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东西》Zephyr薯

1、犹教缓缓妾还家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团是几时。

　　再次见到顾南徽时，林西斐已经不再是总角之年的孩子。
　　林西斐看着顾南徽朝他走来，面容倦怠，即使隔着一个院子，仿佛也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汗水与风尘的气息。那种透过窗棂的风尘仆仆让林西斐倏然失了神。闭门多年，今日亦不知是缘分还是孽情。凝了凝神，林西斐顾自地低头继续誊抄着手中的书。
　　顾南徽似乎并没有要打扰他的意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门前也并不开口。院子里安静地可以听见风吹枇杷叶发出的沙沙声。正是桃花开放的时节，花谢花飞间林西斐隐约看到他的脸，那副时过境迁却也不曾改变的面容，丰神俊朗，直眉媔目。犹记院中那树枇杷，是分别经年林西斐所手植。日与月与，枇杷树已经亭亭如盖，而心中的暗伤似乎也被岁月的青苔所覆盖。
　　林西斐曾经幻想过自己的余年。或许独自一人踽踽走完后面的人生，隐居在深山之中看花开花谢山景日长；或同顾南徽一样娶妻生子，举案齐眉到白头，但从未想过顾南徽会来找自己。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隐居五年，林西斐遍读经书，深谙曾经的自己不过是陷于阴过剩，求不得之苦中而无法自拔。然而纵然看淡世事消长，看遍花开花落，却也敌不过这倏然一眼。

　　看着门前的人，林西斐不禁有些头疼，心烦意乱之间天便也就黑了下来。倘是把这个人留下来，只怕会扰的自己更加心神不宁，但若是不赶他走反倒是会被缠上强行留宿。林西斐打好心中的小算盘便起了身，打算将顾南徽赶走。他最好离开，离开这院子，离开这座山，走的远远的，回他那汴京城，回他那温柔乡。多年过去，林西斐已不想再经受那些情爱之苦，让自己徒劳心断绝。现在的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安稳，平淡度过余生。
　　思量再三，考虑周全后林西斐起身打开了房门。
　　“你莫不是要将我的门槛坐断才甘心。”
　　明明傻子都能听懂的话到了顾南徽耳边似乎变了个味。他缓缓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咧嘴冲着林西斐笑了起来。
　　“梦窗，你终于肯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