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的日子不好混》不想随风逐流的蒲公英

9、第九章

　　容德大师微垂着眼帘不说话，就连张老太爷也收了笑，院子里一时间一片寂静，叶琳的心，也在这一片寂静中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好半晌，张老太爷才沉沉的开口，“孩子，这是命！”

　　一听这话，叶琳几乎都能听见心掉进冰窟窿里的声音。闭了闭眼，一连做好了几个深呼吸。

　　算了，算了，就当是古代免费游好了，努力平复了情绪后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对着张老太爷和容德大师笑了笑。

　　见叶琳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张老太爷暗暗松了口气，嘴角不可抑制的向上翘。

　　容德大师看着老友那掩都要掩不住的狡诈，无声的一叹，也罢！也罢！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打诳语，不说就是了。

　　敲了敲摆放在石桌上的棋盘，挑起一边长眉，“走一个？”

　　张老太爷今天心情好，对于老容德大师那堪称挑衅的表情也不恼，撸起袖子，“走就走，这次输你可不能再赖……”

　　“向来都是你在赖，老衲何曾赖过你了？”

　　叶琳不懂围棋，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就想走，俩老头也不在意，摆摆手就让她“滚蛋”了。

　　出了小院，叶琳就赵兰一块去看昨天捡到的小孩。

　　小孩已经被清洗过了，换了身明显大一号的天蓝色粗布袍子，半靠在炕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被叶琳和赵兰俩的动静惊到了，小孩猛的抬头看着叶琳跟赵兰的眼神很是惶恐。

　　他这一抬头，倒让叶琳倒抽了口气。并不是小孩长得有多骇人，相反小孩的五官长得很漂亮，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眼角下还长了颗殷红的泪痣。也不知是因为太瘦还是本来就那样，小孩的下巴很尖，都快能戳破纸了。

　　她原以为张雨柔那小辣椒长得已经够标志了，没想到随便在路边捡个小孩都这么漂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叶琳坐到炕沿边，以一种拐骗小孩口吻问道。

　　小孩瑟缩了下，怯怯的说：“我不是小妹妹，我叫狗蛋……”

　　狗蛋……这名字还真是……有创意……

　　小孩说着又猛的伸手拽住叶琳的衣袖，一脸哀求，“别赶我走，我不会害人的，真的！求求你……”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叶琳愣了愣，随即安抚般摸摸小孩的头，“不会不会，谁都不会赶你的，啊……”感觉小孩又瑟缩了下，她又放柔了语气，“那个……狗……狗蛋啊，你怎么会在林子里？你爸……爹娘呢？”

　　小孩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脑袋慢慢的耷拉了下去，拽着叶琳袖子的手也软了下去。

　　“我没有娘，以后也不会有爹了……你别赶我好不好……”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了哭腔。

　　……………

　　“你就不怕那孩子将来知道了，怨你？”

　　容德大师将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拦腰斩断了即将成型的黑龙，冷不丁的开口。

　　张老太爷执子的手一滞，看着棋盘蹙眉不语，不知在思忖下一步棋，还是在掂量容德大师的话。

　　过了一会儿，张老太爷才慢腾腾在棋盘上放了枚黑子，果断放弃盘踞在白子大营外的黑龙，黑龙没了支援，登时呈现颓势，局势大变。

　　张老太爷似乎很满意这个局面，眯缝着眼笑了笑，幽幽的说道：“到时她若想怨，就让她怨。怨恨我的人海了去，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但若参不透……”

　　张老太爷收了笑，看着容德大师一脸肃穆，一字一顿道：“死，我也闭不上这双眼……”

　　容德大师看着张老太爷目光如炬，张老太爷也毫不示弱，跟他对视着，小院的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

　　好一会儿，容德大师摇摇头，长叹一声，终是做了让步。

　　“罢罢罢，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只要别过了，我便不插手。”

　　这边，得了叶琳的再三保证的狗蛋，犹犹豫豫的说了他的身世。

　　狗蛋出生于离京都几百里远的小村子里，在狗蛋出生的前三天，村里路过了一位瞎子游僧。

　　游僧翻着一对白眼珠子，指着狗蛋娘的大肚子说：“此子必定不凡，你们怕是压不住他。”

　　说完转身离去，果然，在游僧走后的第三天夜里，狗蛋娘在生狗蛋时大出血，生了狗蛋后就死了。

　　狗蛋爹对此耿耿于怀，对狗蛋避之唯恐不及。狗蛋奶奶却对这个“不凡”的幺孙爱如珍宝。

　　就这样狗蛋在小村子里无波无浪长到了九岁，因为长得漂亮狗蛋爹也渐渐对狗蛋放下心怀。不想变故突生，狗蛋九岁那天，狗蛋的四哥为了给他庆生，带他去掏鸟蛋，却不甚从树上掉下来，头磕到石头当场就死了。

　　狗蛋爹大惊之下恨从胆边生，轮着擀面杖就想打死狗蛋。狗蛋奶奶本来就因为没了个孙子而大受打击，这下更是被刺激大发了。夺了狗蛋爹手里的擀面杖，颤巍巍指着狗蛋爹的鼻子，还没说出一句整话，就猝死了。

　　狗蛋家一天连死两人，一下子就成了小村里的头条新闻，狗蛋克亲的名声不胫而走。

　　办了丧事后，狗蛋爹拿出了只有在过年才舍得吃的细面，给狗蛋烙了三个葱花油饼子就让他走人。

　　因为狗蛋有克亲人的名声，对于狗蛋爹的做法，村里人也都没敢说什么。

　　也有过一户人家没孩子不信邪收养了狗蛋，结果第二天那户人家的男人进山时遇到了狼群。虽捡回一条命，但被狼咬掉了小腿，这事很快也被安到狗蛋身上，狗蛋的“威名”就此传遍十里八乡，再没人敢收留他。

　　听了狗蛋的抽抽搭搭的自述，叶琳倒没什么，只是有些唏嘘。

　　这也没办法，叶琳活了这大半辈子，虽说人作了点，有事没事总爱犯点贱，挺招人烦的。但也没经历过这种“爹不疼，没妈爱”的事，实在没法感同身受。

　　相比之下赵兰就忒夸张了点，哭的那个叫惨。最后狗蛋都不敢再说了，生怕再说下去她会哭死过去，到时候又给自己添桩罪孽。

　　“那后来呢？”无视一旁噪音制造机，叶琳柔声问狗蛋。

　　“呆狗他奶奶说太衡山上有座寺庙，去当和尚的话就不会饿肚子了……”狗蛋用袖子使劲擦了把脸。

　　看着狗蛋那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叶琳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大院里老人常说的，男生女相，一生坎坷薄命，叹口气，无言的摸摸孩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