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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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颜回的人都这样说：“这女娃儿水灵灵的，长得真是漂亮！”
少数知情的人也会幸灾乐祸地跟着瞎胡闹：“对对对！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美得很红颜祸水的那种。”
红颜是假，祸“水”倒是真的。
因为颜回是个成天捣乱走到哪儿就哪儿鸡飞狗跳但将来却不折不扣是个男人的男孩。是小孩就有小孩的好玩天性，只不过这位颜回大少爷的好玩却像是天生加后天培养而成一般，浓烈得像一坛烈酒。
比方说现在——
颜回竟扑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素衣少年怀里！
玄衣为找人而来邺城，但他要找的人却早已在半个月前失踪。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户人家的失踪！
这是一个谜，并成为了邺城百姓这半个月来茶余饭后的谈资。
茶楼鱼龙混杂，却也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
“听说有人在汐河边看到了霍家的老管家。”有人发表了最新消息。
“我也听说了，那老管家就在汐河边来来回回得走，好像在等人。”
有人压低声音：”莫不是他串通贼人将霍家人绑了去，逼问他们家财的所藏地吧？”
“有可能。”立马有人附和，“霍家是大户人家，又世代经商，金银财宝肯定堆得像山一样高。”
之后的话题开始围着财宝打转。玄衣凝神听了会，见不再有有用的消息，便将注意力转了回来。他神态安详至极，仿若霍家与己毫不相干，但心底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趟龙居山，看来非去不可了。
正想着，眼角却瞥见一团火红的东西朝他冲来，他反射性要拔置于桌上的剑，动作却在看清那团东西时滞了滞。
一个小孩！
这一滞，让他被人抱了个满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蓦得萦满鼻息间。
“抓到了！”怀中人欢呼一声，仰起的小脸与玄衣的目光恰巧碰了个正着。玄衣一呆。
红衣似火，肌肤胜雪，黑缎长发如瀑布般垂直而下。长而卷的睫毛遮不住水波盈盈的眼眸，白皙的脸颊因刚才的短跑而泛着微红。
她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在浊世里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绚烂的教人移不开眼。
“喂——”小手在玄衣眼前晃了晃，童稚的声音里有着大大的不满，“不要用这种‘你好美’的眼神看我，我可是男的！”真是的，每遇到一个人就得解释一下他的男儿身，下次干脆绑条头巾，上书“我是男人”算了。
这样粉雕玉琢的美丽娃娃，却原来是男儿身！
颜回只一怔，随即便恢复常态，冷冷淡淡地说：”你抓着我做什么？”瞧他的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光景，他的家人竟就任他如此胡闹吗？
“我叫颜回。”□□这样回道。
“我不是问你叫什么名字。”顿了顿，决定不与他纠缠，直接送他回家，“你家在哪？”
颜回歪着脑袋想了想，可能是在找比较正确的说法，良久之后才吐出两个字：
“没了。”
空气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时间仿佛停了下去。
玄衣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
清澈到毫无杂质。
没有悲伤，没有仇恨，没有纷争，没有毁灭，没有黑暗，没有死亡，没有鲜红色的……血！
颜回此刻是笑着的，笑得一派天真。
“娘让我找一位武林大侠保护我。”他满含希望地望着玄衣，“你能保护我吗？”
“那你娘人呢？”
“娘她不要我了。”他有些委屈，“白叔说，娘她……她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白叔也走了，他说他要追上娘。我也想去，可是白叔不肯带我走，他把我藏在一户人家家里，就不见了。”
都死了吗？玄衣轻轻叹息。面前的红衣少年是如此单纯不谙世事，被保护得太好的结果是他连死亡的含义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该如何活下去？
他，要答应保护他吗？
保护别人，这是一种多么陌生的感觉。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需要他保护的人。
那么，他要答应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玄衣内心挣扎的颜回粲然一笑，凑近玄衣诡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白叔——喜、欢、我、娘！”他的表情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般，得意地不得了，满心满眼都是笑。
看着颜回漂亮的带笑的眼，玄衣像是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答应尽我所能保护你。”保护你的眼睛不沾染上任何黑暗的色彩。
颜回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正要欢呼出声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茶楼。当看清为首那人时，颜回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往玄衣怀里躲去。
为首的大汉身材魁梧，手执钢刀。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茶客，最后停在了玄衣所在的位置上，恶狠狠地嚷道：“臭小鬼，给我滚出来！”
颜回不是傻瓜，来人满身怒气杀气腾腾，一副要扒了他一层皮的模样，他出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于是他继续往玄衣怀里躲去。
“颜回，放手。”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命令来自头顶。颜回一扁嘴，却仍是乖乖地自玄衣身上爬了下来。玄衣缓缓起身，抱拳对那为首的大汉说道：
“薛掌门，‘风满楼’一别，可是别来无恙？”
怒火冲天一心只想抓颜回的薛青山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素衣少年，定睛一瞧，不免吃了一惊，脱口叫道：“莫少侠？！”
“正是玄衣。”
“你……”他狐疑地望了望玄衣，又望了望躲在他身后的颜回。
玄衣谦和地开口：“不知颜回做了什么，令薛掌门如此动怒？”
“他偷了我的钱袋。”害他差点成了吃霸王餐的无耻之辈。
“为什么偷别人的银子？”他低头问扯着他衣角躲在他身后的颜回。
“我饿了。”颜回答得理所当然。
“把钱还给薛掌门，然后道歉。”
楞楞地看着颜回掏出钱袋走到自己跟前，踮起脚将一堆碎银倒在自己不知何时伸出的双手上，薛青山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颜回将银子倒完后慢条斯理地收起了他那个火红色的钱袋，好心地补充道：“这个又香又漂亮的钱袋是我的，所以不能给你。你那个又脏又丑又臭的钱袋已经被我扔了，你不能指望我帮你找回来。我用你的银子买了四个包子，两个自己吃了，另外两个给了路边的乞丐，你也不能问我要回来，因为我和那个乞丐都很穷。”末了还再度强调，“很穷很穷！”
反应过来的薛青山看着手中的一捧银子，不由地哭笑不得：“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颜回笑吟吟地回答：“因为我是小衣的人了，所以我要乖乖听他的话。”
薛青山险些喷饭。听听这小子说的话，这哪里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偷空觑了眼莫玄衣，这少年侠却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对颜回的胡说八道竟不置一词，这下薛青山傻眼了。虽说莫玄衣待人处事谦和有礼，却甚少有人能以他的朋友自居。师承江湖奇人白无常，性格却与其师截然相反。一个性格暴躁，一个却鲜少露出平和之外的表情。凡是与莫玄衣接触过的人都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莫玄衣不喜与人亲近。模样俊，武功高，待人清清淡淡，处事飘飘逸逸，这样的一个人甫一入江湖，便掀起一阵风潮。虽年纪轻轻，却深得老一辈的看好，小一辈的敬仰。再说能让白无常破了“永不收弟子”的誓言，就证明莫玄衣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这样的人，竟要与一个小孩同行？
薛青山正了正脸色，轻声对玄衣说道：“莫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被一双小手揪住的衣角紧了紧，玄衣蹲下身去，直视颜回黑白分明的大眼，保证道：“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掉。”
“那你们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颜回妥协。
“好。”
“在小手松开后，玄衣与薛青山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小二哥很识相地没有来打扰。
“莫少侠，你可知这颜回的来历？”
“一无所知。”
“其实他是‘菩萨盗’的儿子。”
玄衣心中微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