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wozhijian

1、第 1 章

　　黑崎一护说，这是一场噩梦。

　　蓝染说“我要你”的时候一护紧皱眉头。娇羞地低下头红晕扩散到耳后一声“你你胡说什么呀”，不好意思，这不是言情本。
　　一护以斩月的刀尖指向蓝染心口，“哼，休想得逞！”
　　那时候井上好不容易被抢回来了，一护与虚圈的纠葛也越发深了。谁谁谁谁说过，少年漫画就是主角的对手不断变成主角朋友这样的循环，很萌；当然把“朋友”一词替换成“情人”的话萌的方向就会立刻改变。但毫无疑问，对手是表，认同和重视才是里；难怪蓝染会想把一护纳入麾下（不是后宫啊口胡）。
　　马克思主义原理告诉我们，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罗密欧。是罗密欧，不是哈姆雷特。
　　（串了串了！）
　　一个月后，频频出现在现世的蓝染的大肆行动让一护陷入困扰。两个月后，一护终于明白这大肆的行动与其说像招揽人才，不如说像追求情人。
　　点明之后一护被SHOCK了。若说像水色那样外表可爱声音又受的被男人骚扰就算了，一护自己怎么看都是男生外表男生行动吧。
　　于是日番谷提醒他，蓝染惣右介外表是大叔，内心是变态大叔。他第N次咬牙切齿地控诉那家伙对雏森的所作所为。
　　就把一件粉红色蕾丝边胸前还印着一只小草莓的围裙送给一护这种行为而言，一护同意日番谷的说法。
　　蓝染的追求行动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这不是说它无缘无故就消失了，而是一护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交往。
　　一定是因为那天气氛太好。
　　不不，不是烛光晚餐或者月下沙滩；是夏梨在路边追着一只小猫咪，忽略了冲过来的大卡，蓝染关键时刻英雄救美，人猫双双获救。他自己的右手臂却湿淋淋满是鲜红。
　　“只是擦伤而已。”蓝染说。
　　“这么大面积的擦伤也叫‘而已’吗！”
　　“重要的是，一护你的妹妹没事。”
　　一护的喉咙哽了半天，四肢动弹不得。
　　黑崎一护，青春少年，不要花不要礼物，只想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想感动他，就这么简单。
　　加上之前积累的量变，质变成功发生。
　　后来一护一百次怀疑那是镜花水月的效果，一千次想着当时受伤的只是义骸。
　　文艺点就是一步错、步步错，一见蓝染误终身，一入虚圈深似海——
　　等等，一护还没有进虚圈呢！

　　噩梦于是开始。

　　一护不知道蓝染是邪恶是正义，也不知道他和虚圈有什么恩怨情仇，亦不知那家伙的野心抱负。尸魂界于一护，刀剑相向有过，协力作战也有过；营救井上之时，十分决绝，但是，最终来帮他的，也有尸魂界的人；露琪亚、恋次、山田，都在尸魂界。
　　他不可能开口告诉这些人，他和蓝染在交往。
　　一护在补一张捞着鱼的破网，这边补上了，那边又被鱼给捅破。两头补，两头漏，忙活得馒头大汗，还里外不是人。
　　不耐烦的时候他提着蓝染的领口：“喂，你到底是打算干什么？”
　　对方从容而笑，顺势把他的腰揽过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接着是让人缺氧的吻。最后以一护恶狠狠地提醒对方自己还未成年、蓝染讪讪地把手从衣服底下收回来结束。
　　果然变态。一护郁闷地想着。

　　既然是恋人了，难道不该坦诚吗？他有时候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
　　或许该庆幸时间状语是“有时候”，而不是“时常”。蓝染不可能天天来现世——不说他自己的事情，他每次来都会惊动尸魂界，如果行踪隐藏不好，又是一场恶斗。他不出现的日子有时候长到一护几乎快忘了自己有个年长的恋人；但是到蓝染出现之时，一护站在日历前面，才发现原来也只是一个星期而已。

　　一护做梦不多。有一天梦见自己露琪亚和蓝染两人，一左一右，举着斩魄刀。他大喊着住手，喉咙却没声音。这时候他才知道，两人的刀，都指着他自己而来。接着便是日番谷冷冷地嘲讽。
　　“自作自受。”
　　醒来之后却不是出了一身汗地惊吓，而是哑然。
　　客观原因是早上刚刚见过露琪亚；她问他是否一切都好，一护说还好，老头子的饭量很佳。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拒绝了一起吃午餐的邀请，匆匆地赶去和蓝染见面。
　　蓝染问是否一切都好，他说还好，夏梨还没有找男朋友。
　　“你的妹妹一定都有恋兄情结，所以除非你嫁出去，她们不会死心的。”他说。
　　拜托不要用变态的心理来衡量正常人。
　　还有不是嫁是娶吧。
　　蓝染听完他的吐槽，似是有趣地微笑：“银跟我说，‘一护其实是有恋妹情结的’，叫我看好你。”
　　“真抱歉，我是有恋父情结。”一护没好气地说。
　　“哦？”
　　“不然怎么会找大我十几岁的人？”
　　话题为什么会走偏，一护也不想追究了。
　　火上浇油的是晚上日番谷出现在他家阳台。
　　这外表的少年仔是少数几个知道他和蓝染关系的人。不是因为一护认为他比露琪亚还要亲近，而是他常常来现世走动，自然很容易知道。
　　他平静地说露琪亚早上来过的事情他知道，尸魂界在接近中午时侦测到了蓝染在现世的灵压。
　　日番谷表情几乎带着幸灾乐祸：“要是两个人碰上了，你可好看。”
　　是是，你戴上眼镜就可以直接做名侦探X南了。
　　一护不语。
　　日番谷恢复忧国忧民面孔：“黑崎，尸魂界已经注意到蓝染出现在现世的频率变高了。现在，他们认为这是蓝染的某个阴谋，还没有行动，但是，如果他们因此做出什么错误决定的话，我会向他们报告你和蓝染的事。”
　　一护皱紧眉头。
　　“也许有一天，露琪亚真的要和蓝染战斗。到时候，你要帮哪边？”
　　看到一护不说话，日番谷松了松肩膀。
　　“说不定会更糟。也许尸魂界和虚圈双方都会把你看做敌人。”
　　他站起来，整一整斩魄刀的位置。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他从窗台跳下之前，回头。
　　“不要自作自受啊。”

　　梦是现实的反映。一护梦见上课迟到常常是因为睡前忘记设闹钟了而那晚他正好熬到很晚；梦见斩月从天上飞来把自己砍了常常是因为那天和白崎打了个小架；梦见黏糊糊湿答答红红白白让人脸红心跳的那、事，常常是因为某个变态大叔来访而又差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这三个人的到来绝对是这个噩梦产生的客观原因。但我们要一分为二地看问题；事物有外因总有内因，有客观原因必有主观原因。
　　一护怃然。
　　原来对自己的立场他有这么深的忧虑，以致潜意识都在提醒他。或者应该说原来他是这么迟钝的人，这种大事到现在竟然才做了一次梦。还不够春梦次数多。
　　一护不是唯心论者，虽然对“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句话有盲目信仰。他不想猜测自己是否下意识阻止大脑去考虑那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如日番谷所说地，在“逃避”。
　　他扒着自己的头发，啐了一口。
　　“混蛋，我还能怎么办。”
　　指向那个用几句话提着他领口打了他一巴掌的人。日番谷。
　　“你去跟市丸银谈谈恋爱试试看！”

　　要沉入酣眠从此无忧无虑，还是从梦中醒来。
　　笨蛋，谁会给你选择权。

　　黑崎一护说，管它呢，做了再说。

　　他认为最关键的，就是了解蓝染的意图。这样，才能看有没有和尸魂界协调的可能性。
　　能问出来的话，早就问出来了。
　　一护尽量不让自己被这个消极的想法影响到。也许转机就在自己手边。蓝染不是也说“很快就让他知道”吗。也许这个很快就是现在。
　　一护怀揣着心事等蓝染降临。现在他第一次有了“像是守在宫里等天皇来的女性”的意识；之前他还觉得这很好，他可以不用特意跑到虚界去，更不用想借口为他的夜不归宿掩饰。
　　但这次对方来得特别慢。不是错觉，他是看着日历数的。
　　终于他忍不住去找浦原。这位眼睛罩在阴影里的店长连理由都不问，只是似笑非笑地脸看得他发毛。

　　到了虚圈，出乎意料地他连刀也不用拔。乌尔奇奥拉和其它人一起对他喊“夫人”的时候一护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是，蓝染的确不会对其它人特意隐瞒此事，但是他也不会刻意提起才对吧？
　　当市丸银大摇大摆出现的时候，他立马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喂，教纯良（？）的乌尔乱叫什么‘夫人’的就是你吧！”
　　“呐，小一护，虽然首先提议的是我，不过乌尔才是传播者哟。”
　　“不可能！”一护一脸严肃，“乌尔看起来这么正直！”
　　他的这句话被市丸银当笑话广播了一个星期。
　　自然要虚圈的人简单接受他，是不可能的。但谁都知道蓝染就是这么个专制帝王般的存在；他说一你若是说二，那么他会让把你两只脚砍成只剩一只来验证他的正确性。
　　葛力姆乔看到一护的时候，眼睛快拉到头顶上了。只哼了一声就离开。只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转回来，瞪了半天华丽丽一句“黑崎一护，我看错你了”。
　　一护抽搐着，只想说我冤。

　　走进蓝染房间，他大剌剌地把斩魄刀往地上一插，“蓝染，今天我来只为一件事。”
　　“欢迎……咳咳……难得你来啊，咳咳。”
　　“是很难得，所以你给我听好……等一下，你怎么了？”
　　十秒钟后。
　　死神也是人也要吃东西也会喝酒也要排泄也会死也会得白血病（？）也会失忆（？）所以死神也会感冒。
　　一护一边在心中自我催眠一边忍不住让表情向汉字“囧”变化。
　　为什么会演变成我拿着毛巾给蓝染敷额头散热啊作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啊一护。

　　蓝染简直不是人。虽然他的确已经不是人了。
　　但在一护心中就是这样。蓝染永远胸有成竹，永远不失态不急躁。
　　一护有时候怀疑之所以会选这个男人是因为他正好是和自己老爸是完全相反的类型；然后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乙女心态否则怎么会找这种可以让人依赖的类型。
　　所以，现在的情况，几乎让他窃喜。
　　一瞬间了解对方原来也会依赖自己的那种窃喜。
　　以致他说不出自己要问的话。

　　蓝染很配合地任一护鼓捣。当他想温柔的时候他可以温柔到让人醉死；雏森就是个好例子。
　　开始时候有点想看一护这个大男孩笨手笨脚照顾人的样子，但他马上发现这少年的动作娴熟细致。果然是两个妹妹的哥哥呢——蓝染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说不定市丸说的是对的。关于恋妹情结。

　　一护不能久留。
　　他在现世还是个学生，是个未成年人。
　　他把插在地上的斩魄刀收起来，和蓝染道别。
　　那个男人点点头，目光不离。一护转身。
　　“一护，把你关在这里……如何？”
　　一护抖了三抖。
　　他转过头，仔细看蓝染的脸。也许是不用正式出场的缘故，蓝染把浏海放了下来。这样的造型，似乎比较容易亲近。
　　蓝染是认真的，又是不认真的。
　　一护得出这个自相矛盾的结论。
　　蓝染认真地想把他关起来，但并不是认真地想要他的答案。
　　这叫不可调和的矛盾吗？真让人想骂娘。
　　一护把斩魄刀放下，把心一横。
　　“蓝染，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蓝染抬起嘴角：“咳咳……你是问我接近你的目的吗？”
　　一护皱起眉头。
　　“如果你有的话。但是，我想问的是你和尸魂界作对的目的。”
　　沉默了很久。
　　“你不关心我接近你的目的，咳咳，而关心我打算对尸魂界做什么？”
　　是吗。原来如此。一护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一直得不到答案。
　　“你不相信我。”一护几乎攥紧拳头，走进蓝染，对准那张据说戴上眼镜显得很斯文的脸，一个直拳过去。
　　庆幸你没戴眼镜吧。
　　“既然不敢相信我，当初就别来惹我！”
　　一护把斩月扛在肩上，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在门口看见了窃笑的市丸。
　　“说蓝染‘不敢’呢。小一护，我没看错你。”
　　是啊是啊那家伙哪有什么不敢的。一护也知道自己的话与其说是直率，不如说是有勇无谋。回想起来，他在蓝染面前总是少年。一护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成熟了——虽然行动火爆，却并不冲动。但在面对蓝染，他常自觉不如。
　　市丸拍拍他肩膀：“想知道我们的目的……也不一定非问蓝染不可哟。”
　　一护睁大了眼。
　　“只不过没有人敢说。”
　　我可以用斩月把你的嘴撕开吗？
　　市丸一把拉住干脆地转身的一护：“除了我。”
　　……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我要蓝染自、己告诉我。”
　　市丸愣着，看一护离开。
　　“败给他了……”
　　说完，他走进蓝染的房间。后者手上有刚从嘴角擦下来的血迹。
　　“哎呀哎呀，好狠啊。”
　　蓝染微笑耸肩：“完全没有考虑到我是病人……咳咳。”
　　“这么说他是真的生气咯。蓝染大人，好自为之哟。”

　　一护回家的时候迟了一点，被爱护儿子的一心盘问“是否交了女朋友”。一护一抽搐，一句“是男朋友”出了口。
　　看着老爸张口结舌表情，一护心情大好。
　　上楼，在窗前看到了某矮个子。对方转过头来，无表情。
　　一护一愣：“你来很久了？”
　　“还好。”日番谷跳下来，“你刚才去哪了？”
　　“……我以为你知道，名侦探小白。”
　　“你竟然会讲冷笑话？”日番谷靠在墙边，“该不会是去见了蓝染吧。”
　　……名侦探。
　　一护干脆直直躺在床上。
　　“一直就像在做噩梦。”
　　日番谷淡淡地问：“全都是不开心的事？”
　　一护怔住了。
　　“也不是啦……”
　　他看着天花板。
　　“也有高兴的事，和他在一起……”
　　然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是梦，当然不是。只是或许他被狭窄的两边挤得想松口气，所以以为是噩梦。
　　总之就是挣脱的冲动。
　　日番谷叹口气，站起来：“算了。我不是来问你决定的。”
　　“对哦。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露琪亚很担心你。就是这样。”
　　说完，日番谷跳出窗外。一护看着夜色中醒目地翻飞的白色外袍，发呆。
　　一护又倒回床上。
　　不论是梦是醒，总会有人陪伴。这不是很好吗。
　　那么，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