁，修女）注意的空隙。她小心的张望着，密切留意四周是否会有人来。
　　女孩是紧张的，可她心里并不害怕。
　　因为这里是神父的领地。

　　这里可能是教堂提供给神父的一处私人领地。我记得神父是教廷方面的重要人物。
　　总之，在这处地界，神父最大。而温柔的，总是温声细语和她说话的神父自然是会原谅她。
　　这位神父是出了名的宽仁和好脾气。

　　对于女孩来说，神父是个非常好的人。
　　他优雅又温柔，从不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敷衍轻视她。
　　他尊重她的意见有时候近乎于没条件的宠溺。尽管在触犯到一些世俗规则的时候，他会耐心的告诉她这样不可以，可只要她再请求一下，撒娇一下，好脾气的神父就会稍稍超出条规的纵容她一下。

　　对于女孩来说，神父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太严了。
　　不是说那种伴随着藤条责打的严厉，而是那种，密不透风的严。
　　——她总是沐浴在他的目光下，像是考场中被监视器监督的学生一样。

　　女孩大部分时候都觉得还好，但偶尔也会不自在和不痛快。

　　女孩想有自己的秘密。想悄悄做一些神父也不知道的事情，不管对方会不会理解会不会纵容。
　　她想悄悄做些他不知道的事。

　　于是这天下午，避过神父的耳目的女孩把一些从神父那里得到的文件埋在了小坑里。
　　那些文件是从神父书桌的角落上得来的。他允许她进入他的书房，而她将那些废弃的草稿纸拿来玩。
　　她偶尔也会从角落里找出些落灰的东西，那大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哪怕是草稿纸，也不该被人随便获得。
　　神父代表了教廷的很多东西，他的一切都是机密。哪怕是草稿纸，也只能暗无天日的躺在神父书房的角落，或者被搅碎机吞没。

　　但是女孩得到了。
　　她不但得到了，还悄悄藏起来，埋起来。

　　这个小捣蛋鬼此时开心极了。她在神父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干了件神父不知道的事情。
　　仿佛是个胜利。她成就感十足。

　　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外界的一些大人物，胆敢将这些草稿不问自取，一个弄不好都难逃教会的追责。
　　但女孩知道自己不会被责怪。
　　因为她有神父。

　　女孩喜欢神父——那样完美的人每个人都会去喜欢。
　　女孩也知道神父喜欢自己，她大概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孩子。

　　女孩的喜欢很简单。
　　她大概不知道，神父喜欢她比她以为的喜欢要多的多。

　　神父对女孩的喜欢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可能是因为女孩的年龄问题，神父看待女孩的时候并没有包含有色的目光。
　　他没有一丝一毫关于欲念方面的想法。

　　在第一次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就像是被投入了一道光。
　　纯洁，可爱，闪闪发亮。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缪斯，玫瑰，和天使。

　　顺便说一句，这里的神父是不能结婚的。他的一生早已献给了神，他不该动儿女之情。
　　可偏偏，有个可爱的小天使出现在了他的人生中。

　　除了目光过多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神父没有做出任何不寻常的事情。他只是……看上去比较偏爱她。
　　他所爱的玫瑰还是蓓蕾。他远远地看着她，或许会守着她绽放，直至枯萎。
　　但却永远也不会有将其采下的一天，即便那是朵为他而生的玫瑰。

　　玫瑰带有利刺。
　　每一次接触，他背弃了神的心都会被戳的鲜血淋漓。

　　神父只能选择在迷失的路上失血而死成为花的养料，或者及时收手重回正途。
　　上帝视角的我暂时还看不出神父的选择，但无论哪一种选择都够他受的了。

　　言归正传。
　　刚刚说到，女孩在埋文件。
　　她几乎埋完了，还用小手在土堆上拍了拍。
　　但这个时候神父匆匆忙忙的赶到了。

　　神父当时候很匆忙，显然是发现那角落里的东西不见后立刻赶了过来。
　　他少有的，失去了镇定的问女孩那堆文件呢。

　　不在预料中的情景让女孩愣了愣。
　　女孩没有撒谎。她中断了自己的游戏。指了指那个掩埋好的土堆。
　　土堆被重新挖开，一些陈旧的几乎无人翻阅的文件因为被堆在了角落正好被女孩和草稿纸一齐拿去玩了。
　　但其中，却有一本不该出现的重要的古籍。

　　那本古籍类似于对圣经最权威最正统注解，谁得到了它就参悟了神的指示。
　　那本古籍是女孩的目标。

　　像是天使一样可爱纯洁的女孩在被送来这里前接受了来自其他大人的使命。
　　他们要她当一个小间谍，从这里窃取古籍。

　　女孩本来只是靠纯洁的外表进行掩护，需要暗中寻找机会。却不想神父对她一见钟情。她瞬间一步登天，方便行事。
　　或许这就是神父的不幸。

　　间谍意味着什么，女孩或许不一定能理解透彻，但她知道她得有自己的小秘密，有需要悄悄地一个人去完成的事情。
　　就连神父也不可以知道。

　　女孩是个小间谍。是个别有意图的伺机窃取者。
　　女孩也是纯真的，精致又可爱，笑起来像是安琪拉。
　　间谍和纯真不矛盾。

　　继续言归正传。
　　神父挖开了土堆。
　　那本被女孩悄悄的来的，陈旧不起眼的古籍掺杂在草稿纸之中。

　　女孩有些丧气。
　　她本来可以瞒天过海完成任务把古籍藏好，然后悄悄带出去的。
　　可是那堆注定无用的草稿纸里不知道凑巧掺杂了神父什么重要的东西，这下可就要被发现了。

　　结果有些意外的，心神不宁有失水准的神父失去了往日的洞察力。他压根没注意到那本不起眼的古籍，而是从其中找出了一本日记本后就收手了。
　　他的情绪显然有些崩溃。

　　那本日记是神父的秘密。
　　神父曾经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出身贫寒，在还是小少年的时候被名义上做慈善的贵族买走收养做干儿子。
　　他像是佣人和侍者，但偏偏也穿着好的衣服接受良好的教育。

　　emmm你们懂哒，就是那种，达官贵人，贵妇们买来玩的男孩子。
　　神父各种狭缝求生虚与委蛇，找准机会逃出来了（我记的时间很短，最长不超过两年）。
　　然后他就做了神父，还做了教士献身于神的那种。
　　也不好说是不是受了刺激心里隐隐太大_(:з」∠)_

　　所以，从这一段过往上来分析的话，喜欢上女孩对神父的痛苦更添一层。
　　这不仅仅是背叛了神的问题了，女孩的年龄让他有了恋童癖的嫌疑，而他最厌恶的就是那种人。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变成那种人是对神父最残忍的惩罚了（但上帝视角知道不是。他对女孩没有欲念，只是一见钟情的人刚好还没长大那种。）
　　他爱上的玫瑰恰好还是花蕾。

　　总之神父这里各种内心崩溃。因为他觉得女孩可能已经看过那本日记了。
　　神父都不知道是那本日记毁了自己的纯真花蕾，还是自己在花蕾面前身败名裂变成污泥。
　　他哭了。

　　穿着威严教袍的俊美男子弯着背半跪在地上（以至于和女孩一样高），哭得像个孩子。
　　反倒是懵懂的女孩，看起来有种神性的漠然和怜悯。
　　从神父的视角看过去可能更受冲击吧。

　　那本日记早已跌落在了地上，被风吹开了书页。就在女孩的脚边。
　　按照女孩的好奇心，她是会去看的。
　　可那个时候，女孩却把目光移向了哭泣的他，而不是打开的日记本。

　　女孩不懂神父的痛苦。
　　但她希望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她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如同落下的羽毛。
　　非常纯洁的一吻。
　　like an 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