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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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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有句话说,上帝是会原谅年轻人的错误。就像很多年前,那些年轻的□□。这个世界,总是用爱包容着伤害,人们表彰宣传这种美德,但在我看了这一切显得的是多么的可悲,为什么人生来先学会的不是爱,而是伤害。
  陆江是同性恋,陆以安是同性恋。谣言或者实话,一下炸开了锅,整个班里面都是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有一个安静的课间。每一个课间几乎都可以听见一些激励的讨论,言语不乏龌蹉。
  什么是同性恋,同性如何爱恋,同性如何□□,牵手、亲吻和恶心疾病等,他们将他们在网上得到的不实言论大肆宣传,哗众取宠。原谅我如此直白,我那时候仍是一个十七岁女孩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法想象,这些言论是如何从与我同龄人的口中说出的,他们那么肆无忌惮,那么的大行其道,甚至直呼其名。在这里我实在要声明,对某些男同学充满的厌恶,正如贾宝玉说的那般,女儿俱水,男子贱泥。
  我本想从中选了一些颇具代表性的言论,来证明一下这些让人悲哀的时代。但是我实在不愿意让这些粗鄙的言语,出现在大家的眼中。大家只需要明白,同性恋和异性恋没什么两般就好,世间真爱万万千,这两种都只是其中最正常不过的。
  他们针对陆江这么可爱的女孩儿,说那么多污言秽语,终于让陆以安第一次在班上发脾气。她把她所有的温柔都藏进瓶子里,放出了那个关闭已久的魔鬼。她的语言讥讽。
  “我为你们可悲,在你们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生活在这样的小镇子里,坐进观天,让这种狭隘的思想就开始根深蒂固,在还这么年轻都还没有学懂什么的年纪,还一无是处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诋毁、诽谤、侮辱和伤害。我为这样的你们可悲,用着别人的思想大行其道,却连简单的明辨是非与尊重都不会。如果你们是三四十岁的人,我还可以理解原谅你们,但是你们还这么年轻,我为这样的你们感到可悲。”
  那大概是陆以安,最后一次在这个教室说话,她把书狠狠地摔在桌上,言辞激烈。
  班里一片安静,我看着她愤然离去。但是只是暂时的而已,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言语就有什么改变,大家只会选择自己喜欢听的,七嘴八舌,每个人只是说那么一点儿他们想说的,最后就越演越烈了,闹哄哄的,他们开始各种猜测,和陆江关系颇好的陆以安,像T一样的打扮,又说到那些像男孩的女孩,说到长发的陆江与汪筱雨。
  而我。我能为陆以安做的什么也没有。我听着那些人对她议论纷纷,指手画脚、我不能为她与别人辩驳,我从来没有与任何人吵过架,而且我心里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面对真相,我只能沉默以对。我也不能陪她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我不能跟在她身边,为她递上一杯热可可,轻轻拍她的肩膀,也不能为她抵御伤害,不能给她拥抱,让她可以躲在我的世界里。我能做的,就是满怀焦虑地缩在课桌里,靠着墙,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李苏绵坐在外侧挡住了我,也挡住了我唯一的勇气,我只是看着陆以安她,一个人沉默安静的背影,愤然离去。
  她问我:“不追出去看看吗?”
  我摇头。我不能让她安心,也不能为她解决问题,站在她旁边,估计连无用的安慰话也不能说,还需要她装起难过与不耐的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对着我。
  真正为陆以安做了什么的,是李苏绵。是她站在讲台上,用黑板擦狠狠地拍在桌上,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希望大家集体像陆老师道歉,据我所知陆老师只是性格男孩子点,并不是同性恋。流言蜚语猛于虎,大家都应该知道。”
  教室暂时安静下来,有人质问道:“你怎么知道?”
  “大家知道陆老师是我的偶像,最主要是因为我经常听我哥提起她,我哥是陆老师高中同学,其实陆老师高中的时候也是长发飘飘的,也和我们中的一些同学一样早恋请家长,后来她为了发奋考上大学才剪了长发。大家也知道她今年才二十岁,也就比我们大两三岁。”
  李苏绵果然是陆以安的铁杆粉丝,与大家一问一答,说了许多陆以安以前的事。大家围着李苏绵问东问西,问陆以安高中的恋爱对象。班长提议去向她道歉,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这大概就是上帝会原谅犯错的年轻人的原因吧。错得轰轰烈烈,改过来却也那么容易。
  但最后,陆以安并没有回到这个教室。听说她被叫到了校长室,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陆以安在一中学的实习结束了,没有与同学们告别就结束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班里的同学以为这是因为她们的过错,要去找校长请愿,并拜托我向陆以安道歉。
  我把这一切告诉陆以安。在我心里,我仍愿意她留在学校的,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每天与她一起上下学。但她只是笑着对我说:“我大概不适合当老师,也不适合呆在这个小城镇。而且我也该回学校了。” 她让我制止同学们的行为。“代我谢谢李苏绵,也代我向这群可爱的孩子道歉。江茗,代我向这些孩子道歉,但我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学会尊重和真正的明辨是非。他们以后是要去更宽广更能包容的世界的。”
  我有一些时间,没有见到陆以安。每晚上回家已经是十一点以后,也不便再打扰她。只是早上出门时,偶遇陆以平,会停下了说几句。
  知道,这段时间陆以安不大好。在家闷闷不乐,每天都会出门,回来就缩被窝里,不练字,也不看书,日子过得无所事事。我猜她大概每天会去“For Her”,认识这几个月没见她与高中同学联系,也没见她去见了什么朋友,除了阿言。
  陆以平说:“不用担心我姐,我虽然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已经告诉清涵姐了,有清涵姐在她总不至于太难过。”
  有清涵姐在,她总不至于太难过。
  原来一个人的所有悲喜都可以被另一个人左右的。
  我告别陆以平,骑自行车穿梭在没有人的街道,那时候天还未亮,没有陆以安坐在后面抱着我,与我话唠。天渐渐暖和起来,她送的手套我也用不上了,和冬天的衣服一起装在柜子里。将息未息的夜,长街还长。一个人一辆自行车,间断的孤灯昏黄的照明前路,我低头去看那拉长又缩短的影子,一人,单车。习惯是最噬人心,有时习惯和爱一样,也只是一个人的事。就像我习惯陆以安,也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她现在应该还在被窝里,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梦,我们过的本是不一样的生活。我努力想入侵她的生活,一点一滴的,而最后只是我自己从这样的习惯里脱不开身。
  骑着车,有时候会自言一句,没有回声。上语文课,看一下黑板,看一下门。路过篮球场,会停一停,看见有打球的女生,就看一看。课间多听了几句李苏绵,说一些陆以安高中神奇的事。也大概得知,李苏绵的哥哥李苏砚,喜欢了陆以安很久。
  李苏砚,我既没有听陆以安说过,也没有听陆以平提起,相比起陈清涵,他真的只是过太无关的人物。他喜欢陆以安,我想也是很正常的事,从陆以安现在的样子看来,不难猜出她长头发的时候一定漂亮的。漂亮、温柔的、脾气像男孩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没有办法去想象,陆以安牵着一个男生的手,靠着男生的肩撒娇,或者踮起脚尖亲亲他的脸。
  我没有办法想象,不仅仅是违和的事。我多么想那个人是我,陆以安还没有牵过我的手,即便女生与女生之间是常常牵手的,陆以安也没有靠着我肩膀撒过娇,她在我面前永远是一副大人的模样,深沉地说着道理,从来没有讲过她的故事。她,更没有踮起脚尖亲过我的脸。
  李苏绵继续和我说他哥哥从高中就喜欢陆以安的事,但是李苏砚是没有机会的,我知道的陆以安应该是一个同性恋者。
  而我,大概是喜欢上了陆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