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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斜阳映东途 ...

  •   天就要黑了,树林中的虞南归忍着内心的恐惧急速穿行。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然而,为了逃脱那些流民的追捕,她仍然选择了进来。
      那些人不知饿了多少天,盯着她的眼睛直冒光,虞南归本来是想找顾平宁的,但是那些流民追着她一直跑,她只好慌不择路地冲进这片林子。
      幸而,她逃脱了!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林子里已经暗了下来。
      虞南归又累又饿,却一点不敢停下来。四周的树被风吹的刷刷作响,让她心中更添了紧张。她知道,要是再走不出这片林子,今天就凶多吉少了!
      好像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虞南归觉得她就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树林终于到头了。此刻,她的心里不由得感激顾伯伯曾经带她去四明山采药时教她的那些话——有时候,懂得采药的规律,是可以救命的......
      看着眼前宽敞的车道,虞南归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一放松,她的腿就有些软,这是因为在林子里一直紧张的缘故。坐在路边休息了会儿,虞南归就站起身继续前行。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前路迷茫,暮色里,她单薄的身影仿佛要消失了一样。原本,她还想着要是能遇见一个人打听打听情况,说不定她就可以找到顾平宁,但是这个时间,路上根本就看不见半个人影。
      她的包裹已经被那些流民抢去了,幸而当初离家时她往身上多穿了两件衣裳,否则,如今她完全没办法在大路上行走。腹中的饥饿感提醒着她,如果再找不到吃食,在这人迹不见的路上,她就十分危险了!
      人生中第一次,她完全不知所措。
      虞南归想,她还是不能放弃,如今她和顾平宁失散了,无论如何,她总要找到他。她完全可以想象当顾平宁看见那件衣裳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太阳已经落下山头,只有一丝余晖还留在西方天际。被辘辘的车轮声拉回了虞南归沉思中的心绪。她抬头看去,是几辆马车。
      第一辆车外坐了两个人,一个随从,另一个是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来到她面前问道:“姑娘这么晚的天怎么一个人在外行走?”
      虞南归心中迟疑,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中年男子见她不语,便知她心中思量,又问:“姑娘有需要帮助的吗?”
      虞南归见他仪态得体,心下稍安,便道:“不知贵主人可否捎带我一程?”
      车内的人听见这话,说道:“让那位姑娘上来吧。”
      是个男声。
      虞南归一时不知所措。
      中年男子猜到缘故,便上前说道:“姑娘正好去和我们夫人说说话。”
      虞南归这才放下心,上了马车。
      进到车内,只见一位女子做妇人装束,靠窗而坐,旁边的男子扶着她的手臂。虞南归心下明白,这二人是夫妻。
      他们大约二十左右,身上衣衫饰物比她往日见到的好上不少,大约家境是不错了。况且男子温文尔雅,女子端庄明丽,神态温和,大方自然,好一对璧人。
      虞南归见车箱内整洁干净,又知道自己身上脏乱,心中羞愧,不敢乱坐。
      “姑娘。”
      虞南归正尴尬着,忽听见有人同她说话,抬头看去,原来是那女子。
      “姑娘坐吧,不妨事的。”
      虞南归道了谢,这才在另一侧坐了。
      又见那女子递来一小盘点心:“这是家中自做的,姑娘尝尝可和口味?”
      虞南归见她如此说,自然知道让她果腹用的,这是她的体贴之处,心中感激,道了谢便接来吃着。
      知道女儿家面皮薄,那女子便转过头和男子小声说话,不让她太过尴尬。
      那女子见她吃完了,方轻声问道:“看姑娘形容,不知遇上何事?可方便说?”
      虞南归想着自己和顾平宁一起长大,临行前也说要互相扶持,如今一朝变故,两地相别,心中顿时伤痛不已。只不愿随意对人言说,便强笑道:“我与哥哥本是去往河阳投亲,谁知半途遇见流民,就此失散。幸而得您相助,才免除性命之忧。”
      那女子听了,叹了声: “唉,出门在外,遇上这等事情,也是无法料想的。”
      那男子拍了拍女子的手,忽然问道:“姑娘是泰州人?”
      虞南归讶异:“公子如何知道?”
      那男子便说:“我听说泰州那里出了事情,很多人都投奔异地了,便猜上一猜罢了。”
      虞南归不由想起前些天泰州城里哀鸿遍野的场景,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母兄长惨死家中的画面,脸上便显出悲痛之色:“是啊,蚩族人忽然出现在泰州,烧杀抢掠,城中人口死伤大半......”
      话到这里,虞南归已经泪如雨下,无力诉说。
      虽然只寥寥数语,但其凄惨之处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禁也泛起伤痛来。
      那男子低沉着声音道:“蚩族人就越来越狂妄了,朝廷却不许乱言政事,吾等纵有心尽力,也只空自焦虑罢了。”
      虞南归见他如此态度,心中感动:“公子只要有此心心意,我相信边疆百姓都会感激您的,况且我相信,安国一定会击退那些蚩族人的。”
      那女子听此言语,心中诧异虞南归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志,不由问道:“听姑娘言语,颇有见地,想是家教良好,不知是何门楣?”
      那男子也收了哀色,转头看来。
      虞南归定了定神色,方说道:“倒也不是什么贵家大户,我们虞家,祖籍泰南渭阳,一直以耕读传家,倒是出过几位进士。我父亲是明和二十九年举人,中举后就定居在泰州城,开馆授业,一直到现在......”
      那男子听了正色道:“原来是泰南虞家!竟是我夫妇失敬了。姑娘谦虚,虞文正公可不就是渭阳虞家的?”
      那女子也讶异:“我说姑娘看来非凡,原来竟是家学渊源了!”
      虞南归却忙道:“文正公是家族嫡支,我们这一支是嫡支旁系,只祖上和文正公祖父是同胞,到如今已经过了七代了,实在不值得公子夫人如此敬重!”
      那女子听了笑道:“不说别的,只姑娘的人品也值得尊重的,倒不必推辞。”
      虞南归被那女子夸赞,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悲痛倒略略减了减,又想起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便忙问了。
      那男子歉意道:“这倒是我不是了,在下姓卫,正是河阳人氏,内子姓秦名玥,原是泰东岭右的,说来你们还是同乡。”
      虞南归心中惊讶,未曾料到竟然有此际遇,一时心中温暖,和秦玥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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