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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对不起,在下打扰了。”傍晚时分,从洞口闪进一个穿着披风带兜帽的身影。因为大雪不停无法继续赶路的霁红渺和南冥两人盯住这个风雪中的来客,饶有兴趣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个来回。陌生人取下兜帽,解掉披风,附在那些上面的雪抖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小堆。他挤到火堆边,“嘿嘿”地笑了两声,身材瘦小得像一个女子。
      “在下姓白名萧,不知兄台贵姓?”陌生人抱拳朝向南冥,秀气白净的脸庞被火光映照得熠熠生辉。
      “南冥”。
      “哦,是南冥兄,幸会。”白萧由于南冥对自己的直视心里有些发毛,生怕被看出点什么来,于是又转向霁红渺,还未开口发问,霁红渺就自报了家门。
      “我叫霁红渺。小哥哥,看你一个文弱的白面书生,跑这大漠来做什么?”
      “呃~这个……物品可不是什么文弱的白面书生啊。”白萧摸摸自己已被烤得有些发烫了的脸,,神色略带尴尬。“我……天生、天生就长了这样,还望姑娘不要嘲笑在下才是。”
      “哈哈哈、哈哈哈!”霁红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看你文绉绉的样子,还敢说你不是白面书生?!哈哈哈!”
      “呵、呵呵~”白萧无奈地跟着笑了两声,心里早已把面前这个傻缺撕碎了千万遍,他暗暗咬牙,难道我的变装真的这么差得离谱么?!
      坐在一旁的南冥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阅人无数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白萧这个“他”其实是一个“她”呢?只是这女子的演技也真是拙劣得可以,若真是长得像她这般秀气的男子断然不可能发出像她装的这样低沉得过分的声音,不过,还不急着拆穿她,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偶然遇到的路人呢?“你来这荒无人烟的大漠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南冥笑着问道。
      “南冥兄,实不相瞒,小弟来大漠是为了找人。”白萧脸上显出了深深的忧郁,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从小就失散了的亲人,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们搬到大漠来了,所以亲身前来想探个究竟。”
      “住在大漠?那可不好找,凡是这大漠的居民,都是一户与一户隔了很远,像我和爷爷所住的方圆二十里之内,都没有一户人家。”霁红渺说出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把家底抖了出来。
      “你和爷爷住?”白萧仿佛发现了目标一样紧张起来。
      “啊?呃……”霁红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南冥漫不经心地接道:“她喜欢叫我‘爷爷’,害你误会了。”
      “什、什么?!”白萧和霁红渺同时喊了出来,南冥朝霁红渺微不可见地眨了眨眼睛,霁红渺马上意识到南冥是在帮她掩饰,于是又恢复常态点点头,“对啊,我就喜欢叫他爷爷。”
      听了这话,白萧顿时觉得一阵寒冷,好变态的两个人啊……虽说心里这样想,但她自然明白不能这么说,于是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了声“原来是这样”就不再主动去与两人攀谈了。

      第二天早晨还未等白萧醒来霁红渺和南冥就趁着雪停起身赶路了,天才微微亮,地上厚厚的积雪仿佛吸足了一夜的月光,这时都迫不及待地将银白的光线释放出来。霁红渺的马走在前,她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挥动鞭子抽了马一下,使之脚步快了许多。南冥眉头微皱起来,也驱马跑上前,与霁红渺并行。霁红渺看他一眼,忽然大笑起来。
      “南冥,你的头发真长啊!”
      南冥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并不搭腔,只是渐渐又放慢了速度,回到霁红渺的后方,不紧不慢地跟着。霁红渺见他不屑理睬的样子不禁更为得意,却还不依不饶地也跟着慢了下来,两人又并排而行。
      “这种头型真适合骑马!”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又若有深意地看了南冥的头一眼。只见南冥的头发高扎成一束,顺直的头发直垂背心,与马的尾巴倒几乎一模一样。南冥只觉得对她的想象力五体投地,也懒得理她,任她嘲笑去。而霁红渺见南冥似乎铁了心不搭理她,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愤愤地说了句“无趣的老古板”便夹紧马肚子跑上前去,南冥见危机解除,不由得浅浅一笑,这一抿嘴,还带了点狡黠的味道。天空渐渐大亮了,却有些灰蒙蒙的,南冥意识到还将有雪,便又催着霁红渺前进,霁红渺因不满他刚才对自己的无视,也以牙还牙,还故意放慢了速度。南冥也不跟她计较,只是突然狠狠一鞭打在霁红渺的马身上,那马儿吃痛,发疯似地狂奔起来,霁红渺拉也拉不住,只好气愤地任它跑个够,心中早已把南冥撕碎了几十次。南冥也策马扬鞭,快到中午时,两人到达了紧邻着大漠的桑麻城。世人有诗云:“把酒话桑麻”,这桑麻城的酒是不得不提的。其中最温和的当属榆果子酒,这榆果子也是桑麻城的特产,味道并不特别,生吃却是清火补气的绝佳上品,其酿造成酒后有一股奇异的清香,据说闻到就能使人忘却所有烦恼,入口甘冽,下咽时柔滑如丝,劲头不大,常人也能饮几大杯还不醉。其次性子稍烈的为“岁寒交”,此酒不急不缓,本为大部分人所喜爱,但因喝起来比较讲究,故一般只有家底厚实的人才有闲情品上一品。之所以叫岁寒交,也是由特殊的喝法而得名——一定要以竹杯盛,还须浮上几片梅花瓣。别小看这竹杯,一定要产自江南多雨地带的竹子砍制而成,通体光洁,有幽幽竹子的清香,除此之外,梅花瓣只有新鲜的才能发出香气与竹香交相辉映,因此这酒也只有在冬季梅花开放后才能饮用,一年一度更使之珍贵。最后也是最烈的酒,名为“倾城”,据说几百年前夷人进犯边境,路过这大漠边缘的桑麻城,城主开城迎接,并派人将自酿的酒奉上,供夷人士兵享用,没想到一向以酒量无边的夷人喝完后竟个个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城主亲率守城士兵将夷人军队所有主将或刺杀或拘留进地牢,第三天夷人士兵才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早已成了手下败将,只得灰溜溜作鸟兽散,夷人不战而败,颜面无存,从那以后至今,再也提不起信心进犯。那立了大功的酒,也被人们感激地称作“倾城”。这酒的配方极其复杂,酿造过程更是闻所未闻,况且这些都由据说是当年城主的血脉代代相传,不能为外人道,故桑麻城中只有一家酒楼有售。这三种酒中,温和的榆果子酒呈淡青色,如碧玉;岁寒交呈透明色,乍一看如水般清澈;而倾城呈血红色,如绝艳的美人微翘的唇,魅惑又致命。
      十六年来走遍大江南北的霁红渺自然对桑麻城的三种头等酒听闻已久,现今终于来到这里,怎么也得拉着南冥不醉不归。于是,刚在一家客栈安顿好,便向小二打听哪家酒楼三种酒都有,店小二见过不少专为酒水而来的外地人,却还是被霁红渺眼中的狂热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报出“绾忧楼”三个字便飞也似地跑开了。南冥无奈地笑道:“丫头,你以后应当带上面纱再出门。”霁红渺正想“绾忧楼”怎么听着那么文绉绉的,喝酒应当豪放些才能尽兴,便也没注意南冥话中的含义,随口问道:“为什么?”
      “你没看你丑得把店小二都吓得魂飞魄散了么?”一边说着,南冥一边哈哈大笑着踏出了客栈。
      霁红渺回过神来,大骂道:“南冥!你这卑鄙小人!”随即风一般追了出去。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又问了几名路人,快到黄昏时才来到“绾忧楼”,与文雅的名字极不对盘的是这绾忧楼有三层之高,气势宏伟,面积开阔,也不愧为桑麻这酒城的第一酒楼。大门的两边各书“绾绾绕绕总关情”、“忧忧愁愁都是空”,正中间挂着一块巨大的朱红色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绾忧楼”三个大字,还别说,名字虽然文绉绉的,却不知为何与这雄伟的建筑极为相衬,让人站在门口闻着混合的酒香就忍不住想大醉一场。霁红渺爱酒,这南冥是知道的,因此到了这酒城还妄想她安安份份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南冥极配合地率先走了进去,霁红渺紧跟其后。
      只见人声鼎沸,到处都透着吵闹声。这绾忧楼内部也很别致,三层楼都隔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同的包厢,两人由小二领着穿过走道,直接上到了第三层。
      “二位客观真实运气好得紧,这几日逢着下雪,梅花开得盛大,品尝岁寒交的人像云朵一样大批大批地进来,这不,刚好空出了一个小包厢,您二位就赶上了。”小二嘿嘿笑着将三楼靠最外边的一间房门打开,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张简洁却精致的木桌上,桌边的椅子都放有锦垫,墙上挂了一幅贵妃醉酒图,贵妃的脸上半部分斜斜地浸在夕阳的阴影中,如梦如幻,倒像真的人一样。南冥走进去,临窗而坐,霁红渺的酒瘾被这样美好的环境给彻底钩了出来,她与南冥相对而坐就急急说道:“先将榆果子酒上两壶来,再来两个下酒菜。”小二应着飞快跑下楼,不一会儿,两壶酒和下酒小菜就放到了两人面前。南冥倒不急,只是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霁红渺,霁红渺眼不离壶,朗声说道:“小二,麻烦帮我们关上门,一会儿喝完再叫你。”
      “好嘞!”小二放下帘子,再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怎么,还不喝?”南冥看霁红渺迟迟不动,感到有些意外。
      “我现在太紧张了,这可是全国的淡酒中最有名的了,我,我……”霁红渺盯着南冥,却再也讲不出一个字来。这时的南冥,背对夕阳,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古铜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颊,剑一般英挺的眉,漆黑的眸仿佛要把人吸了进去,不算很高却很挺的鼻子,略薄却形状漂亮的唇,唇角微微上翘,勾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只见他自顾提起白瓷的酒壶,将酒缓缓注入同是白瓷无暇的杯中,倒了两杯八分满的酒后,他将壶放下,直接凑到杯边,深深一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脸上是少有的孩童般的满足。
      “怎么,莫不是在下太过英俊,令姑娘失神了吧?”南冥似笑非笑地望向对面呆愣的霁红渺,她终于回过神来,脸颊浮出一点微红,翻了个白眼答道:“公子说笑了,您的尊容还不至于。”说完略带掩饰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贯彻肺腑的柔软与温和有说不出的舒服,像春风徐徐吹过。南冥也不再取笑她,两人一来二往,两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小二!”霁红渺高声喊道。店小二来得也快,门一开,还是刚才那张面孔。不等小二开口,霁红渺就说道:“再把你们的岁寒交上两壶来!”
      “好,二位客倌稍等。”店小二同刚才一样飞快跑下楼,不一会儿,两壶酒、两个竹杯、一碟梅花瓣就放到了桌上。“客倌,”店小二介绍道:“岁寒交一定要用竹杯盛,再撒上几片梅花瓣,这才算酿好,方能饮用。”说完小二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霁红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新一轮的兴奋,她看了看竹杯与梅花瓣,却直接拿起白瓷酒壶,就着壶口喝了一口酒,又在下一秒全部吐了出来。
      “这叫什么酒,竟然是苦的!”
      南冥无奈地说:“这就是岁寒交的神奇。”说着,他倒了一杯酒,又撒上几片梅花瓣,奇怪的是这梅花瓣一触到酒,竟全部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奇异而浓郁的香气,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奇异的香气和着酒香立刻在唇齿间荡漾开来。
      “怎么样?还是苦的吗?”霁红渺急急问道,见南冥摇摇头,顿时大喜,赶忙将酒倒入杯中,撒上梅花瓣,也跟着一饮而尽。“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酒!”她一咽下就感叹道。
      南冥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还真应了‘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句话,果真是名不虚传!”
      “南冥,我们俩也算是‘岁寒交’了吧?”霁红渺忽然说道。然而南冥却不答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就像竹子,坚韧,正直;我就同梅花,不畏艰难,勇敢生存。”她又倒上一杯,放上些许花瓣,再次一饮而尽,这才接着说道:“这人生,有时就像这酒,本来很苦,难以下咽,但因配上了适当的东西,比如朋友、亲人,却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地清甜起来,所以很多事情,坏的未必不好,好的未必不坏,我这才算真正领悟透了。”
      南冥轻轻笑了两声,“现在就说领悟透了尚且为时太早,世间万事万物,变化多端,岂是一杯酒与好坏二字就说得清的,很多时候,看不见的,没领悟的,才是真相。”
      霁红渺愣了一愣,却还是觉得南冥说的比较在理,她嘿嘿笑了两声,就专心喝酒去了。
      岁寒交的酒劲自然比榆果子酒要大些,待两人喝完两壶岁寒交后,已感到微微有些燥热,霁红渺又喊了一声小二,这次进来的,却不是先前那个。两人并未多在意,只是吩咐他上两壶倾城。这小二似较为害羞,一直低着头,听完后只说了句“稍等”便转身下楼取酒,这次倒不如前两次快,霁红渺已隐隐有些不耐时,这小二方才慢慢悠悠地抬着酒上来,所幸服务还周到,他帮二人倒了酒才退出去,关上了房门。南冥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不知为何居然笑了起来。
      “南冥,你笑什么?是不是见酒如见美人一样?”霁红渺取笑道。南冥也不答腔,只是起身打开房门,见刚才上酒的伙计居然还站在门外,便笑得更厉害了。
      “客倌有什么吩咐?”店小二依旧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霁红渺好奇,也立起身看南冥搞什么鬼。南冥也不说话,直盯得小二发毛,才缓缓问道:“原来这倾城之酒是靠迷药方倾的城么?”店小二听着浑身一震,随即冷静答道:“客倌何出此言?倾城之酒,定是以酒倾城才对。”
      听了南冥的话,霁红渺顿时明白这酒中被加了迷药。要说南冥这人,年纪虽不大,却有许多奇怪的本领,武功高强不说,这嗅觉也非常人可比,对毒药更是精通,医术也不差。霁红渺被扰了酒兴,顿时火冒三丈,她几步跨到店小二面前,大吼道:“靠迷药摆平我们算什么本事?!你们追杀了本姑娘这么十多年,怎么也算老熟人了,却还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叫你的兄弟们全部滚出来!”
      这店小二给吼得一愣,随即大喊一声“上!”,这一喊不要紧,重要的是居然目之所及的所有厢房的门都被打开,一下子冲出二三十人,南冥和霁红渺一看形势不对,赶忙往楼下跑,刚下到一楼,掌柜的见他们往外飞跑以为想赖酒钱,急忙喊道:“二位,酒钱还没付呢!”霁红渺回过一个灿烂的笑容,掏出一小锭银子往掌柜丢去,可怜这掌柜没接好,硬生生被银子砸到脑门,痛得直叫唤,她笑得更欢了,南冥无奈地拉住她往外跑,嘴里还教训道:“逃命要紧,别惹是生非的!”
      “谁叫他放人进来与我们作对,全当他活该!”一边辩解着,霁红渺又想到那掌柜呼痛的模样,不由得大笑出声,却与南冥狂奔至了大街上,这时,追杀的人有的居然等不及挤楼梯,直接从三楼或二楼飞身下来,这可把刚才嬉笑的两人吓了一跳,没曾想这群人轻功居然还不赖,南、霁俩人收敛了刚才玩笑的心态,也施展轻功飞快向前略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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