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十世》梦之淇

7、第二世

　　第一世的体验历历在目，我还在其中不能自拔，程风雷温和的声音淡淡响起:“去看看你现在的家人吧。”

　　只在瞬息间，我回到了洛阳的家里。这时大约是下午三点多四点的时候，妈妈拿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放在了桌上，我亲爱的爸爸坐在沙发边，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宝宝又爬又站。尽管他带着那种放心不下的感受，怕宝宝摔倒，怕宝宝坐在地上会冷，但这些都被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大叫给消融了，老爸只能妥协随他坐在地上爬来爬去。

　　现在的爸爸和前世的样貌变了好多。那个高瘦帅气的青年被现在啤酒肚大叔取代，不过心里那份疼爱与不舍，穿越了几千年从未改变。

　　在一旁的程风雷似是也有感应，在提议我融入爸爸妈妈看清楚他们的对我的感受后，他说:“现在看看你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宝宝出生纯属偶然，曾经因为这些我和他爸比的感情备受考验，也一度否定了他的生命~庆幸的是，我够坚定，所以有了他。

　　然后所看到的再次令我震惊。

　　谁能想到，我和他是关系竟也是千年之前。

　　在汉武帝还是十八岁的少年的时候，霍去病还没出生，卫青也还是个马奴时。

　　有一个地方常年寒冷，干燥，风如刀剑一般刮在脸上生疼，满眼望去是一片广袤天地和已经枯黄的草木。

　　有人在我耳边说:“将军，你看。”和着风声呼啸，我看见一片枯黄的草木被风吹的抬不起腰，再远处就是大汉的边境。

　　我转过头，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铠甲态度恭敬，可惜面目并不清晰。

　　他帽上的红缨被风吹的凌乱，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却是对程风雷说:“他是我的...”我不知用什么词形容合适，稍等了一会说:“副将。”现在想来，说是亲卫或许更合适。

　　汉武帝时期的将军，任谁都会先想到那个桀骜的少年霍去病，还有晋升传奇卫青以及难封的李广。

　　程风雷也以为我可能是个名人，语气里多了点期待问:“你叫什么名字？”

　　脑中出现了两个字，左英。但我犹犹豫豫没有说，我在想这号人物怎么没有听过呢？汉武帝那时候有姓左的吗？

　　察觉到我的犹豫，程风雷补充了一句:“你脑中浮现的就是你的名字。”

　　“左英。”我说着看着身旁恭敬的亲卫，程风雷又问:“什么将军？”

　　这次我不太确定，摇了摇头。而身边的亲卫说:“您是镇远将军。”

　　我倒是没料到他会回答我，告诉程风雷后他又问:“他是你现在的宝宝吗？”

　　我点了点头，虽然样貌模糊，但这种熟悉感是不会错。

　　“看到他有什么感觉？”

　　看着这个脸上就差写个忠字的亲卫，我如实答:“心腹。”

　　程风雷哦了一声，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说:“跟他打个招呼说，你好呀。”

　　可怜我儿那时还是个等级阶级观念极重的人，看着我态度反常的问好已经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接着我又跟着说:“这一世我们要一起好好玩哦。”

　　这些话说完，程风雷询问对方的反应，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惶恐说着:“属下不敢。”

　　又疑惑的问:“将军，你怎么了？”只能不说话装作很冷酷来抚平他的恐慌。

　　如实告知后，程风雷在一旁说:“哦对，他是你下属，哈哈，那就不问他了。”

　　其实我觉得他的潜台词是，算了，放过这个少年。

　　看到我和我宝宝的关系，看到他对我的忠诚，令我不禁去想难不成这辈子他也是追随我来的吗？不过这个问题没有让我考虑多久，因为程风雷这一刻突然问我:“你杀过人吗？”

　　“杀过。”身为一个沙场拼杀的将军，手中不染血必然就要被杀。

　　程风雷继而问:“怎么杀人？”

　　周围景象因这句话瞬息改变，我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腰间挎剑，手中持枪。迎面，有陌生的人群带着腾腾杀意与恐惧向我扑来，我驾马冲入其中，一人从我右侧杀来，还来不及到我面前就被我手中的长枪刺穿咽喉，血沿着枪头滴落，掩盖住了枪头本来的颜色。

　　我毫不留情的抽回长枪继续疾驰，靠近的敌人都被我挑翻在地没了气息，身后的将士们因我而斗志昂扬。

　　但我没有直接告诉程风雷我是如何杀人的，因为思维跟了上来，我疑惑汉朝就有长枪了吗？

　　所以，我告诉程风雷我用剑。的确，腰间的佩剑也是我用来杀人的武器，一剑穿吼是我拿手的绝技，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上辈子自杀的方式有关。

　　程风雷听后没发表任何意见，继续让我看看杀的人认识否。我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摇了摇头，就听他说了句:“幸好不认识。那现在融入当时的你，看看你杀人时心里有什么感觉。”

　　我答道:“他们是敌人，该杀。我要保护家国，我要活着。”

　　“哦。”程风雷听了若有所思，后来我才知道有很多回溯的时候，会因为杀人而感到恐惧，而我却完全没有这些想法，只是凭着一个军人的本能要去驱除敌寇。

　　“那这一世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很年轻。也不过二十七八。”

　　“怎么死的？”

　　“我被包围了，身边的人都战死了...”我看见在一片血染的战场上，往日那些因寒冷枯黄的草木，被烧的漆黑，地面上分不清是血染的还是焚烧的乌色，我持剑站在众人之间，身上早已中了一箭，血在缓慢的滴落，身体在变得迟缓。

　　我身边的将士们早已先我一步离开，孤身一人，我应该生无可恋了。

　　可我不甘心，风餐露宿太久，我还没能安稳的睡一觉好好的吃喝一顿，我还没能娶个老婆，我还没能亲眼看见觊觎这片土地的贼寇被驱除。遗憾那么多，我甚至来不及一一细数。

　　而最令我感到难过的是，我与我死去的将士们终是不能再为这个国家杀敌征战了，那说笑时谈起的太平盛世我终究是无法亲眼见证了。

　　周围的敌人已经把我围的水泄不通，却没人敢直接上前来夺我性命。所以他们放箭，一箭一箭的射向我...

　　这个紧要的时刻，程风雷喊了停，他语气里带着安慰:“别想了，都过去了。你中箭我也不好受。”

　　原来，感受竟也是相同的吗？

　　他问我:“这一世的感悟是什么？”

　　我说:“忠诚与正义。”

　　这一世的我所见的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壮阔，所行所信就像诗经里说的那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愧天地家国，纵使身先士卒，也是一个坦荡荡的好男儿，真的是个大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