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不是我的错》小 十

12、我不要打针

　　“一言九鼎”真可怕，明明想念地要死，却要死撑着面子。
　　早上，陆千夜独自去上他的西方美术史。
　　叶小落独自去上她的西方经济学。
　　陆千夜听不进去课，在本子上给教授画漫画。
　　叶小落听不进去课，拿桌子上的传单折飞机。
　　教授拿着自己的画像，鼻子都气歪了，冷着脸，“我有这么帅吗？”你都认出这是你了，还来问我？
　　叶小落的飞机砸中了一个男生的头，他大概正梦到精彩时，站起来大喊了声：“我没死！”吓醒了所有睡觉的人，哄堂一片。叶小落为此郁闷了一上午，下课时还在不停地道歉。
　　中午，陆千夜与他的朋友们吃饭。
　　叶小落与萧潇，小樱吃饭。（可妍与志安吃饭去了）
　　“千夜，你那张画的可真是经典，回头我给你挂网上去，要不，卖给《新W报》也行，他们就对这些个感兴趣。”
　　“去死。”
　　……
　　“小落，你去参加北京奥运会的射箭吧，什么奥运记录，世界记录，全刷掉，拿飞机投的忒准了。”
　　“拜托，别再提了。”
　　……
　　“陆千夜，你怎么总看手机？铃声坏了？”
　　……
　　“叶小落，你发什么呆？又想迟到啊？”
　　……

　　有些事情可以躲，有些事情却是躲不掉的。晚上两个人还是要到郑泽宇的店里工作。郑泽宇与一个新招的学徒在里间做蛋糕，千夜和小落在外面卖蛋糕、打包装，如果海阔天空和执子之手有客人，他们就去擦桌子送餐，各自忙各自的，一晚无话。郑泽宇偶尔从里间探出头来，看着异常安静的两个人，知道是闹别扭呢，也不多说，只是隔断时间出来一次，看看陆千夜有没有把他的店砸了。
　　明天要卖的蛋糕做的差不多了，郑泽宇让学徒先回去了，有转向他们俩：“今天好像要下雨，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我不走！”异口同声，这算默契么？
　　郑泽宇笑笑，也不再说什么，顺手扯过一张证券报，时而从报纸上沿扫一眼两个人，看着陆千夜强忍着怒气又不好发作的样子暗觉好笑，这小子的臭脾气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性？
　　十点半，“打烊喽！”郑泽宇合上报纸，似乎随着他一声令下，大雨准时到达。叶小落看看天，从包里拿出雨伞，准备出门。
　　“我送你。”陆千夜赶上一步，这是今天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用了。”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我没带伞。”
　　苦肉计？“我的伞太小，两个人打不下。”
　　“那我一个人打好了。”小落一不留神，伞已被郑泽宇抢了过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只撇给他们一句：“关好店门，明天周末，记得早点来啊！”
　　剩下千夜和小落大眼对小眼，还没来得及说句话。
　　“现在好了，我也没有伞了，各走各的吧！”小落两手一摊，“陆千夜，你锁门。”说完就往雨里走。
　　陆千夜突然伸手拉住她，“等一下吧，我让志安来送伞。”
　　“算了吧，这么点雨就折腾人家，可妍若知道，还不把我骂死，要等你自己等吧。”
　　“那咱们等雨小一点再走。”今天的雨可真听话，呼啦呼啦就下大了，这下千夜得意了，走不了了吧？小落看看天，皱起了眉头，“陆千夜，你每个月给老太爷开工资吧。”
　　陆千夜斜睨小落，小落没理回，亦或是没看见，只是瞅着外面的大雨，闷闷的。千夜用胳膊撞她。
　　“你肘击？”小落瞪他。
　　“那又怎样？喂，叶小落，昨天你害我受伤，竟然就把我丢在那自己跑掉了！”
　　“伤哪了？”
　　“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啊，下手那么重？”千夜接着抱怨。
　　“伤哪了？”
　　“左腿啊，紫了一大片呢！”
　　“还疼吗？”
　　“呵呵，不疼了。”千夜见小落关心自己，哪里还生的了气，干脆在小落面前走了两步，表示自己的腿没事了。
　　“哦，那太可惜了。”小落摇摇头，又望着门外的大雨。
　　陆千夜这下可恼了，“喂，叶小落，不就是吻了你一下么？至于么？我是你男朋友啊，你不满意可以吻回来啊，我陆千夜绝不二话。”
　　“你……”天啊天啊，这说的叫什么话？竟然要我吻回去？为什么在这家伙的面前我总有言乏辞穷的时候？
　　陆千夜很高兴看叶小落这副又气又急的表情，画家总是很欣赏自己的杰作。
　　“好吧，这件事暂且不提，你跟郑泽宇前辈认识的吧？”
　　“怎么会？”
　　“少哄我！他开店做生意，怎么可以什么都没问就雇用你呢？工作时间简直就是给我量身订造的，就连我周日去叶之家孤儿院的时间都留出来了。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
　　“我女朋友就是聪明。”
　　“少给我糖衣炮弹，我还要入党呢。”
　　“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好吧，郑伯伯跟我爸爸是世交，我跟哥打小就在一处玩儿。大学报志愿时伯父让他学法，因为他自己是个成功的律师。可是哥偏偏不喜欢，选了经济学，本来也没多大的事，伯父怪他没跟自己商量，哥说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自由，于是吵得不可开交，一年没回家。大二选二学历，伯父想和解，让哥选法学二学历。二学历哥是选了，还选了两门，不过没一个跟法学沾边，一个是管理学，一个是西点学。不可避免，他们又吵了起来，伯父说了几句重话，哥年轻气盛，一声‘郑律师’就把亲情叫冷了。不过哥有能力，给人编程序，翻译文章，当家教，每年都拿奖学金，用自己赚得的钱炒股票，交了学费、生活费，还有剩余。哥今年毕业，伯父说既然选了经济学就找家公司好好做，可哥却用伯母给的钱跟自己赚的钱在杰川了里开了家蛋糕店。是个怪人吧？刚好听说你在找工作，他的店又刚刚开业，我就带你来了。”
　　“他该回家跟他爸爸言归于好的。”叶小落低声叹息。
　　“当年那些师姐们对我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大哥，敬仰之情简直有如滔滔江水，你竟然想的只是他该回家。”
　　“可能因为我是孤儿吧。”小落低着头，看得陆千夜心里难受。
　　“我之前不告诉你我跟哥认识，是怕你不愿意来，其实哥也是要做生意的，他不雇我们，也要雇别人的，你不需要顾虑什么。”
　　“那我也跟你一样，叫他哥，好吧？”
　　陆千夜笑了，小落这样说，就是不怪他喽。
　　“陆千夜，之前是我错了，说什么距离的话，我想，那可能是因为我嫉妒，你有一个好的家庭，有疼爱你的母亲，这些都是我没有的，一个人生活富裕并不是坏事啊，我却荒唐的在劝你把这些改掉，你有好朋友，为我提供了一份好工作，我应该感激的，怎么会怪你呢？”小落很真诚，不过转而又瞪圆了眼睛，“不过，我是很生气，直接叫我来这儿工作就好啦，还搞什么应聘，闹了半天，就我一个人在上面表演，你们看着倒是好玩了，我简直傻死了，现在想想都想撞墙。”
　　“你才不傻呢，是我们笨，以为可以瞒过你。”陆千夜掏出手机，“我给哥打个电话。”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老婆送回去了？”
　　“哥，不用装作不认识我了。”
　　“被拆穿了？这么快？”
　　“昨天她就发现了。”
　　“呵呵，你这小女朋友这两天可折腾死我了。”
　　“你还好意思讲，老板就这样把员工的伞抢走了，把我们扔在这？”
　　“呵呵，我不是看你们闹别扭，给你们制造机会吗？谁知道老天也帮你，雨还越下越大了。要不，我给你们送两把伞去？”
　　“好啊！”
　　“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让我那聪明伶俐的小师妹接电话。”
　　“不行！”
　　“那，让我弟妹接电话。”
　　陆千夜乐呵呵的把电话递给小落。
　　“哥。”
　　“妹子，以后那小子若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哥讲。”
　　“好。”
　　“里间的衣柜里有件雨披，你一会儿穿上，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嗯。”
　　“我哥跟你说了什么？”陆千夜问。
　　“不告诉你。”小落神秘一笑。
　　最后他们谁也不肯穿那件雨衣，陆千夜只好把自己他的外套披在小落身上，把雨披举在两个人头上，跑回宿舍。
　　淋雨的代价就是第二天早上小落感冒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像你啊。”
　　“哦。”小落闷闷的应了一声。
　　陆千夜把手指放到小落的额头，五指微凉，小落觉得很舒服。陆千夜却吓了一跳，“这么烫？去医务室。”
　　“不用，我吃过药了。”陆千夜不容她再分辩，骑车把她载到了校医院，小落却不肯上楼，“我只是小感冒而已。”
　　千夜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小落窘的要命，可又不敢吵闹，她可不想再引起更多的人旁观，只能小声抗议：“放我下来，好多人看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上去。”
　　陆千夜哪里肯听，直到医务室门口才把她放下来去敲门。小落脚一着地，就飞快向电梯跑去，那速度哪里像个病人，她师父是刘翔么？大夫错愕地站在门口。
　　陆千夜无奈只好送她回宿舍，帮她揶好被子，坐在床边，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小落烧的更厉害了，39度2，陆千夜很生气，心里又觉得愧疚，“为什么不去医院？”
　　“感冒而已，你太夸张了……”发现陆千夜瞪着自己，小落撅了撅嘴，“我怕打针。”
　　“呵呵，新鲜，天不怕的不怕的叶小落，竟然也有害怕的啊。”
　　“我啊，从小到大就怕两样，一是打针，一是奶奶。小时候，我一做错事奶奶就拿打针吓唬我。”
　　“那你以后也要怕我了，你不听话，我也带你去打针。”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奶奶带我去打针，我不能跑。你带我去，我可以跑啊！”
　　郑泽宇来看小落时，陆千夜还在没完没了地嘱咐：“不许上自习，多喝水，多睡觉，按时吃药，记得量体温。”
　　萧潇在一旁已不堪忍受，“陆千夜，你给我开工资吧，我保证2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的小落公主。”
　　“我知道你不会要工资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爱财如命的叶小落。”
　　“你不懂了吧，爱财如命是经济学院的通病。”萧潇笑着递了杯白开水给小落，“快喝光它，睡一觉，都不是高中生了，还跑去淋雨，一定要感冒了才浪漫吗？下次记得叫我送伞，也给我个表示友谊的机会好不好？”
　　“嗯，嗯”，小落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萧潇，你怎么跟陆千夜一样罗唆。”
　　“都怪我，都怪我。”郑泽宇忙插进来，不好意思递挠着头，“我该把伞留给他们的。”
　　“你是谁？”萧潇这才注意到郑泽宇的存在。
　　“你好，我是郑泽宇，是陆千夜的朋友。”
　　话还没说完，就杯萧潇打断了，“哦，你就是那个蛋糕店店长，小落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来让她去上班？太狠心了吧？”
　　“不是，不是这样”，郑泽宇没想到一来就被扣了这样的罪名，连连说：“放假，放假。”
　　“那工资呢？”听到“放假”两个字，小落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笑咪咪地问。
　　“工资照发。”
　　“呵呵。”小落满意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睡了。

　　******

　　夜里，小落出了一身汗，被子有些湿，不过烧已经退了，翻了个身，轻轻地咳了两下。
　　“要水么？”声音从上铺传来，小落觉得心里一阵温暖，然后开始感谢这场小感冒，自从她雨陆千夜开始交往后，她就觉得一下子与小樱生疏了几分，每天见面时总是客客气气的，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小落。即使一起吃饭，话也少的可怜。现在她在关心自己，不是么？
　　“还没睡？”
　　“嗯，晚上在自习室睡多了，现在不困了。”
　　“小樱，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杨的感觉？”话一出口。小落就后悔了，她好不容易才确定小樱不生自己的气了，她怎么又提这个呢？
　　“没关系”，小樱大概察觉了小落声音里不自然的变化，“陆千夜，他，确实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但不是我的初恋。他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爱上他。小落，我即使是生气，也不是因为你跟他在一起，而是担心你受伤害。如果你告诉我你现在很幸福，我就不生气了。小落，你还记得苗苗吗？”
　　苗苗？一个熟悉而又模糊的名字。那是与她们一起在叶之家长大的男孩，好像比落英小姐妹大一些，他喜欢抓女孩子的头发，那时只有小英的头发最长，他便总是从后面拉扯她的辫子，抢她的玩具。偏巧最爱哭的也是小英，每次小英都哇哇大哭，不过这似乎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后来小英变聪明了，专跑到教员室的门口哭，陶阿姨通常都会出来在苗苗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两下。可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很难改的，苗苗还是会拉扯小英的头发，不过总在兜里揣些糖果，小英一哭，他就把糖果掏出来逗她笑。小英真的会破涕为笑，小落就会做鬼脸说她没出息。
　　“高三的时候，我见到他了。你能相信吗？我竟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长高了好多，欺负起我应该更容易了，可是他没有再拉我的辫子，只是告诉我大学生活很美好，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你喜欢苗苗？”
　　“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怪怪的。我分不清是不是喜欢，只是时常想起他。可是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把他弄丢了。”小樱突然觉得自己当初怎么那么笨，什么也没问，甚至连他在哪所大学都不知道，可是问了又能如何？自己注定是要报杰川的经济学院的，那是爸爸妈妈的期望。也许苗苗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许他跟陆千夜一样只把我当妹妹，也许那天她没有叫住他，他根本就不会认出她来，小樱不敢继续想。如果没有再遇见他，也许她自己都不会发现这个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现在回忆被一丝丝地抽出，变成了绵长的思念，现在想想，再次见到他，也许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小落，如果哪天你见到他一定要问问他是否害喜欢拉女孩子的头发？”
　　小落笑笑，没有回答。即使见到了，她又怎么会认出来呢？不是每个人都是叶小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