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一枯荣

32、出手

　　第三十二章

　　从苏禹那里回来后林承安就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常青，常青服侍了林承安十多年，自然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人，只不过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到底是为何。

　　“真州那边的人也该到到京城了吧。”林承安接过常青递到手边的杯子，却依然看着手中的书。

　　“算算时日也该到了。”常青坐在林承安对面回道，林承安此刻正稍低着头垂下眼，常青看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定远伯祖上有军功，后来又被赐封真州，真州虽然是偏僻了些，但好歹也是山高皇帝远，若真能用心经营，日后脱离池信国自成一国也不是难事，可惜到了现今这个定远伯却是生性残暴，这个封爵，怕是不会再承袭下去了。”林承安饮了一口杯中的茶，茶温已凉了些，口感也已经变了：“传信到阁里去，务必保全他的家人。”

　　“是。”常青起身退下，才走到门口便听到林承安又说了一句：“常青，等真州的事了了，你就回阁里吧。”常青脚步一顿，瞬间就攥紧了拳头，却并未答话，只是挺直了背脊往外走。

　　林承安在常青走后才放下书抬头，深叹了一口气，虽然常青不是局外人，日后为常青报仇也是计划中的事，但常青毕竟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此事又凶险，若是让人知道了常青的身份说不定还会被灭口，此时让常青退出，自己的计划会困难些许，但若是能换得他的平安，让他如常人一般生活，不必再担惊受怕，不必暴露与人前，也未尝不可，只是看常青如此态度，怕是赶不走了。

　　没过两天京兆尹府门前的鸣冤鼓就被敲响了，从真州来的一个百姓一纸状书直接将定远伯告了上去，定远伯按品级比京兆尹要高，此事轮不到京兆尹来审，京兆尹便转呈刑部，刑部尚书看后也是心惊，连夜写了折子连同状纸一同呈到了龙案上，池信帝细看以后也是勃然大怒，第二天早朝时便命慶王前往真州查探状纸所述是否属实，慶王领命，在出发前却是先到了一趟林府来跟林承安告别：“先生，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详情回来再与先生说。”

　　林承安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又说是要出远门，当下也是猜到了这次定远伯的事池信帝是派了慶王去，只是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到池信帝竟然派慶王前去，此事处理好了，确实是大功一件，可是也确实凶险：“殿下从未出过远门，不知江湖凶险，不如将林某的人也带上，可好？”

　　慶王听林承安这么说一愣，火气也下了些：“先生知道我要去哪里？”

　　“真州案现在已经传的满大街都是，林某自然也知道，再加上殿下说要出远门，我便猜到了这回陛下是让殿下到真州去调查了。”林承安浅笑：“陛下这是看重殿下，只是此行却是凶险，若无人保护，只怕殿下是有去无回了。”

　　慶王皱眉，没想到这件事传的那么快，此行凶险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父皇也已经派了人保护他：“先生不必担心，父皇也已经暗中派遣了人手保护我的安全。”

　　林承安想了想：“还是将我的人也带上吧，陛下的人毕竟没有在江湖行走过，明着来的能挡，但暗着来的，就未必能挡了。”

　　慶王想了想，也没有再拒绝林承安的好意：“只是先生还是留下几个人保护先生安全才好。”

　　林承安点头笑道：“我会的。”

　　说是会的，但实际上除了离應外其他会武的都让林承安派出去保护慶王了，一来此行确实凶险，二来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常青，帮我……”林承安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常青被他打发到苏禹那里去送东西去了，抬手拿起玉簪插入发冠中，虽然那件事过了很久了，而且也始终没有线索，但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当那件事没发生过。

　　林府时刻都有人守着，林承安出门也有人暗中跟着以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有些人也就一直无法下手。

　　林承安在市集兜了几圈，许是天还早，并不是很热闹，林承安往偏僻的小路走，青石板上还带着湿润的露气，也不知是谁家院墙里的树探出一棵树枝来，林承安停下，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树，于是就抬头看着仔细琢磨。

　　一辆马车在巷口停下，车夫下车后到了林承安身后：“先生，我们主子请您一叙。”话语虽是温和，但同时抵到林承安腰后的匕首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你们家主子请人的方式倒是特别。”林承安收回视线，脸上表情淡淡，语调却带着几分笑意。

　　“我们主子说了，无论用何方式，能将先生请到就好。”那人手上稍稍用力，匕首便戳破衣服抵到了林承安腰上，林承安甚至能感觉到匕首的寒意：“你再戳进去一些，怕是你家主子今天就见不到我了。”

　　那人将匕首收回拢入袖中：“先生请吧。”

　　林承安回身，就见其实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大的男孩子，在林承安眼中甚至可以说是小孩子的人，那人看着林承安一抬手：“请。”

　　林承安过去上了马车，马车上的车窗都已经用木板和钉子钉上，再加上外面那层帘布，可以说是一片黑暗，林承安将车帘放下：“远不远啊，若是远，我还可以先眯一会儿。”

　　“先生放心睡吧，我有信心，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的。”

　　言下之意就是林承安不要想着能有人来救了，林承安只是笑道：“劳烦小哥了。”说完便将挂着的车帘放下，车里顿时一片黑暗，马车有些颠簸，林承安闭上眼，半晌后闻到空气中带有一种很淡的香味，林承安知道这是迷香的味道，但他并没有做任何事情，任由自己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直至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