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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art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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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声短促而沉闷的声音从潮湿的空气中垂直的穿来。
那个男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阿虚面前,血水和一些不知名的液体混合在一起从他的脑后慢慢殷开。他的眼睛毫无生机微睁着。
“有人跳楼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立马惊慌的四散开来。
阿虚犹豫着将脚步向后挪了一小步,便被突如其来的人群挤在圈子之外。
她看着这喧闹又惊慌的一幕,有点麻木,感受不到一丝所谓的悲痛或者惊恐。
她不是法医,也不是警察,更不是冷血的杀手,可她却对生死毫无感觉。
以前阿虚在书上看到这么一句鸡汤:“时间是味良药,所有的伤痛、恐惧都会随着它愈来愈淡。”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良药,不过就是麻木了而已。
看的太多,知道的太多,然后孤身一人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她觉得自己快要不正常了。
阿虚原本不叫阿虚的,事情还要从前一天,哦不,或许该说是很多天前说起,时间久远到她都快忘了世界还没混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那天她醒来,闹钟晚了30分钟才开始响。她急匆匆的刷牙洗脸,嘴里叼着小区门口那个老婆婆卖的鸡蛋饼一如既往的赶地铁上班,拥挤的车厢,沉默的人群,一切都是那么如常。
只是,这似乎太如常了。
阿虚记得昨天她的闹钟也是晚了30分钟才响,门口那位婆婆也是忘了放辣椒。
她到了公司,卻瞧见那个因为怀孕昨天已经辞职的姐姐。
她看见阿虚,笑着打招呼:“今天晚了哦。”
阿虚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来拿东西吗?”她以为那位姐姐可能是来拿遗忘在这里的东西。
“嗯?”她不明所以,“我来上班啊。”
“你不是…昨天已经辞职了吗?”
那位姐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辞职?”
话音刚落,隔壁的同事就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
阿虚看着地上那散落的碎片,脑袋忽然像是炸了一般。昨天她也看见同事打碎了这个被子!
她小心翼翼的解开手机锁屏,上面赫然显示着:5月17时。
难道她又回到了这一天?
阿虚战战兢兢,藏着自己的恐惧,重复的过了三天,看了那位姐姐辞了三辞职,隔壁同事摔碎了三次杯子。
第四次回到前一天的时候,她忽然就欢脱了。像是被压制许久的高中生终于高考完一般,迫切想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在公司开错了一张□□,那个古怪的领导阴着脸数落阿虚:“开错一张扣100块,你怎么就不知道长点心。”
听到“长点心”这三个字,阿虚莫名的就想到宋小宝,戴着一顶老气的帽子,笑嘻嘻的戳着海燕的肩膀说:“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
她真怕这个神经病下一句会像宋小宝一样接着说一句:“瞧你这损色儿。”
也好,那时她就有机会顺势反击他一番,痛斥他的不人性与固执,然后潇洒的起身:“老娘不干了!”完美的撂挑子走人。
可是这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忽然就急匆匆的接了个电话出了门,阿虚活跃的脑补剧情全都被淹死在了那个背影里。
“操!”于是所有的怒气最后被无形的扭变成了这么一个字。
反正零点之后时间都会回到这一天,工资也不会发了,她的存款永远也停留在这一天。所有的生活必需品也都停留在了今天。
所以她还在这里虚度个什么鬼?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才是真正的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开始她还觉得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人生很美妙,可是,后来她发现似乎不那么好玩儿了。
新闻永远是这一天的,微博也刷不出新的热点。她一遍遍的看着那些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电视剧,一种空虚感忽然爬上了心头。
她开始尝试一些户外活动,虽说空间不受限制,但是这些地方只能是在24小时之内到达的,否则过了零点,她还是会出现在自家床上。她开始挥霍如金,逛街的时候专门挑一些昂贵的买,反正到了第二天银行卡还是那么多。
阿虚的人生又开始美妙了。
可是好景不长,她去的再远,范围也只能是在24小时之内的,她买的东西再多,第二天那些东西还是会恢复原位。
看似拥有一切,其实她什么也没有。
她只得到了那些东西的使用权,24小时的使用权。
阿虚过了无数个5月17号,她知道5月17号将要发生的一切。
比如那个男人已经跳了无数次楼了,比如她知道哪里会发生车祸,比如她知道哪个艺人会被爆出恋情。所以她看见那惨烈的一幕,只剩麻木。
她所有正常文明的道德都快要被消磨殆尽,阿虚每天活着就是为了找点儿与上个“今天”不同的乐趣。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还不如和周围那些人一样,记忆也停留在这一天,这样她就不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
死不了,也前进不了。
她试过无数次自杀,除了第二天能照样出现在自己床上,就给她的还有死前疼痛又真实的记忆。
刚开始她还觉得时间重置,自己却还保留着记忆这件事是神给自己的礼物,现在看来,这纯粹是他妈的诅咒。
她被禁锢在了这个轮回的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