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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她像男孩子,逛街也常是简洁而干脆。有时候路过一些服装店我想去看看,她总是坐在旁边低头玩着手机,若是要问一下她好不好看,她也会用一些“还可以”这样的词来敷衍,我想若是有女生作她的蜜友,应是无聊至极。我想问她,和那位叫清涵的好朋友一起,是否也是这般,可是何必问,我心中有答案的。她给我挑资料书的时候,倒是尽心尽力,“天利38套”、“5+3”,一样样的给我详述利弊,我最后在她的建议下买了配套的资料与试卷,我发现她在学习上是最讲不得马虎的,无论是平时给我补习或者挑选资料。我打趣她说“你真像搞研究的,一丝不苟”。她笑而不语,故作潇洒的拨了一下她那因为发蜡本不会乱的刘海。
      买完资料,便随她去电脑专卖店买鼠标键盘,才知道正月十一是陆以平生日,然后又随她去邮局取包裹。看她拿着包裹那欣喜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前一晚的犹豫多像是做做样子,这明明是我陪着她走了一圈。我问她“你明明就是顺便出来的,昨晚为什么一副‘我不想出来,让我想想’的样子”。
      她咧嘴笑道:“就想逗逗你。”
      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那个包裹,心情愉悦了才会这样与我说话。
      便装作生气的样,别过脸不与她说话。
      “别生气,为了感谢你特地与我走这两遭,我请你喝奶茶吧,我知道长安街有一家奶茶还不错。”

      她说那家不错的奶茶叫“For Her”,在一个不易寻的小巷子里,我从这里路过过许多次,从来不知原来深巷里有桃花。并不大小房子,白色的墙上蓝色和红色写了大大的“For Her”,墙上挂了一块木板,贴了许多的便签,我无意探寻别人的秘密,紧跟在陆以安身后。
      “For Her,老板肯定是青年男子,才想出这么浪漫的名字。”
      陆以安笑道:“的确很浪漫的,字也写得不错吧”
      这样文艺的饮吧,在这样的小城市是很少见的。一进去,镜片上便全是雾,陆以安递给我一张方巾,比眼镜布大,质地不错的浅蓝色丝巾,我不知道她竟然还用这么复古的东西,我跟在她后面边细细的擦拭眼镜,但并没有把方巾还给她。
      店里放着安静不知名的外文歌,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顾客不多不少,环境静而不寂,大多是年轻情侣或者暧昧中人,两人一桌,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舍得这样小资的消费,也有一些一看就知道是中学生学生,三四个人一起密密私语,从他们旁边路过能明显听到是在说学校的事情。陆以安轻车熟路的带我进了里间,灯光微暗,只有吧台那里隐隐有彩灯,别的地方都有些黑。桌与桌之间有一定的距离,每一桌都好像隐逸在黑夜里面的,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我侧身去看陆以安的脸,微弱的灯光印在她的脸上,是一片忧郁,灯光掠过她浓厚的眉,阴影投射在眼睛的地方。她应该是喜欢这个地方的,她的神情似她往常看着喜欢的天空那般,只是忧郁好像是种在了她身上,根深蒂固。然而,这样才是真正的她。
      微笑着的,忧郁着的,我不经意间看见的,才是真正的她。只是我喜欢的和她大有不同,我不喜欢这个略显抑郁的地方,看不清大家的脸,每个人都好像满怀秘密,或者像是偷情的。
      我们坐在吧台直面不远处,不用开桌边的台灯就已经足够看清陆以安的脸。
      我撑着下巴看她的时候,有人过来了,黑长直发、棉马甲、衬衫、休闲裤、运动鞋,穿着风格与陆以安相近,比陆以安高上不少,巴掌大的脸,五官明媚,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对于好看的女子我总是容易产生好感的。
      陆以安给我介绍,for her 的老板,阿言。
      原来并不是一个青年男子。我叫她言姐,她与我握手微笑,为我了点了店里的招牌奶茶,给陆以安点了她唱歌的鸡尾酒,我才知道这不只是家奶茶吧,有咖啡也有酒,而陆以安是喝酒的。她熟络的坐在陆以安旁边,搂着陆以安的脖子,拨弄着陆以安的头发。“你今天这发型是特意要让我笑的么?”
      她的声音像一个台湾的女歌手,我这般说,她较真的凑过头来问我,很近、我能感觉镜片又因为她的呼吸模糊了,但是我一下想不起那个台湾歌手的名字,很是尴尬。陆以安一把拉回她的身子,动作有些粗鲁:“不要欺负我带来的小朋友。”
      于是她再度搂紧陆以安的脖子:“那姐姐还是继续欺负你吧,你这发型已经不能弥补你这小身板了,清涵看到了还不知作何想法。你说她这么漂亮,你在旁边怎么学不到十分之一呢”
      这是我这一天,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清涵”,每次听到她的名字,陆以安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我埋头喝奶茶,避免看见她那在微弱灯光下显得刺眼的笑容。

      阿言是重庆人,80年生,05年的时候来到这个城市,陆以安与她起先是在聊天室里认识的。她来这里准备开一家饮吧,陆以安同她一起选址,为装修、布局出谋划策。“for her ”名字是陆以安想的,墙上的字也是陆以安写的,她暑假常来做服务员,For Her十八岁的陆以安只是没有投入资金而已,却与阿言一起花了许多精力。
      陆以安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和朋友想着怎么开一家店,而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高三。
      她们谈话并没有特别避讳我,从她们谈话中我知道,陆以安本来在北京已经找好了实习,但是李阿姨打电话说外公生病了,她才不得已赶回家来,然而回家以后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李阿姨只是想她回家而已。她的语气中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奈。
      她说,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开心,毕竟外公身体健康就比什么都好。
      她说,这个小城市能让我做什么呢?能让我三个月不出门。
      她们偶尔也提起那个叫清涵的女孩。
      我抬头问了一句“清涵姐和陆姐姐是很要好的吗?”
      她说,我们约好了要在北京一起奋斗的,为了梦想和生活。
      我问她,陆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笑道:“当然是在北京买房呀。”
      阿言插话道:“别理她,人陆以安的伟大梦想是要成为一(分开)名作家,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可以在书店拜读她的大作了。”
      “江茗、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做一个小说家,把生活中所见的故事都记录成文字。”
      陆以安笑,举起她的鸡尾酒要与我碰杯:“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阿言站起来嚷道:“酸死了,我先撤,让你们两个文学青年慢慢来个灵魂交流。”
      我问阿言:“阿言姐,你想做什么呢?”
      她弯着腰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搭着陆以安的肩膀,拿过陆以安的酒喝一口,所有所思道:“我呀,我今年27岁,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就想有一份稳定的事业,有一个长久的爱人,过稳定的生活。”
      稳定,这个简单的词是十七岁的我根本没办法明白的,我听见有人叫老板,抬头张望,不知道是哪桌的人。阿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们随意。这间屋子实在太暗了,她才走了几步,身影便慢慢隐没在灯光照不见的角落里,我想,她一定是一个习惯了黑暗的人。
      而陆以安,也是这样的吗?她常对我与陆以平说,一个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就说明了她以后要往什么方向走。
      我们各自喝着饮料。满室的灯光,只够我看清她的脸,她跷着二郎腿半倚在椅子上,一只手肘在桌子上,一只手环在小腹上,十指相触,交叉着玩弄手指,衬上发型,倒是有几分民国公子的形象,如若她再换上一套西装,就更像了。只是我看着这样的她,再想起她在家里的样子,总忍不住要笑,在这么安静的环境里,要找些话说才可转移这些胡思乱想。
      “陆姐姐,鸡尾酒好喝么?”
      “还不错,比啤酒好喝。”
      “我试试你的可以么。”
      陆以安把她的杯子推过来,暖昏色的,我就着杯沿抿一小口,浓浓苦涩。我把杯子推还给她,猛地把奶茶往嘴里灌:“好难喝,苦的。”
      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以前连啤酒也没有喝过。
      我的狼狈引得她一阵笑,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加了白兰地,自然是苦的,何况我每次都叫言姐多加一点酒,女生应该喝无酒精的,下次来让她给你调灰姑娘。”
      她说,这叫Lady Be Good,中文名是贤妻良母的意思,是巨蟹座的专属鸡尾酒。
      可是看她这一身中性打扮,任谁也不会朝贤妻良母去想的。我不禁想,以后陆以安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这样无论和什么样的男生一起都不会和谐的。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叫清涵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穿着紫罗兰色的长裙,白皙的手圈在陆以安的脖子上。她薄薄的唇,慢慢的一张一合,好似再说,以安,是我的。
      这无端端的想法吓了我一跳,我赶紧再拿过陆以安的酒猛灌一口,被呛着了,酒从我的鼻孔里倒流出来,可是只有这样浓烈的苦涩,才可平复我的心情。
      陆以安急忙站起来,拍着我的背:“江茗,怎么了?”
      我拨开她的手,自顾咳嗽。“没事,突然想再记得这酒是什么味道的。”
      陆以安笑我傻,而我何尝不是。从认识她的某一天起,就变得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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