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忆故人》陌湘萘

37、15－另有所图

　　与此同时，易千舟见儿子终于把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也就正儿八经地进入了状态。

　　其实儿子这柄竹剑用起来还是比较顺手的，挥舞起来又轻又快，落到儿子身上之后又会很快被弹开，理论上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

　　第一下弹开之后易千舟其实特别仔细地观察过，那个地方只是现出了一道淡淡的粉色，没过一会儿粉色渐渐散去，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易千舟觉得这多半是自己打轻了，于是第二下干脆加重了力道，估摸着贴近刚才的位置狠狠又来了这么一下！

　　结果不出所料，儿子挨打好像就是不喜欢吭声的性子，前些天才揍过一顿，这不是依旧活蹦乱跳的？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如是想着，易千舟挨着那道微微浮起的伤痕，用相似的力道任凭手臂机械般地在那边起起落落，不多时儿子的身后就并排浮现出了好几排发白的新痕……

　　不知怎地，每当看到儿子这么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时易千舟就忍不住有些动摇，他本来是在理直气壮地教训儿子，可这怎么就总是感觉哪儿不对呢？！

　　“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对我动手！”

　　初见时，儿子桀骜不驯，哪怕当时的他只不过是想扇儿子一个耳光，结果他险性让这小子气死！

　　其实也没过太久吧？此时的儿子似乎已经敛去了所有的张狂与傲慢，即便被自己逼迫到了这种毫无尊严的情境之下，居然还是没跟自己动手？

　　儿子有多久没跟自己动手了？又或者说，儿子上一回跟自己动手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其实，除了默默忍受以外儿子还可以选择离开吧？究竟是什么让儿子选择了留下？

　　演戏吗？这苦肉计未免也演得太真了些。

　　易千舟有些恍惚地放下了手里的竹剑，他后知后觉地凑到儿子跟前，捏住了那张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的小脸，微微皱了皱眉，一出口竟是：“不许哭了！”

　　没成想杜友天顺着力道幽幽地看了易千舟一眼，然后忽然就咬着牙偏过了头去，“抱歉，忍了太久，忽然就忍不住了。”

　　忍了太久？忍不住？！

　　听着那竭尽全力压抑着的哭音，易千舟忽然觉得自己乱了，心里很烦！

　　“我在这个地方很好，我真是恨透了身上流淌的血液，跟你一样，卑贱至极！”

　　这话好像就是儿子说的吧？卖国求荣，忤逆不孝，老子身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如今这小子居然还有脸跟他说“忍不住”？

　　可那一声一声压抑着近似呜咽的哭声同样近在耳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逢场作戏”，儿子在他面前淌过的眼泪还是让他忍不住心疼了。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儿子前后的反差其实另有隐情，只不过贫民窟的那场大血洗是真，独孤皓惨死儿子Q下也是真，事到如今他根本无法用感情来说服自己的理智！

　　烦，实在太烦了！

　　“你，你自己先这么着吧……”易千舟有些慌乱地背过了身去，他不敢再多看儿子一眼。

　　为今之计就是先撇下书房里的这一堆烂摊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冷静一下！

　　于是，易千舟逃也似的离开了易公馆，全然忘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扔下满身是伤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