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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本是寻常夫妻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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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佟亚群在家,我只将手镯送给阿姊,与她短暂地叙了话,便随着福多回了娘家。
我想,我有必要当面与阿娘谈谈有关“云菇”的事。
阿娘正坐在院内的太阳下,纳着鞋底,在她一旁的矮桌上的竹筛子里已躺着几双纳好的鞋底。我发现其中有两双婴孩的鞋底,心知阿娘是为我与阿姊肚里的孩子准备的,心口不禁一暖。
我捧着一只婴孩的鞋底反复地看着,阿娘已提过一壶热茶搁在了矮桌上,笑眯眯地道:“周先生才送了礼来,说你在家歇着没能来,哪知他前脚走了,你后脚便来了。”
阿娘说着已为我斟了一杯热茶,坐到我对面,满张脸都洋溢着温柔慈善的笑容。我捧起热茶,隔着氤氲热气看过去,发现阿娘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也多了许多灰白的发丝。
阿娘的头发一直很漂亮,阿姊也有着如同阿娘一般如瀑的黑长的柔顺头发。
岁月果真不饶人,女子的岁月更是经不起岁月的消磨。
我记忆中的阿娘端庄秀丽,不知不觉中,岁月竟将那份美丽一点点消磨了。
而阿姊,正是随了阿娘的样貌。
我盯着阿娘一言不发,思绪飘飘荡荡,忽听阿娘一声叫唤,我才收回思绪,放下手中的热茶,望向对面的阿娘,张了张口,又不知如何开口。
对于我的归来,阿娘是打心底里高兴,我不忍开口败坏了她的兴致。
然,我的些许小情绪依旧逃不过阿娘的眼睛,她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我,斟酌着问道:“美珠,你有话要对娘说么?”
阿娘既然这般说了,我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全盘托出:“不瞒娘说,女儿此次去镇子里,实则是因几日前的夜里,女儿稀里糊涂地去了河边,险些被人害掉了腹中的孩儿。”
我观阿娘的神色蓦地一紧,看上去异常紧张。我看在眼里,心知阿娘果真是知晓我夜间有着梦行症的行为。如此说来,关于食用云菇带来的后果,她也应知晓。
见阿娘这副模样,我微微倾过身子,略带恳求地说道:“娘,女儿问了大夫,云菇不能长期食用。您与爹为何要瞒着我这样的事?为何想要以此让我忘掉从前的一些事?”
赖冬青陪着我看大夫的那日,大夫只说长期食用云菇会让我记忆混乱。可我却始终想不明白,若是记忆混乱,我为何独独忘了与张庆延有关的一切,独独忘了我曾喜爱的延哥哥?
后来,我又单独找那老者大夫详细询问了此事,老者大夫的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
人在长期食用了大量的云菇后,若在其记忆混乱期间进行心理暗示,将一段记忆进行催眠,那段记忆便被尘封了,很难再想起。若是当事人自己也想要忘记那段记忆,旁人只需对其进行简单的心理暗示,那人也会将那段记忆忘得干干净净。只要不再接触与之相关的人和事,也许,那人都不会察觉到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初次听闻这样离奇的事,我不愿相信。然,只要想到我就是其中的当事人,不由得也信了七八分,却是依旧想不通我与张庆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止是张庆延躲了我这些年,爹娘也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忘记他。
如今,阿娘躲闪的态度,更是令我心中生疑。
我因急切想要知晓这其中的真相,起身走到阿娘身前跪下,阿娘弯腰想要扶起我,我死死抓着阿娘的手臂,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含着泪道:“娘,您养我教我这些年,您的恩情女儿铭记于心。可是,女儿求您,求您将那些事告诉女儿!”
阿娘眼中泪光闪闪,她偏头擦拭着眼角的泪,而后冷着脸低声训斥道:“美珠,你如今已嫁了周先生,自当一心侍奉在他左右,怎可朝三暮四想着别的男子?”
我道:“女儿从未想过再与延哥哥有何瓜葛。女儿只是不明白,爹娘为何要采用当年的办法来让女儿忘了他?”
阿娘猛地起身,双目瞪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到如今还想着他!爹娘是为了你好,知晓真相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当初,你因为此事差点丢了命!”
我震惊不已,阿娘的目光渐渐柔和,俯身抱住我,流着泪说道:“好孩子,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虽不是爹娘的亲骨肉,爹娘早已视你如己出,不会害你。听娘的话,不要再问,和周先生好好地过下去!”
而我仿若听不清阿娘之后的话语,抬头看着阿娘,讷讷地问道:“我为何差点丢了命?”
阿娘眉心陡然拧紧,抬起手似要打我,却终究下不了手,喟然长叹:“娘让你不要再问,你听话好不好!”
我木然地看着阿娘痛心疾首的模样,脑中似想起了什么,倏忽之间,却又消失不见,捕捉不到丝毫踪迹。
我如同木偶般任由着阿娘拉着回到座位上,感受着阿娘轻柔的抚摸,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目。泪眼模糊中,我看见福多从屋内出来,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对他露出了一抹笑,轻声唤道:“福多……”
福多定定地看着我,脸上无甚表情。他转而看向阿娘,轻声道:“娘,我去让周哥哥来接姊姊回去。”
阿娘没说什么,只是擦着泪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蹭地站起身,急急地说道:“我自己回去。”
阿娘与福多皆是一愣,见我已向着院门走去,阿娘忙对福多说道:“福多,去送送你二姊。”
福多应一声,赶忙上前扶过我的手臂,眉开眼笑地看着我:“姊,我送你回去。”
我对着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路上,我企图从福多嘴里套出些什么话,可这家伙的嘴巴格外严实,饶是我如何哄他,他绝口不提我与张庆延的事,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不知晓我与张庆延的事。
我压根不信他的话。
等渡船的间隙,我试探着向河中走去。福多见状,慌乱地拉住我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将我扯上岸,惊惶不定地看着我,道:“姊,你不要想不开啊!一尸两命啊!”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道:“我并不想死,我也不知我怎么就向着河中去了。”
福多惶惶不安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不说,我也不好逼迫他。
若不能从阿娘与福多这里得知真相,更不指望能从阿姊那里得知什么了。
我曾因张庆延差点丢掉了性命?
如今想想都觉得好笑。
曾经的我,竟也会因儿女之情寻死觅活的?
福多送我回了家,院中寂寂,花木架下已被清理干净,不见了周彦华最爱的那几盆玉簪花。而我,不见了那几盆玉簪花,竟有些不习惯,心口空荡荡的,有些发慌。
穿过堂屋,我在天井里看到了正坐在窗下捧书而读的周彦华。
阳光落在他肩头,他的半边脸也沐浴在了这柔和的光芒里,静谧安详。
听闻动静,他微微抬头,眯了眯眼,随后,嘴角微微上扬,搁下手中的书册,缓缓走下台阶,笑着说道:“回来了。”
明明离开前,我还在为他因玉簪花一事质疑我的眼神和与陈秀梅相处的情景而独自怄气,此刻见了,对他的气愤已荡然无存。
很奇怪的感觉,他的一言一行都令我如同沐浴在了暖暖的阳光下,千疮百孔的心也被他的笑容包裹。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我拖着笨重的身子小跑几步,向他微微伸出了双手。他见状,大惊失色,大跨步上前,张开双臂将我奔向他的身子抱住了,我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攀上他的身子想要亲他,却被他躲开了。
我正为他的这一举止感到恼恨,忽听身后福多慌乱的声音:“姊,我先回去了!”
我竟忘了福多还在这里!
我万分羞恼地推开周彦华,转身去看,福多早已跑得没影了。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怪不得周彦华方才极力躲着我了。
而我在福多面前露出了这般面貌,只觉日后再也没有脸面见他,也不知他会如何看我呢!
我羞得低头走向房间,听得周彦华的叫唤,我的步伐微微顿了顿,又一声不响地向着屋子走去。周彦华上前随着我进了屋子,我更是羞得不敢抬头看他,他轻笑一声,捉住我的一只手腕,将我带到他面前,随即捧起我的脸,满眼温柔笑意地看着我。
被他捧着脸颊,我避无可避,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别处,正不知如何放下方才的尴尬。周彦华轻抚了抚我额前的秀发,叹了一口气:“在外头受委屈了?”
我愕然,目光转回到他脸上,见他担忧关怀的脸,低头嘟囔道:“没有。”
“嗯?”周彦华显然不信,低头靠近几分,“你方才见到我的举止,分明就是受了委屈。”
其实,我只是为家人瞒着我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而不解和难过,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见了周彦华,我只觉自己那空荡荡的心灵仿佛找到了依靠般,眼里心里只容得他一人,只想扑进他的怀里,听听他轻声细语的安慰。
不想,我极力隐藏的情绪,竟因发自内心的一个举动而被他一眼看穿。
然而,我却不愿将在阿娘那儿遭遇的事说与他听。
先前,他说阿爹向他坦白了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与张庆延的过往。而家人极力瞒住我的真相定不易被人接受,周彦华想必也是如此。
我想,阿爹也许并未向他全盘托出。不然,那段令家人忌讳到惶恐的有关我与张庆延过往的真相,他又怎会接受?又怎会毫无芥蒂地娶我为妻?
对于我偶尔挂念着张庆延,他都极度不喜,若是知晓我曾因张庆延险些儿丢了命,他又如何能忍?
而周彦华见我沉默不语,低声唤道:“美珠?”
我不想他追着此事不放,抬头对他笑道:“我去看了大姊和娘,谁能委屈了我?要说谁让我不痛快了,也只有你。”
周彦华的眉心拧紧,声音哀沉:“你在说那几盆玉簪花的事?”
我不置可否,周彦华却是低低地解释道:“美珠,我从未怀疑过你。你走之后,我找冯婶问了,此事在我料想之中,她也是受人逼诱才做下这糊涂事,也有了悔改之意。至于是否还留她,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周彦华这话分明是在为冯婶说情,而他心里想必仍是想要留下冯婶。想到冯婶往日里的殷勤与关照,我即便因为她有意栽赃我一事而心里有气,却也不至于恨她。
如今,又有周彦华说情,我瘪瘪嘴,满心不悦地说道:“她是你找来的,是去是留看你的意思。”
周彦华欣慰一笑,伸手捏了捏我的鼻翼:“我替冯婶先谢过你了。”
我佯怒地打掉他的手,气呼呼地回到桌边坐下,没好气地望着他,道:“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岂会这样善罢甘休!还有,你为何要维护那背后之人?”
周彦华走到桌边坐下,笑着说:“你不是早已知晓是谁了么?”
我忿恨不已地盯着他:“可你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甚至想要袒护她!她家有钱收买你们,你们也都巴巴的巴结她,任由着她来欺我辱我!”
我明明知晓周彦华只是看在了陈家的面子上,才给了陈秀梅面子。可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受了冤屈,周彦华竟丝毫没有怪罪陈秀梅的意思,甚至还对她笑脸相迎。思及此,我心中的怨气犹如山洪暴发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都欺我无父无母,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却从未在意过我的想法。我不想这样糊里糊涂地活着,一辈子活在别人安排好的生活里,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爹娘欺我瞒我,连阿姊也不愿跟我讲实话,你也是……”
我这如来的情绪让周彦华措手不及,而他却一句话不说地轻轻将我抱住了,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背。我挣扎了几番,他不得不用力抱住了。
这一日我受了太多的委屈,碰了一鼻子的不快,此刻心中只有不满与愤怒。
我一口咬上周彦华的肩头,他手臂的力反而愈发大了,箍得我的胸口发闷,我又对他又踢又打,哭喊着:“你放开我!”
周彦华也没提防我会突然踢打他,身子受痛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径直从凳几上栽倒在地,屋内顿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我慌乱地起身,看着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我猛然醒过神,神智清明了几许,一步步慢慢挪到他身前,缓缓地蹲下,低垂着眉眼问道:“没事吧?”
周彦华皱着眉头揉着后脑勺,忍着痛呻吟了一声,许久才道:“没事。”
我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将手伸到他脑后,摸索到他手掌按着的地方,轻轻推拿按摩着。他偏头看我,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渍,眼中柔情似水。
我微红着脸耷拉着脑袋,原本按摩着他后脑勺的手也停止了动作,只是掀起眼皮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脑袋。随后,他微闭双目轻轻地吻上我紧咬的嘴唇。
这轻微的触碰令我浑身一震,竟有些不知所措,紧闭双目,紧张不安地跪坐在地上,一时不知身处何方。
我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悸动的时刻了。
夫妻间的亲近,我早已习惯,也能平常心对待。
此刻,我仿若再次回到了那段情意朦胧的年月,一举一动都显得小心翼翼。
那时,他细致温柔,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即便有过争吵不快,回味起来,却洋溢着浓浓的情意。
此时,我的心深陷进了这份轻柔细致的关怀里,双手已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向了他。他那原本扶着我的头的手掌,已慢慢向下移到我的腰身,手臂圈住我的腰身,稍一用力,我的身子便跌进了他温暖的怀里。
温柔纠缠许久,恋恋不舍分开之际,他空出的那只手抬起,将我耳边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如水般眷恋的目光看得我面颊发烫,埋首在他胸口,心中早已一片混沌。
我甚至忘了,前一刻,我还在泪流满面地向他哭诉,此刻,却又是如小鸟依人般乖巧地依在他怀里。
心思难明时,周彦华轻抚着我的头,在我头顶问了一句:“美珠,你回来便不对劲,发生了何事?我是你丈夫,你有烦恼可与我说说?”
我依旧不知如何向他说明,只摇了摇头:“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说,连我自己都不知困扰我的是何事?”
周彦华语露疑惑:“还是为庆延的事?”
我蓦地抬头看他,看他脸上并无冰冷的神情,便问:“你是不是知晓我所有与他有关的事?”
周彦华皱眉道:“我并非知晓所有。我只是听你爹说,你若执意过往之事,会害了你,让我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他。而你与他同在白水乡,避免不了要碰面,他的出现定会勾起你的回忆……那些往事,不利于你。”
周彦华该不会对我撒谎。
从他话语里,他显然也不知晓我与张庆延过往的真相,也不过是从爹娘口中得知,我与张庆延曾经互有好感。
我不禁大感失望,想了想,还是将积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今日,我去找娘求证了一件事,无意中得知,我曾为了他险些儿没了命。”
我抬头看他,他一脸平静,目光深沉幽暗,我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然,话一出口,我也顾不得其他,盯着他,问道:“这些,你知晓么?”
周彦华缓缓低下头,猝不及防地张嘴咬住了我的唇瓣,略带惩罚性的肆虐了几下,后又抬起头,低垂着眉眼,幽潭一样的双眼令我浑身一震,我竟不敢直视。
我的躲闪令周彦华十分不悦,他扳回我的头,注视着我,低而有力地道:“我不知晓你与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也不想去追究。但是,请你忘了他。”
周彦华也不是头次在我面前露出这样霸道的一面。我害怕面对他这张毫无喜色的面无表情的脸,竟不敢去忤逆他的意思,顺从地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垂下了脑袋。视线落在隆起的腹部上,忽又想起那夜莫名其妙的事,对于那个想要谋害我肚子里孩子的人,我依旧耿耿于怀。
隐隐约约,我觉得此事与张庆延有关。
细细想来,那晚,他出现得太过及时。我当时感激他出手相救,一心以为是巧合。
可是,真的是巧合么?
我相信他不会谋害我的孩子,可是,他一定知晓欲谋害我的孩子的那人是谁。
“周彦华。”
我极轻极淡地唤了一声,周彦华轻声应了,见我不说话,便低头问:“怎么了?”
他的话语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沉,带着些许的宠溺与纵容的味道。
此时,我也懒得计较他前前后后的态度,微微仰头看向他,一脸沉着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你去镇子找冬青未回的那夜,有人想要害死我腹中的孩儿,是延哥哥救了我。”
周彦华瞳孔猛地一缩,似责备似关怀地说道:“你为何到如今才说?炤儿不知你夜里出去了么?”
那晚,张庆延对我做出了过分的举止,我心里本就对周彦华有愧,对那夜的事更是没有一点头绪,后来又因应下了周炤的话,又怎好与他提起此事。
面对周彦华这温柔的责问,我沉默以对。
周彦华也不逼迫我,扶着我起身坐下后,目光在我腹部停留了许久,甚至满是爱怜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
看着他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我心里的阴霾散去了许多,却又总是忐忑不安,微微笑着问了一句:“我夜里有梦行症,你不知晓么?”
周彦华震惊地抬头,后又恢复成一脸常色,极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既已知晓,我也不再瞒着你。”
见我脸上并无异色,周彦华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也只是自炤儿来后才发现你有这一病症。某个夜里,我在书房看见你从房间出来径直出了门,叫了你,你也恍若未闻,即便见到了我,也好似没看见一般。我发觉不对劲,一路跟着你到了姻缘树下,你坐在那儿哭了许久,便又回了娘家。那时,我便从你娘那儿知晓了此事。那几日,你恼我恨我,也常常一人在夜里出去,我只能跟着你,而你去的多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我也因此确定了你的心意。”
他顿了顿,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我微微抬头,触到他哀伤又怜惜的目光,张了张口,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彦华微微笑了笑,走近我,弯腰注视着我,柔声道:“美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即可。我们不计过往,只守着我们的家人,就在此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好么?”
我本已被他这番真诚的话语打动,想要在此与他和家人安稳地过完这一生。可是,思及过往种种,我又心神不安,张口道:“有人要害我孩子,我如何安心?”
周彦华温声道:“这事我会处理,你别为此伤神,一切有我。”
我呆愣地看着他,发现他并非说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那萦绕在脑中的模糊记忆,总是令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