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南柯》far的远方

4、摆渡人叫二不留

　　南柯带着三分恼怒地坐在一间木屋中，摆渡人正在她面前来回走动，晃得她心烦了，出声止住了他：“你别转悠了，停住。”
　　摆渡人这才停下脚步，她右手旁的一个瘦小的水鬼又左右晃起脑袋来。
　　“你也给我停下来，现在，不能让我清静点吗？”她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椅子上。
　　“不能。”他两异口同声道。
　　南柯突然地收了气火，也不再想和他二人争论，她先朝盯着她打量着的摆渡人道，“这里是在哪里，我见三途河就在这附近，想必离渡口也不远对吧？渡口上还有摆渡人守着吗？”
　　“莫非，你还想着渡河？今日你就别指望了，我往往都是最后一个打烊的。还有，你不和我说清楚，为何你会落河，你的心脏里又为何会有我石头的一魂在里面，你就别想离开这间屋子一步。”说着，摆渡人又开始来回走动起来。
　　“我要是早知道你那好弟弟会将我推下三途河，千年修得同船渡，这船我也不同渡了，真没想到，那小哥长着张菩萨脸，心地却和你这坐地起价的摆渡人一般，黑得很，你们哥俩合伙起来，耍我有意思吗？”南柯满肚委屈，声泪俱下。
　　摆渡人见她哭了，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喂，南柯小娘子，我都还没指责你，你倒说起我来，你别哭了，你知道为何人人从我二不留这渡河，只收六文，我偏要收你百两，才让你过，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一旁小水鬼，怯生生地跟着应道：“我知道，我知道，不留二……”，被二不留一眼瞪得禁了声，孱弱地蜷缩在椅子上，好似一条蕉皮。
　　南柯见二不留又在吓唬小水鬼，立即伸出双臂护在她前头，语气一转，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心脏里如何会有你宝贝石头的一魂吗？这样吧，你去准备我和这个小水鬼的昼食吧，一会儿，我再慢慢同你议。”
　　南柯一副没吃饱，没法子再同他多说的表情，二不留闷声吃下她这一招，竟乖乖地出了这间屋子。
　　难道他真的去给我们觅食了？忘了告诉他，要三菜一汤，不吃荤了，南柯调过视线，投在那孱弱的小水鬼的身上来。
　　她隐约记得那时落河便是这个小水鬼紧紧抱着她，她才免于一场灾祸，可是她为何会救自己呢？
　　“小水鬼，你叫什么？”南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地，她不是那种受了恩情，便理所应当的人。
　　小水鬼似乎有些吃惊，兴许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再问过她的名儿，真的很久了，话从她嘴里说出口来，都有些磕巴，“我……我……我是叫……叫小结巴，过去在阳间，大家都叫……叫我这个名儿，至于我的姓氏，我都忘了。”
　　小结巴说着脸上露着失落，南柯见着了，立马磕了她的头一下，“你还果然是个小结巴，不过这名字难听，往后我就叫你小睫，好吗？”
　　“小睫？我我我……喜欢，小婕……小婕……”她不停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就像个小婴孩般。
　　“小婕，你能告诉我吗？”南柯凝望着她。
　　“什么？”小婕当下有些发蒙，一下她就好似明白过来，“你是想我告诉你，老大为何要收你百两银子才让你渡三途川吧，那我就告诉你……”
　　“不是这个，”南柯打断了她，道：“对诶，这个黑心不留凭什么就单单收我收百两银子，明明渡河仅仅只要六文钱！”
　　她话锋一转，无端端气又有些冒了出来，南柯从来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念想，可是这回她真是活活被欺了。
　　“南柯小主，你也别气，你一路从鬼门关过来，难道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三途川有个摆渡人，二不留，不留死人，不留鬼。他只留那些仍然一口一个活人腔调的魂，他要留人，那被留人就别想再有渡河转世的机会了，那时我在河底听得清楚，你不该问他多少银两，该问要多少冥襁才是。”小婕头头是道，好似对二不留很是了解，满足的神色浮现在她的脸上。
　　“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家伙！”南柯微皱了眉头。
　　“对，老大就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人，极其厌恶人间，你来的路上没听说这些，又正巧排在他这一道，就只能算你倒霉了。”她依旧是一脸神往。
　　这只能算我倒霉了？明明是二不留性格不好，只是，南柯瞧着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婕，倒是被她引得乐了，“我看你是心有所属了。”
　　“你说的老大吗，你出去问问，这条三途川里的水鬼，有哪个不喜欢如此本领高强，身份又尊贵的不留二……”她朝着门外说着，突然声音虚了下来。
　　只见二不留提着一大筐子，信步而来，南柯见他，走似一个地痞，还有点凶神恶煞，也不知道这丫头看上他哪一点了，她不觉摇了摇头。
　　“小娘子，你一见我就摇头晃脑的，好歹我也费力去给你们弄来了吃的，该谢谢爷不是。”
　　他随手将框子扔在南柯面前。
　　框子里是一堆乖乖不动的鱼魂，每一只都睁着大眼睛，受到了惊吓。
　　南柯不禁惊声道：“活鱼？你叫我们吃这些活鱼？”
　　“哟，怎么？还看不上呢，现在晚了，都没有新魂过路，你们就将就这么吃吧，明儿去弄几条幼嫩的新魂回来给补补，啊？”
　　南柯猛地蹲了下去，一把将那大框子弄翻，那些小鱼魂，便是逃命似的一个个都溜走了。
　　“诶，你干嘛呢，要吃的也是你，小娘子你耍我玩是不？”二不留也恼了。
　　“我只是想吃一些饭菜，我不是那种吃自己同类的恶人，我没想到你说的昼食是指的这些。”南柯心里有些不好受，显然对二不留的印象更差了。
　　二不留瞧着她，眼神里却是有些讶异，他道：“你想吃的那种食物，冥界没有，你也别装好人了，这些东西，饿了，你迟早会吃的。”
　　“我才不会吃，要吃你自己吃去吧。”南柯落下一句话，自个往木屋外走了。
　　这回，二不留也没拦她，倒是沉默了下来，只听见一旁小婕道：“南柯姑娘，也是挺奇怪的，鬼门关一路过来，既没有听过不留二殿，你的名号，也不知这冥司生存的规矩，不过，倒是可爱之人。”
　　“说什么呢，和那小娘子呆一下，你话也这么多了，还不快去跟着，不然我再扔你进河里去。”二不留斥责道。
　　“是……是。”小婕又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