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神经病的手下求生（二流子的快穿生活）》古小姐

2、第二章 不义之财上

　　埋着心事，徐季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里，老是觉着有人站在床前看着他。可整个人却醒不过来，只能在梦里躲来躲去的。
　　在一条脏兮兮的溪流里卧倒，穿着一身衙役的捕快裳，徐季斜视正在岸上寻找自己的人。然后乘机在他们的视线往别的方向转移的时候，迅速沿着溪流爬走。浑浊的溪水让嘴鼻都在水里的徐季感到呼吸有些困难，然而他不敢抬起头。从小溪到死水滩子在到即将断水的河流，徐季逃的艰难。心脏狂跳的一直时不时用手抚胸，以期平息。
　　“相公，相公，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妻子刘华的呼喊声就在耳旁，但徐季听的到却没法回应。他逃亡逃的太过辛苦，只顾着躲避了。刘华看着丈夫躺在床上不断挣扎，且越来越弱的呼吸，她害怕的赶紧跑到婆母的房里叫人。
　　被梦境困住，徐季要严防线拦在了家门口的平桥地下，躲在水里，徐季内心焦急。忽然，徐季听到母亲在妻子的搀扶下在平桥上喊着他。正害怕被发现，徐季紧张的向着平桥角落淌去。忽然脖子一痛，徐季发现自己后颈的位置正被一块黑色的浓雾入侵。忧心忡忡，感觉自己快死了，忽然一盆冷水从天上降下，淋了徐季一头一脸，因为害怕黑雾而僵住的身体动弹了下。正想扭头就骂，结果迷蒙的视线里出现的是正相互扶持着哭的不能自已的老娘和妻子。
　　徐季没敢跟她们解释自己的异样，随口说了句做了个噩梦就用肚子很饿转移了话题。其实徐季一点都没感觉到饿，甚至到现在还捂着后颈心惊胆战。自己的视线依旧迷蒙，用手揉眼睛了才知道，眼睛已经被眼屎糊住了。能迷蒙看到点子东西还是老娘用热水帮着敷过眼睛。
　　原以为被眼屎糊住已经是最悲惨的事情了，等到洗漱的时候，徐季才发现他那油性的耳屎已经从耳洞流到了颈背。一下子忆起梦境里的艰苦逃亡，徐季浑身打了个抖，汗毛抖矗立起来。止住自己将要出口的惊呼，徐季赶忙打了水，大清早的顶住寒凉就在井边冲了个凉。
　　早餐的野菜团子和南瓜羹跟往常一样难以下咽，但徐季忧思重重，并未发觉。一不小心，往嘴里狂塞饭食的时候，徐季把母亲和妻子的那份杂粮团子都塞在了嘴里，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
　　自顾自的把餐桌上最后两个野菜团子揣进怀里，徐季无神的挑起担子出门了。一天忙碌返家时，徐季看见几个村里的孩子在河里游水，他站定在平桥上，欲言又止的看了好一会才默默离开。
　　今日收工早，主要是徐季怕了走夜路，所以才种下两亩不到的田，徐季就打道回府了。进到家门，母亲哑娘正在用稻杆编制坐垫，妻子没在家，但看着厨房门口没了的一担子木桶，徐季就知道对方不是在挑水淋菜就是在往家挑水。在屋檐下放下担子，徐季挺直腰报给自己捶了捶。待缓解了疼痛后，他才起身出门寻妻子。
　　斜阳欲落，橙色的阳光没了炙热，徐季头顶上渐渐聚来了一小片蚊虫，嗡嗡响着，烦人的很。
　　徐家的菜园子就在徐家往右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沿着村道走不过才花费两分钟。
　　小小的菜园子大约有两分地左右的样子。里面一半都被去年徐季搜刮来的玉米占据，剩下的半垄韭菜，边缘的葱花都长的不错，倒是占据了半分多地左右的大菜（也就是大芥菜，用来腌咸菜的那种）长的不怎样。一垄豆角快熟了，忍住没摘过一次来吃就是为了豆角里面的豆子，这可是过年要做糍粑的馅料。虽然糯米至今都不知道在哪里寻找。
　　妻子大着肚子坐在地沟上，慢慢的给菜垄子拔着杂草。她弯不下腰，只能坐在地上挪动的样子其实很难看，但此情此景却让融合了一个女人记忆的徐季鼻头发酸。
　　“别拔了，伤了我儿子咋办！赶紧起来，我有空了会拔。”不会说好话，徐季上前就是一句恶狠狠的语气。妻子看着徐季皱着的眉头，唯唯的应了一声，借着徐季扶她的力气起身。其实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刘华也是个开朗的人，可惜徐季以前的性子太过强势，娇生娇养的刘华被他打骂过几次，再加上成婚里面没给徐家生下过一个儿子，刘华慢慢就变成了如今唯唯诺诺的样子。
　　成婚第三年的时候，徐季有过一个女儿，但二流子徐季在女儿三岁的时候欠下巨额赌债，小小年纪就长的漂亮可人的女儿便被徐季咬牙卖到了县里的陈府做丫鬟。徐季不是不心疼的，好歹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所以他还算有点良知，没有因为赌债把女儿送进青楼。也因此，剩下的二十七两银子还不起，徐季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鸡给砍掉了尾指。这是在赌档当打手的同村兄弟给开的后门。若不然，徐季想一个尾指就能抵掉二十七两银子的借债根本不可能。
　　好几次，徐季也曾偷偷去看过女儿，这快一年的时光，徐季每个月都去县城一趟。可惜被陈家安排在内院，徐季根本看不到女儿。挑着水，徐季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女儿。约摸是昨晚梦里的死亡气息太过浓烈，浓烈的徐季想把每个自己牵挂的人都深深刻在脑海里。醒悟过来自己的异常，徐季定了定纷乱的心，而后迅速确定了一个计划。
　　晚餐难得徐季下了厨，他自己老爹就是村里红白喜事的掌厨人，能做菜，做好菜是徐季死去的老爹的唯一技能。从小被老爹带着跑的徐季自然传承了老爹的好手艺。若不是他九岁那年的徭役让他老爹得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徐季也不至于成为一个二流子。
　　晃了晃脑袋，徐季把回忆打断，炒了最后一个从隔壁家菜园子摘家里菜心。就连着主食是豆渣饭，一起端上桌了。这主食是刚发现自家已经连一丁点米面都没有了之后，徐季去村里卖豆腐的人家用两个稻草垫子换的豆渣。若不然，徐家只能野菜，青菜和所剩无几的南瓜填腹了。
　　其实晚餐的菜并不算很好吃，没油少盐的，就连豆渣去去腥的花椒都是徐季去隔壁借来的，这一餐饭能好吃到哪去。只不过吃了那么久的野菜饼子，就算有一个月一次的韭菜葱花炒鸡蛋也是少盐少油的，于是这次的晚餐也就显得香了。
　　吃饱喝足，一家人自个回了房，徐季还没洗澡，于是从屋里找了衣服，特地又重新烧了水了。妻子刘华陪着他坐在灶门前，相对无言。许久，徐季还是开了口。
　　“咱俩言子被陈家人送到了县城西边的文家。”说着，徐季停了话头，还想继续交代的事情，因为红眼哽咽了喉咙，只能停下来缓解。妻子映着火光的脸面无表情，徐季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当初说闺女被拐子拐走的话。可是债主上门，加之后来徐季被老了尾指，她就停下想歇斯底里的心。
　　“我这趟出去一次，若是回来了，一家团聚有望，家里也能好点。至少儿子出来能不跟他姐一样受罪。若是...”徐季再次停顿，不是因为止不住软弱，而是不知道怎么跟妻子开这个口。“说吧，我受的住。”妻子轻飘着语气，但她那双变得粗糙开裂的手在麻布裳角上搓出来一个口子都没发觉。“若是...若是我回不来了，算我求你，帮我娘送老。她没几年好活了，你顾着她点，日后家里这几亩田地都给你，哪怕你之后坐产招夫都行..或是卖掉都行.”说完，不敢再看妻子一眼，徐季正对着火光。
　　若不是昨晚的梦境，若不是起床时的异样，徐季绝对不会开这个口。可他怕，怕他真的要死了，怕他死了以后，年迈老娘无人看顾。生养自己二十三年，老母亲已经够苦的了。
　　“我知你想用女儿牵住我，不用这样的。”一向都知道妻子聪明，徐季此刻却只能用这么恶劣的方式。至亲至疏是夫妻啊，妻子刘华除了新婚时候得了他一些好，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就只剩下打骂了。就算是他打败了入侵的灵魂，融合了那女人的记忆后好了一些，可徐季依旧不敢说一句自己对妻子无愧。不用女儿、家当做筹码，刘华能对母亲好几年？能养她几年？
　　“我知我这些年做的不地道，看在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情分上，当我求你了。”徐季一咬牙，直接跪在了刘华的面前。
　　他想逼刘华做誓，刘华心思深沉，表面功夫从来都是满分，猜疑如徐季，换位思考了下，就觉得不逼刘华发誓都不愿相信刘华的话。
　　“若是我能回来，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把头抵在刘华的膝盖上，徐季轻声说道。然而刘华只是用手抚摸了下徐季的头，脸却向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