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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多事】 ...

  •   【不过是一个多事之秋。】

      清酒冽冽,斟了满满一杯。

      纲手端着酒杯,借着醉意看着自来也。这个天生白发的人,在关东煮小摊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安静却有了老态。但他看过来的目光还跟年轻时一样。
      她情不自禁移开了视线。

      从得知木叶发生的事,纲手带着静音启程赶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去,遇上自来也是必然的。
      换别的时候她大概会躲这个麻烦的大型犬躲得远远的,可这次就算了。

      等他们碰面了,不管自来也愿不愿意,纲手一定要拖他去居酒屋不醉不休。当然,钱是他出。顺便把上次见面时,他逃掉的钱也补上。

      纲手跟静音来到离木叶还有大约一天脚程的集镇上,还没等她们找好地方歇一歇脚,就从当地人口中得知四代目火影的葬礼已经在前一天结束了。
      静音拽着衣角望过来的时候,纲手真的不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那么一个大好的小年轻跟他老婆说没就没了。她一想到这些,就发自内心地不想说话。

      木叶村的喜悲总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它周边的集镇。不知不觉间,这个往日里木叶周边最大最繁华的小镇上,也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萧索之气。

      纲手她们在店里吃饭时听到不少人议论这些事。出事那天晚上,有不少人看到了木叶方向的夜空上能够吞噬一切的红光,甚至有些人还感受到了微微的震感。好在他们跟木叶之间的距离足够远了,并没有受到实质的波及。

      影,的确是一种独特的存在。
      身为初代目的孙女,三代目的弟子,纲手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们不是一国之首,影响力却堪比国君。对不是忍者的平民来说,越靠近有影坐镇的村落,往往意味着加倍的安全。

      所以此时他们面上舒展不开的惶惶神情也能理解。不能身在木叶,谁也不能清楚把握那里现在的情状。

      纲手不像他们一样焦虑。
      别看她当年一声不吭地选择了离开,之后更是好些年都不曾回去,她对木叶可是信任得很。

      不过既然错过了葬礼,那么她们就不必再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了。当天纲手便带着静音在集镇上住了下了。
      不躲不藏,她知道自来也会来找她的。

      一直在集镇上住了三天,纲手才等到自来也。她想着,这次自己不躲他,他肯定会吓一跳。
      可等纲手见到自来也,反而是她吃了一惊。

      这个人回去参加弟子的葬礼就算了,怎么把弟子的宝贝女儿也带出来了?!

      几年没见,这个叫雫的红毛小丫头眼睛依旧清澈,个子长高了不少,当然头发也留长了。当年不过及肩的红毛,如今全散开估计都能垂过后背中央了。也真不愧是玖辛奈养的女儿,发质保养得真好。

      不过她们虽是同族,但是彼此间的差别越发大了。
      玖辛奈的头发又长又顺,风吹的时候十分飘逸。这个小红毛却是个天然卷,如果把她的卷发拉直,大概得快垂腰了。

      可这个小丫头白白有一头好发质,却梳了一个辣眼睛的发型——左右两只马尾辫,一只奇高,一只奇低,绑头发的头绳还都是绿的。搭配上她这艳艳的红发和天然卷,画风虽与杀马特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非常接近智障了。

      纲手:“……你的杰作吧?”
      自来也:“哈哈哈哈哈……第一次给小姑娘梳头发,手有点生。”
      “……”

      把小姑娘好好的头发梳成这个样子,自来也也挺无奈的。他带着雫连着赶路两天,第一天还好,雫的小手虽然不是特别灵巧,但至少给自己扎一只规规矩矩的马尾还是足够的。

      问题出在第二天,也就是自来也带着雫离开木叶的第二天。

      说来也很神奇,前天晚上到达集镇的时候还没事,第二天雫睡醒了,开了旅店窗户想换换空气,才刚吸了一口,下一秒她就“啪嗒”一声倒在了地板上。

      这把自来也吓了一跳。
      他过去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一看她的脸,已然是一副喝大了的迷糊表情。自来也懵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纲手在雫的世界里就像一瓶烈酒,闻着就相当醉人。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这才过去了两三年,当时站到纲手面前去才会醉倒的小傻妞,如今隔着大半个集镇也能“闻醉”了。
      可见,这些年她不只是在犯蠢。

      可他和三代目还想着把雫托付给有一部分红发一族血统的纲手呢,要是把人送到了,却三天两头地醉倒,那还不如留在木叶继续上学呢。

      自来也一边后悔太草率地答应了三代目,一边摇着雫,试图把她摇清醒。但是失败了。

      好在雫已经完成了早上例行的清洁工作,自来也瞅瞅躺在地上的她,以及在地上乱作一团的红发,认命地拿来梳子帮她打理头发。

      作为一个大龄男子汉,给小姑娘梳头发还是人生头一回。他本想照平时的样子给她梳个马尾,但梳着梳着,没由来的想起了纲手。

      认识她的时候,她比雫大一点,爱把浅色调的头发梳成一只高马尾,非常凸显她女土匪的气质。不过上次他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扎两只马尾了。

      以她的年纪来说,双马尾未免有些装嫩的嫌疑,可自来也倒觉得还挺适合她的。想着想着,他手上一停,愕然发现自己把雫的头发梳成了歪向一边的高马尾,另一边还剩了一把余孽。

      他欲盖弥彰地把剩下那些也扎在一起,想着双马尾也很可爱,然后发现现实却连他这直男审美也要眼瞎。

      雫完全不晓得自己脑袋上顶了一坨什么玩意儿,她晕晕乎乎地去了抹了把脸,清醒了些许,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摇摇晃晃地站到了门边,朝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自来也说:“咱们出发吧!”
      自来也:“……好勒,好勒。”

      然后晚些时候,纲手就见到了那个堪称杰作的发型。而这也说明,雫顶着这双马尾穿过了大半个城镇。

      纲手说:“你的良心痛不痛?”
      自来也:“咳,提醒我过会儿给她买几根发绳做赔礼。”

      没有过多寒暄,他们两个先去找地方喝酒。
      雫醉得太严重了,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了了。最后由有丰富的应对酒鬼经验的静音把人领回旅馆房间,照顾着醒酒了。

      可纲手和自来也把整条街道走尽了,也没找到还在营业的居酒屋。最后迫不得已,就去给道边的关东煮小摊捧场子。

      自来也吸溜着摊主大叔端来的温酒,有些感慨:“他们为表示悼念,把往年秋末这个时间会举行的庆典表演取消就足够了,没想到连居酒屋也停了。”
      “是啊是啊,连赌场都没开门。”纲手早就两杯下肚,正在倒第三杯酒,说话间赌瘾有了重犯的迹象。她不得不赶紧把第三杯酒灌下去,把要沸腾的赌瘾给浇灭了。

      可是她喝得太猛,眼泪被激了出来。纲手别开脸,盯着不远处挂着的小招牌,上面写着好看的毛笔字“冷奴”。
      纲手便说:“老板,来一份冷豆腐。麻烦多放一点木鱼花。”

      摊主大叔是个笑容慈祥的人,就算没有客人来,他也把盛汤的锅烧得热热的,预备下的碗筷菜品也整整齐齐。从这两个外表看起来根本不同辈的人坐进来开始,他一直在打量他们。

      这个年代,漂亮姑娘和大龄浪人都不罕见,但要是两者一起出现了,就很罕见了。

      摊主大叔应下纲手的话,没多久就把加了酱油还多撒了一些木鱼花的冷豆腐端上来:“那边有毛豆,烦劳两位自己拿来吃哈。”

      自来也瞥去一眼,装着毛豆的小碟就在他手边。他顺手拿来,特意往喝酒喝得很凶的纲手那边推一推。

      纲手把又喝干了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抬起还保持着清明的眼来:“你赶上水门的葬礼了?”
      “没呢。”
      “这样啊。”纲手垂了垂眼睛,“我也是呢。”

      自来也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起来,你是不是还不知道玖辛奈怀孕了?”
      纲手果然是不知道,听了自来也的话,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怀孕了?!行啊,他们还挺有效率啊!”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几分,音量也低下去,“那孩子呢?”

      那孩子……挺好的。
      危机解除了,三代目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去了医院看顾起来。自来也回木叶的时候特意去医院看望那小子。

      那小子在育婴房里,保护得很好。自来也不能进去,只能站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看他。
      看他在能容纳十多个婴儿的育婴房里,大声地,孤零零地哭闹。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奋力地哭泣。

      事发后不久,尽管三代目采取的措施很及时,但在有心人地宣扬和暗示下,不少人都知道了就是这个刚出生不久,脸颊上每一边都有三道纹的小子肚皮底下睡着那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几乎是小鸣人住进医院的当天,原本满当当的育婴房里就空了,仅剩他一个吃吃喝喝,哭哭睡睡。

      家长们爱护自家孩子的心情,自来也十分理解。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毕竟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肉。

      可是那个在病房里孤零零哭喊的孩子,又是谁的心头肉呢?

      自来也笑了一下,安抚道:“你别担心,孩子好得很。现在在医院里,一群护士小姑娘照顾着呢。”
      “那么,那是个——”
      “是个小子,水门用我的小说主人公名字来给他起名。”

      纲手也笑起来:“欸?有儿子有女儿,真是不错。”
      自来也喝着酒:“是啊,多棒啊。”

      两个人到中年依旧单身的老友肩挨着肩,坐在关东煮的小摊上,好一会儿没说话。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摊主大叔点了盏煤油小灯,跟一堆木质招牌悬挂在一起。
      纲手低头望着桌面,他们两个的影子被灯光映得有些变形。

      一碟毛豆下了肚,冷豆腐也吃得只剩下盘底一层酱油,纲手又听到旁边那人开口了:“你没有看到,木叶现在有点凄惨。老头的雕像差点被炸掉鼻子。”
      “噗嗤。”

      “听说富岳家的宅子得重建了,宇智波估计得集体搬家了。”
      “可怜的富岳。”

      “据说可能要搬去村子外围。是团藏提的建议,不,准确的说,是威逼利诱。”
      纲手目瞪口呆:“哇啊……厉害了,厉害了。他还真是什么都敢干啊。”

      “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老爷子吧。”自来也重新端了一份毛豆来,一边往纲手面前推一边说,“琵琶子夫人也去世了。”

      纲手呆了一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自来也,你是不是怨我?”
      “我怨你做什么。你在远方,不能帮忙,当时我可能走得比你还远。”自来也带了些痞气的一笑,满是不正经,“再说了,我怎么会怨你呢,喜欢你还来不及。”
      “……恕我直言,”纲手握拳到他面前去,“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

      不知不觉间,酒又喝掉一壶。
      摊主大叔似乎又热起了汤,整个小摊都笼罩着勾人食欲的香气。纲手胃口大开,又点了好几分鱼丸。

      她难得吃得这么有激情,却被自来也的话打消了一半。

      他说:“小雫,能交给你吗?”

      “咳咳咳!”拇指宽的鱼丸差点卡住喉咙,纲手拍着胸脯一顿咳嗽,眼睛瞪着自来也,“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把那个傻丫头带出来见我!”

      “嘛,别激动嘛,”自来也连忙把自己点的串儿都推给纲手,“这些都给你吃。”
      “贿赂我是没用的。”

      “这可不是贿赂,”自来也笑道,“不过是惯例讨好你而已。”
      “……”纲手一翻白眼,“为什么是我来带孩子?你呢?你这个该当爷爷的人,带孩子不是很合适吗?”

      自来也一摊手:“我倒是很乐意,可是小雫是个女孩子,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我连双马尾都梳不好!”
      纲手:“……”

      她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套路了。

      自来也看看纲手的表情,知道她那边的口风已经松软了。他伸手,帮纲手斟了满满一杯酒:“收留她吧,你收留她,我也有了经常来看你的借口了。”

      纲手端着酒杯,借着醉意看着自来也。这个天生白发的人,在关东煮小摊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安静却有了老态。但他看过来的目光还跟年轻时一样。

      她情不自禁移开了视线,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更不能留她了。”
      自来也笑着敷衍她:“嗨以嗨以。”

      她最终还是把雫留下来了。
      “我明白你把小丫头送到我这儿的原因,”纲手说道,“漩涡族的封印术算是秘术。就算你从水门和玖辛奈那儿学到了一点儿,想教雫还是不够的。”

      自来也:“你教的了吧?除了阴封印,你还会漩涡族的术吗?”
      纲手给了一个鄙夷的目光:“我好歹也是在我祖母面前长大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自来也有些纳闷:“你什么时候见过漩涡族的猪跑了?”
      纲手:“闭嘴,滚。”

      眼看这壶酒也要喝光了,自来也抢先一步,把酒壶端到自己面前来:“好啦好啦,你就不要再喝了。”
      前面那几壶酒基本都是纲手自己一个人干掉的,自来也喝到少,现在自然也足够清醒。

      纲手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伸手戳了戳自来也:“喂,我还以为你来找我,是想问我借一个肩膀哭一哭呢。”
      自来也静了几秒,笑道:“倒是一个好借口,不过算了。”

      “你……当真没事吗?”
      自来也:“当真。”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还不了解你了。要是难受,你就直说。”
      “我不难受了。”

      “哈?那你今天怎么那么严肃啊?喝酒都喝不开心……”
      “不啊,挺开心的,我一直在笑嘛。”自来也依旧带着笑,“不过就是一个多事之秋罢了。”他把酒壶里最后的酒倒进杯里,仰头把清酒喝尽了。

      喝干这点酒,他还是那个浪荡洒脱的男子汉。

      纲手在桌上迷迷糊糊地趴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被人摸了摸脑袋。她刚想起身给他一拳,就听自来也说:“帮我把这个给小雫吧,顺便帮我道个歉,再道个别。”

      他把什么东西推到她面前来,纲手睁眼一瞧,是一串粉嫩嫩的兔子头绳。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买的。
      看来他也不只是有直男审美嘛。

      “再见啦,纲手姬。”
      “……再见,你个混蛋。”

      纲手没起身去送。
      她又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又听着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靠过来。

      静音带着醒了酒换了发型,现在正饥肠辘辘的雫找过来,掀了门帘却只看到纲手一个人趴在桌上。紧贴她的位子上,摊主大叔正在收拾餐具。

      “纲手大人!先不要睡!”静音急急上前,帮纲手披了件外套,又把她扶稳坐好,“自来也大人已经走了?”
      “走了,”纲手理了理头发,勉强坐正身子,“静音帮我拿几串鱼丸和鱼肉竹轮来,喝了一肚子酒,饿死啦!”

      静音假装自己不在意桌面上排成一排的空酒壶,把纲手要的串儿都拿到她面前去,然后去看另一个“醉鬼”:“小雫想吃什么?”

      雫本来已经醒酒了,这会儿贴着纲手坐,刚摆脱的醉感又开始绕着她脑袋转圈了。好在她这次有了些自持力,没直接醉倒。

      她扶着桌子的边沿,说道“想吃拉面……”
      纲手:“想吃拉面就回木叶。”
      雫:“……和关东煮里面都有的鸣门卷和鱿鱼花。”

      纲手斜了这个小丫头一眼。
      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这不是很从容淡定地接上去了嘛。

      她托着腮,盯了雫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玖辛奈。

      那也是个曾经拳打男同学,脚踢男朋友,霸道得像村霸的奇女子。有天赋,有毅力,却生生被尾兽困住了人生。
      或者说,是被妄图控制住尾兽的木叶困住了人生。

      眼前这个渐渐长开了容貌,慢慢显出跟玖辛奈不同之处的小红毛不会比她差的。

      就算木叶曾把玖辛奈困住,让她几乎翻不起什么波浪,但在将来,木叶绝不会把雫也困住。纲手相信,这小丫头早晚会让世界大开眼界。

      雫:“我也不会翻出什么波浪的,我怕水。”
      “……”

      还需要一个附加条件——她长大后能改掉现在这经常性习惯性犯蠢的坏毛病,那就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听着《成都》,写这一章,很是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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