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进行式》将吉

6、chapter 6

　　飞机降落在B市的时候，已到下午。天下着小雨。

　　陆尽繁一身黑色运动装，鸭舌帽大墨镜齐备，推着行李箱迈着大长腿快速往机场出口走去。吴遇歌拉着自己的行李紧随其后。此时此刻，她不由真诚感谢老爸老妈给的高个基因，不然照他的速度自己非得用跑的不可。

　　穿过出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陆尽繁几步走了过去，一手收好拉杆，一手打开汽车后备箱，将行李放了进去。

　　刚放好，吴遇歌拎着行李也追了上来。陆尽繁将手伸了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难得的绅士风度，结果因为她一心想着快把行李放好上车，免得被狗仔拍，全然没有注意到陆尽繁的动作。

　　吴遇歌麻利地摁下拉杆上的按钮，“啪”一声将拉杆拍了回去，接着一拎一抬一送，OK!

　　“好了，老大，快上车吧。”吴遇歌边关上后备箱边小声催促道。

　　陆尽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默默收了回来。

　　两个人分别从两侧上车。陆尽繁坐在后座，吴遇歌钻进副驾驶的位置。

　　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吴遇歌乖巧地打招呼，“青姐。”

　　“欢迎我们家两只小蜜蜂回家。”荣青脸上挂着笑，一手扶着方向盘，微侧着上身对两人道。

　　等两个人都系好安全带之后，荣青将车发动，方向盘一打，驶向主干道。

　　车窗紧闭，车里便格外的安静。

　　吴遇歌看着面前不断摇摆的雨刷，没一会儿，沉沉倦意袭来，差点要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找个地方吃完饭再回去。”

　　乍然而起的声音让吴遇歌猛然惊醒，条件反射地回头看着陆尽繁，“嗯？”为了显得自己精神而睁大的眼睛却让眼里的睡意暴露无遗。

　　“行，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荣青道。

　　陆尽繁靠坐着，双臂交叠放在胸前，淡淡地看了吴遇歌一眼，“找家鱼做得好的。”

　　闻言，前排两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吴遇歌是兴高采烈。剧组的盒饭吃个几天还行，但是吃了几个月就有点闹心了，她想吃鱼已经想了好久了。听说有鱼吃，两眼直放光，但脸却绷着，李杏说了避免情绪化才能显得更成熟。

　　而荣青则一脸意外，透过后视镜匆匆瞥了陆尽繁一眼，道：“你不是不喜欢吃鱼么？怎么想吃鱼了？”刚说完，眼角余光落到吴遇歌身上，顿悟，微微一笑，说：“行。咱们今天吃鱼去。”

　　荣青的刚才话吴遇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的雀跃一下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压力。

　　刚刚的倦意被即将到来的大餐通通赶跑，吴遇歌精神抖擞，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荣青闲聊着。

　　“遇歌好像瘦了，下巴都尖了。”荣青说。

　　因为公司有事，荣青脱不开身，就只能抽时间去剧组看看。考虑到陆尽繁的脾气，她平常都是跟吴遇歌联系。最开始还好，但最近两个月打她电话经常是无人接听。第二天看到的回复几乎都是在凌晨发送的。又接到卓山的电话，说陆尽繁演的越来越有样子，便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只不过小姑娘和陆尽繁有得一拼的较真劲儿既让她有些意外，也暗自庆幸。

　　“嗯？”吴遇歌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傻呵呵地乐道：“大概是肥肉都变成了肌肉。正好，把减肥的钱也省了。”

　　“心态这么积极。随便它胖点瘦点，我们遇歌都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像个大姐姐看自家妹妹的感觉。

　　被人夸得这么直接，吴遇歌不免有些害羞，红着脸微微一笑，然后冲荣青道：“谢谢青姐夸我。”

　　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吴遇歌忙掏出来一看，是李杏。现在还在工作时间，上司又都在，吴遇歌刚想挂掉的时候，就听荣青问了句：“男朋友？”

　　“啊？不是不是。一个朋友。”吴遇歌急忙澄清。

　　被她着急的模样逗乐了，荣青道：“没关系，接吧。”

　　本想说不用，但一想到到李杏那不依不饶的性格……吴遇歌小心偷瞄了一眼陆尽繁，见老大没什么异议，才将电话接通。

　　“喂。”声音压得低低的。

　　“在干什么呢，宝贝儿？”电话里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

　　“准备去吃饭。有事？”吴遇歌满脑子想着怎么才能速战速决赶快结束通话，全然没发现在四周格外安静的情况下，自己的手机漏音漏得相当严重。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么？”

　　“……”

　　“好啦好啦，就是想跟你说声，我下个月去B市。哇，有没有很惊喜！？”

　　没想到她会忽然想起来B市，吴遇歌脱口而出，“你来B市干什么？”但凡只要智商高于45的人都能听出来刚才的那个消息对她来说有惊无喜。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说！你是不是‘另寻新欢’了？还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嗯？”

　　“哼！我告诉你，你不想我来，我还就偏要来了。而且不一定下个月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气呼呼放了一串连珠炮，说完也不给吴遇歌辩解的机会，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待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之后，吴遇歌才惊觉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话说，她能不能重新选择一次接还是不接李杏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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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已经七点多了。

　　吴遇歌躺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睡到自然醒的生活简直太美妙。一转头，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映入眼帘，会心一笑。掀被下床，拿出那张夹在笔记本的戏票。只见剧目的位置赫然写着《魅影歌声》，而上演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两点。

　　吴遇歌用几个月做牛做马的日子从陆尽繁那里换了半天的假期。因为担心路上堵车，吃过午饭她就风风火火奔着大剧院去了。

　　像这种太出名的戏剧和剧团，抢票的激烈程度堪比春运里的火车票。开始售票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拉上李杏助攻。结果虽然票是抢到了，但也直接花掉了她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

　　第一次来大剧院，还是看自己期待了好久的剧，吴遇歌拿着票一脸傻气四下张望，找自己位置。等到坐到位置上，又时刻注意着来来往往的人。要是对方是坐在自己的里侧，便立马抱着包站起来让道。不停地让就不停地听到有人低声跟她说谢谢，她也就不停地说“不客气”。

　　等到观众到得差不多了，时间也走到下午两点的位置，偌大的舞台上帷幕缓缓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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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已经一片漆黑，原本座无虚席的剧场也只剩稀稀落落的几十来个人。

　　吴遇歌还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目光牢牢地钉在舞台上。仿佛那深色的阴影里还在上演着惊心动魄的剧情。

　　忽然一怔，吴遇歌一把抓起自己包，急匆匆地往外跑。她现在得马上找一个有光有桌子的地方，把此刻脑子里那些横冲直撞的想法全部写下来。

　　却不料因为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吴遇歌一个趔趄，包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吴遇歌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是赶紧给对方道歉，一抬头，没想到是个熟人。准确来说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曹老师，您没事吧？”吴遇歌一脸歉意地询问。

　　没想到是认识的人，曹舒志明显愣了一下，将她上下地打量一番之后，像是将她认了出来，点了点头，道：“没事没事。你呢，没事吧？”

　　“我没事。”吴遇歌忙摆手。

　　确定对方没事之后，吴遇歌蹲下身去收拾自己的包。幸好包里的东西没什么太隐私的东西，不然就太尴尬了。埋头收拾的时候，听到曹舒志问话——

　　“这些是你写的？”

　　吴遇歌一回头，发现自己随身带的笔记本此刻正稳稳地摊在对方的手里，被细细“观赏”着。虽然本子上写的东西大部分她已经在网上发表过，但在现实生活中，除了李杏她谁都没给看过，她写小说的事儿她更是提都没跟人提过。

　　登时心头一紧，血液倒流，涨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被吓到了，吴遇歌连去把自己的笔记本抢回来都忘了。

　　曹舒志直接忽略了她的窘然，合上笔记本，递到她面前，道：“写得不错。”略显沧桑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莫名多了一分信任感。

　　吴遇歌垂着视线忙接了过来。听到一位名副其实的作家说自己写的东西不错，对于她这种混迹网站几年还默默无闻的小真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励和感激，吴遇歌声线轻颤地说了声：“谢谢。”

　　“业余爱好？平常喜欢写什么类型的小说？”

　　“嗯。比较偏好现实向。”吴遇歌老实规矩地回答。

　　曹舒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没有兴趣把自己的作品投到杂志社？”

　　吴遇歌一愣，杂志社？！自己的东西在网上都找不到什么读者，出版从来都不是她有资格去考虑的事情，似哭似笑地摇了摇头。

　　“小姑娘，我挺喜欢你写的东西。有灵气。”曹舒志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条本，抽出别在衬衣胸袋里的老式钢笔，埋头写着什么。“我有个朋友在杂志社做主编。如果你有意愿发表或者在写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把你的作品发到我的工作邮箱上，我可以仔细帮你看看。”说完撕下便签递了过去。

　　吴遇歌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便签，上面就写了个名字和邮箱地址。想她这种在底层摸爬滚打太久的人，忽然天降好运反而变得畏畏缩缩，犹豫了一会儿，吴遇歌才慢腾腾地接了过来，不知说什么好，便不停地说谢谢。点头哈腰的，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看自己眼神。

　　“曹老师。”一个面相憨厚的大叔从大门进来，声音不高不低地朝这边叫了一声。

　　曹舒志回头，见是自家司机，便跟吴遇歌告辞。离开前再没提及任何发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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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遇歌拎着一堆食材回了公寓。一进屋就听到小提琴琴音，听声音应该是在客厅，吴遇歌便冲那边喊了声：“老大，我回来了！”

　　琴音丝毫没有被她影响。

　　吴遇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折身去客厅。

　　照理说已经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就算他陆尽繁真是长在二次元的，自己也应该有抗体免疫力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吴遇歌还是不由愣住。

　　难得的晴天，绚丽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客厅。落地窗前，陆尽繁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背对着她而站。头微偏，轻压住琴。修长手指握住的弓弦，宛如花样滑冰运动员脚下的冰鞋，在琴弦上时疾时缓时轻时重，滑出华美又略带哀伤的音符。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